《[HP]逆流（伏赫）》灯燠

70、侧面

　　接下来的好几天赫敏都是在昏昏沉沉中度过的，三年级的下学期作业变得越来越多，而且她还选了好几门选修课，更加重了她的负担。不过幸好她的选修课都没有和里德尔排在一起，这给她削减了不少麻烦。
　　而在稀疏的空闲时间，她有时会想起过往的片段和几句不知所谓的话语，有时会望着窗户外的黑湖怅然若失，有时会盯着在槲寄生下的情侣发呆——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赫敏又马上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耻。
　　她尽量躲着里德尔以及任何和他有关的人和事，她想她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想看见他，即使她经常会梦到他。
　　魔咒课和魔药课已经成了赫敏最难熬的两节课，她现在甚至不太想见到斯莱特林的学生，无论是里德尔、阿布拉克萨斯，还是那群又讨厌又无聊的女生——幸好赫敏常驻的位置离她们非常远，这使得她耳根清净。
　　但最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发现她们经常坐在教室相当靠后的位置，而且整节课似乎都在低声讨论着什么，目光中有愤慨和嫉妒之色。这让赫敏想起了自己和里德尔传绯闻的那段日子，她们看自己的眼神也是这样的不怀好意。
　　不过这些都和自己没关系了，她想，无论那群女生喜欢谁、讨厌谁、想要算计谁，都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从一开始她就不想和她们有一点接触。
　　不过有些事显然不是自己想逃避就能躲得了的，麻烦找上门的时候谁都无法事先做好准备。
　　这天的魔咒课，赫敏照旧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后门的位置，开始认真重新预习课本。当她抬起头来时，她发现前面坐了一排斯莱特林的女生——大多数她都能叫得出名字，安德丽、斯图丽卡、劳妮，还有一些脸看着相当眼熟。
　　她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在附近，正激烈地讨论着什么。赫敏一点也不想知道她们讨论的内容，可那群人的声音丝毫没有控制，而且她们的距离很近，那些话语无意间便飘进了她的耳中——
　　“我真的很不想说任何贬低的话语，但是——”
　　“你们觉得她到底好在哪里？”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怀疑他看女人的眼光了——”
　　“可能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吧，呵。”
　　“是不是得他选择你，你才会觉得他有眼光？”
　　“……漂亮？哦，我没听错吧，要说漂亮，四年级那个柳克丽霞才是真的好看——”
　　“我听说柳克丽霞也喜欢过他，不过没见过里德尔和她说话，啧。”
　　“劳妮，你倒是说句话呀？”一个鹅蛋脸的女生用手肘碰了碰劳妮的胳膊，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你应该比我们清楚吧，她可是你的堂妹啊？”
　　劳妮皱起眉，白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我？我和她可不怎么熟，虽然说表面上是堂妹，但她只是诺特家族的旁系，平时家庭聚会都没怎么看见她，估计是觉得没面子所以不来吧……毕竟你们也知道，芙罗拉干过的那些事……我都不敢说她是我的亲戚！”
　　“那些事？你是说——”
　　“和男生打架——考试作弊被抓——宵禁时去禁林被发现——”
　　“听说她以前还是有男朋友的，而且那件事更搞笑！你们知道吗……”
　　赫敏听了一会儿后就皱起了眉，她一直都不相信那群女生的传言，可目光却也忍不住朝左前方移去。里德尔和他的朋友们正坐在第一排，他低着头看书，黑发紧贴着她所能看见的四分之一侧脸，显得安静而镇定。
　　他像是融入了清浅的光芒中，脸颊轮廓的侧影被虚化了颜色，微微颤动的睫毛如同絮状的黑色羽毛。这样的他呈现出一种单纯的、镇静的特质，仿佛只是一个孤独而早慧的普通男孩，而不是那个阴暗高傲、善于伪装的男生领袖。
　　他到底有几个不同的侧面？赫敏发现似乎每次观察他都能看到一个不同的影像。
　　她以前曾看过一个故事，故事里说很久以前曾有一本神奇的书，书页里的字每一天都会发生转移，组合成一个与众不同的奇妙故事。所以拥有这样一本书就等于有了无数本书，永远读不完，永远不会腻。
　　而里德尔就像是这样一本书，虽然赫敏觉得自己穷其一生都无法读完他，可却如此渴望能够拥有。极度的危险和美丽在他身上毫无罅隙地交织，让人无法控制地受其吸引，越是了解越是如此。
　　只要他愿意，没有人能逃得出他的掌控。
　　赫敏甩了甩头，她意识到自己发呆的时间有些长了，不由得有些恼火。她故作轻松地把目光移开，却看见了坐在里德尔旁边的那个女生。
　　赫敏从没见过里德尔上课时和哪个女生坐在一起。他总是很有自知之明地与她们划清界线，不给她们多余的希望，当然也不会故意让她们难堪。他始终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遥远态度，给她们一种似乎谁都有机会、但谁都没有机会的错觉。
　　可他现在却和一个女生坐在一起。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亲密的交流——也许只是她没看见，里德尔并不是喜欢表现给别人看的人，当然他也不会害怕就是了——但赫敏还是觉得胸口发闷，呼吸堵得难受。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理解那些女生的感觉了，甚至内心也开始控制不住地怀疑里德尔的品味。
　　那个女生就是那天被推下水的女生，赫敏对她的认知并不多，只知道她曾给自己的书本施过咒，让它变得一被触碰就会发出刺耳难听的声响。
　　她根本没什么特殊的，也只是一个嫉妒心极强又喜欢嚼舌根的女生而已，赫敏有些刻薄地想，这种女生通常自私又愚蠢，倨傲而自以为是……她不过是皮肤白，唇形好看，又有一双修长的腿……她的课业成绩虽然不错，但肯定比不上自己，而且她们说了她还打架、作弊——哦，也许她的好成绩都是假的……
　　她蓦然停止了心理活动，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随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她到底在干什么？这样的她和那些女生还有什么区别？她明明最讨厌那群女生，可到头来自己却变成了她们的样子，赫敏感到恐惧极了，简直恶心得想吐。
　　她怎么可以那样揣度一个女生，就因为里德尔和她坐在一块儿？当然，她以前算计过自己，而且还恩将仇报，但赫敏还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难受不已。
　　哦，不要嫉妒她了……当初是你自己放弃了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可赫敏还是觉得难以忍受，她觉得现在自己不想见里德尔的理由又多了一条，她几乎不敢去想他会不会把对自己的柔情重新灌注给这个女孩，那太可怕了。
　　“……我听说是芙罗拉主动的，真是不害臊——”
　　“我赌里德尔一个星期内就会甩了她，我敢保证。里德尔不可能会看上那样的女生。”
　　“也许他就是喜欢行为怪异的女孩，你们看看亨德森，还有芙罗拉……一个比一个奇怪……”
　　那群女生的议论声又传入了她的耳中，赫敏捂住了耳朵。她一点都不想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