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逆流（伏赫）》灯燠

184、未来

　　他们沉默地回到店铺。窗外传来几个女人唠家常的叨叨絮絮的声音，赫敏坐在房间里呆呆地看着那束娇嫩的玫瑰。她忽然没有一点心情去问他这到底是送给谁的。
　　里德尔没有回卧室。当她走出门时，前室亮着昏黄的灯，一个模糊的人影晃动着，如同一滩血。
　　里德尔正坐在柜台边，台面上放着几瓶药剂，他用魔杖将药液从瓶中勾出来将它们混合，在空中变换着颜色。
　　他很专注，赫敏没有出声打扰，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他。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磐石，就像传说故事中那些妻子凝望丈夫而变成的石头，她深深凝望着宿命中永远的敌人和爱人。
　　如果她不会思考就好了。如果她能抛下自己的罪恶感一个人跑掉就好了。汤姆·里德尔是个坏到骨子里去的男人，她早就知道。
　　男人停下了动作，将瓶子推到一边，玻璃互相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赫敏吸了口气，慢慢走入，在他身后停下。
　　“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吗？”她一开口就有些后悔。她的声音抖得太厉害了。
　　“你先去休息。”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赫敏握了握手指。
　　她走到他身边，仰起头看着他。里德尔低头瞥了她一眼，弯下腰将她抱到柜台上，和她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没有晚安吻睡不着，嗯？”
　　“你在做什么？”
　　“一点娱乐。”他的指尖徘徊在边缘，她按住了他的手。
　　“你还没告诉我那束玫瑰是送给谁的，里德尔。”她凝视着他的双眼，企图用一点点眷恋欺骗自己，可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算了，我想睡了。”心头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她挣脱他的手跳下柜台，几乎要被各种猜测压垮。她太了解他了，所以很明白他的反应说明了什么。她无法阻止他。
　　必须得想办法离开了。赫敏推开盥洗室的门，反手锁上，呆呆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陷入这种状态的里德尔是一个理智的疯子，经历过一次失败后她不想再挣扎，只打算快速逃离。
　　镜中的女孩脸孔惨白，嘴唇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她指尖沾了水勾画她的眉眼，又尽数拭去，苦笑了一声。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赫敏·格兰杰？她无声地叩问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连阻止都不愿去尝试？
　　可汤姆·里德尔是个无药可救的自负的混蛋。他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只爱他自己。他终将成为伏地魔，谁都改变不了。
　　放弃吧，放弃吧，回声从墙壁的另一面传来，被禁锢的灵魂在此刻得到了解脱。你看，他最终选择了自己的道路，你也可以选择不爱他。
　　赫敏沉默着，慢慢脱掉袍子，把自己沉在放好热水的浴桶里。是的，她可以选择不爱他，不关心他的事情，可她还是无法对他的作恶无动于衷。
　　赫敏走回卧室，里德尔正站在窗边。听见她的动静后他转身看向她，走到衣柜边取出睡袍又推门离开了。赫敏拉上被子，翻看了一会儿前几天买的人物传记，可目光却总是往门外瞟，耳朵下意识分辨着盥洗室里的水声。
　　也许她猜错了，也许没有那么巧……里德尔对这些收藏品很感兴趣，但也不至于每一件都抢过来，她安慰着自己。可他那时候的眼神错不了，每当他露出这种表情，就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门被推开了，门缝中流入一起黑暗，清冷的香气涌入房间。里德尔走进来，从另一侧躺上了床。她观察着他的脸、单薄的衣袍包裹着的瘦削的身体，他的手指格外细长，甚至有些不正常，在他身上有一种扭曲的美感。
　　“明天晚上我会出去一趟，你好好呆在这里。”里德尔的话语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赫敏一愣，手指一点点冰冷下来。
　　“你去哪儿？”
　　“你的时间转换器，我会帮你从魔法部拿到。不过不可能用正规手段。”他关掉了灯，赫敏仍有些怔忡。她是听错了吗？
　　“你要去帮我偷时间转换器？”她侧过身，“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人多容易被发现。”他没有多说。赫敏内心又是咯噔一声。
　　“那真的太感谢了……怎么今天忽然这么主动？”她尽量控制着声音中的颤抖，轻声问道。
　　“想到了一些事，”他靠近了一些，手放在她的手臂上，“我当初来这里是为了让自己多长点见识，并没有打算留很长时间。现在想来离开的时候快到了。”
　　“你是说，你要离开博金·博克了？”赫敏有些吃惊，“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还没想好。”里德尔耸耸肩，“我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可能会到处走走吧。”
　　然后你就开始召集自己的追随者，成为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王了。
　　赫敏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的整个上午，赫敏都心神不定，时不时陷入沉思。她茫然地打量着这间光线昏暗的店铺，柜台中摆放的黑魔法物品曾令她无比反感，可现在她就要离开了，里德尔也要离开了，他们朝夕相处的时光将成为过往。这本来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她却惴惴不安。
　　里德尔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昨天忽然提出要离开，难道是他留在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他的目的……会不会就是他们看见的赫奇帕奇金杯和斯莱特林挂坠盒？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着急将她送走的原因恐怕就是不想让她留在这里碍事……或者他根本没打算让她走，他说今晚出去帮她拿时间转换器，但谁知道他到底去干什么？
　　她紧紧攥着茶杯，杯中摇晃的茶液倒映着她苍白的脸。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几乎没怎么动刀叉，食不下咽。直到里德尔轻轻拍了拍桌面，她才猛然清醒，抬起头来看他。
　　“在想什么？”他搅了搅碗中的汤。
　　“没什么……就是想到马上要走了，感觉有些怀念。”
　　“是吗？”里德尔扬起眉，“那你可以留下来。”
　　赫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没有接话。
　　“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愿意，”他仿佛没有看见她的表情，停下了搅拌的动作，“这次分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面，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亨德森，你有什么想说的？”
　　他拿起桌边的纸巾擦了擦嘴唇，平静地看着她。赫敏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放松了。
　　“说实话，我知道。我之前以为你肯定不会轻易放我走，但是……谢谢你，汤姆。”她轻声说道，眨了眨眼，“这一个月我过得挺开心的。”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里德尔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束玫瑰花递给她，脸上是一个温柔的微笑。赫敏下意识接过来抱在怀里，幽冷的清香渗入鼻腔，鲜红的柔软花瓣簇拥着她的胸口和下巴。她感到有些恍惚。
　　“昨天忘了送给你，”他看着她，漆黑的眼睛如同能将她溺死的海水，“希望你能喜欢。”
　　“……我很喜欢。”她不知还能说什么，脸在他的注视下莫名热起来。
　　原来连饯别礼都准备好了。
　　“对了，有一件事我想问你，”里德尔的声音慢而低沉，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你不属于这里，那么在你来的那个时空，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赫敏抱着玫瑰花的手一下子收紧了，她的半张脸挡在花束后，遮掩着她的表情。要说掩饰情绪，她比里德尔差太多了。
　　“我听说过，你很有名。”
　　里德尔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别紧张，亨德森。那么……我还活着吗？”
　　“你……”赫敏张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带有些不受控制，她看向里德尔，后者依然一脸平静。她的指甲嵌入了掌心，可还是无法对抗魔法的力量，生硬地说道：“你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