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的悠闲田居》姜小鲤

4、第4章 说者无意

　　程南遇跟着沈致远到了沈家的时候，正巧沈静姝手里拎着一个篮子从外面进来，她是去东马河边的菜地摘了一些菜回来的，篮子里有黄瓜，辣椒，韭菜等，看起来都挺新鲜的。

　　她拎着篮子，刚到门口，门里就出来一个人，把篮子从她手中接了过去，“静姝，不是跟你说了，不用你去摘菜，等我回来去吗？这样重，天气又热，你累着怎么办？”说话的是沈致彬，沈家老大。

　　“大哥，我没事儿，不热，篮子没装满，也不是很重。”沈静姝笑笑，两颊边隐现出小酒窝来，甚是俏皮。

　　“怎么不热？看看你这些汗……”沈致彬说着，就用帕子去给她擦汗。

　　沈静姝安静地站在那里，面带着笑意，一副任凭自家大哥温情以待的样子。

　　程南遇远远走来，想着沈家这两个当哥的怎么都跟自家妹子举止如此亲昵啊？似乎这不合乎礼节啊！他暗忖，要不要提醒他们，他们的妹子将来有一天会是别个男子的娘子，他们这样没有限制地举止，会被别个男子气恼的。

　　他话还没说，那边过来一个妇人，应该是沈家的邻居，她手里拎着的篮子里放着几件湿漉漉的衣裳，是刚去河边洗衣回来，见到沈家老大正在给静姝擦汗，就笑嘻嘻说道，“致彬哪，你对妹子这样好，将来你家妹夫是会吃醋的！”

　　“谁说我们家一定要有妹夫？”沈致彬淡淡的一句，把那妇人说的神情尴尬，讪讪然道，“也是，沈家不缺钱，养着静姝一辈子也没问题的。”说完这话，她急忙就走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程南遇心中微凉。

　　沈致远走过来，大咧咧说道，“静姝，你不用气，邻里的这些妇人们就爱嚼舌根，操心些没用的，咱们就是不嫁，留在家里，我跟大哥养你一辈子……”

　　“嗯呢，知道啦！”沈静姝面上轻染红晕，一脸笑意地点头。

　　她这种十分温顺听话的样子，让沈致彬跟沈致远十分受用。哥俩完全旁若无人地一人牵着静姝的手，一人扶着她的香肩，兄妹三个就走进了沈家。

　　程南遇被撂在后头，一时竟有些踟躇，不知道该进不该进了。

　　等沈致远想起程南遇来，他已经在门口尴站了好一会儿了，沈致远一拍脑门，歉意地咧嘴乐，“哎呀，程头儿，把你给忘记撂在门口了，快进来。爹，娘，家里来客人了！”

　　他这样一喊，语气极其的真诚，没有丝毫的做作、虚伪，而且坦言自己忘记了，根本没有掩饰什么，倒是让程南遇觉得这个沈家的二少爷脑子转得慢点，但确实是个实在人。

　　是以，他笑笑，跟进来，“没事儿，我刚才一直在羡慕你们两位呢，有这样的妹子疼，挺幸福的！”

　　“哈哈，程头儿，你看出来了啊？我跟我大哥啊，日常除了那些烦躁的事儿，就见着我家静姝让人心情舒畅了！她自小啊就乖巧懂事儿，长得又跟我们哥俩极其相似，我们看着都喜欢……”
　　这话说的程南遇一阵恶寒，温柔美丽的沈静姝长得跟你们哥俩相似？沈致远啊，你家缺镜子吗？
　　这时沈家家长沈庆彦从正厅出来，见着程南遇，礼节性的道，“是程大人啊，难得一见，里边坐吧！”

　　李氏也出来，笑脸相迎，张罗着家里的嬷嬷五婆给程南遇泡茶。

　　沈静姝娇声喊了句，“爹，娘，我到后院找嫂子了！”就弯腰对程南遇福了一礼，蝴蝶似的小跑着去后院了。

　　身后沈致彬蹙眉，喊了一句，“静姝，你慢点，别摔着了……”

　　“嗯，知道啦！”沈静姝清脆地回了一声，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后院的月亮门那里了。

　　“爹，大哥，你们是不知道，今儿个啊，我遇上了一个混不讲理的家伙了，他啊，就是想要讹诈我们镖局的钱，被程头儿发现了破绽，一举就把他给揭穿了，程头儿真是了不起啊，怪不得能在衙门当差呢！”妹子去后院了，沈致远收回心神，想起今儿的事儿，说道。

　　“程大人果然跟传言中一样厉害啊！”沈庆彦说这话的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没有一丝蓄意恭维逢迎的意思，反倒是让程南遇听着比较舒服。

　　“沈老爷过奖了，这是在下的本分，没什么值得说道的！”程南遇神情依旧是凉薄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呵呵，大人称呼老朽老爷，让老朽甚是汗颜，大人跟小儿致远年岁相当，不如……”沈庆彦说到这里没再继续往下说，停得有些意味，看着程南遇。

　　程南遇淡淡然接过话茬来，“若是您不介意，在下就称呼您是伯父，行吗？”

　　“哈哈，这个好，这个听着顺耳，我这个人呢是一乡野村夫，就有点薄田，有桩房子住，没有流落街头，还能混个温饱，哪儿是什么老爷啊！大人如此称呼，让我真觉得如坐针毡啊！”沈庆彦这话一说，程南遇也嘴角微微上扬，抿出一抹弧度来，“既然伯父不让我称呼您老爷，那您也别一口一个大人，就随着致远兄，您叫我南遇就成！”

　　“哈哈，好，好！南遇啊，你这个性不错，我很喜欢！”沈庆彦笑起来。

　　“庆彦，人家南遇可是官差，你这样自来熟的，被人说咱们没规矩！”李氏从膳房出来，招呼着大家过去吃饭，听到自家男人跟身为官差的程南遇如此的说话，就嗔责了一句。

　　“伯母，若是太生泛了，我也不能到您家里来叨扰了……”程南遇这话倒是实话，来东州城两年了，他从来没有到任何人家中去吃过一顿饭，这是一个开始。他不希望是一个结束。

　　“娘，其实咱们都误会他了，他就是表面看起来冷冰冰的，实际上人不错，哈哈，不然我今儿个可就惨了，真被那小人讹诈了，镖把子回来，还不得扒掉我一层皮啊！”沈致远摸着脑门，一副我是你救的，所以以后你尽可以来我家喝酒的架势。

　　程南遇笑笑，“都是分内事儿，你不用在意。”

　　鲅鱼饺子出锅了，五婆跟李氏一起把几盘子饺子端到了正厅的桌子上，桌子上早就放了几样小菜，凉拌黄瓜，柿子炒蛋，蒜泥烧肉，外加一大碗解暑的芝麻酱凉粉儿。

　　沈庆彦好喝一点儿，不多，每日晚上就是两盅酒，充其量也就是半两多。

　　沈致彬不沾酒，只闷着头吃饺子，似乎他家妹子不在场，他就失去了说话的功能。

　　倒是沈致远是个话篓子，大咧咧的，期间跟程南遇说些自己保镖时遇上的一些事儿，说的痛快了，他自己咧嘴乐得不行，程南遇也是捧场地笑笑，偶尔插一句半句的，算是不冷场。

　　一顿饭吃下来，他觉得这是自己两年来第一次吃得很饱。

　　李氏见他喜欢吃，临了还装了一盘子在食盒里，道，“听致远说，你是一个人在东洲的，这点饺子呢，你拿回去，明个儿早上热热就能吃，以后啊，若是想吃什么，就让致远捎话回来，伯母给你做……”

　　这话说的那是极其真诚的，程南遇心底蓦地一暖，“多谢伯母！”只四个字，自然表达不了他内心的那份感动，但他是个不擅感情外露的人，这四个字已经是极限了。

　　拎着饺子走出沈家，他稍稍有点遗憾，就是来时见着沈静姝一眼，她去了后院再就没出来，想是因为家里有男客，所以她跟嫂子一起在后院吃饭吧？

　　他再回头看看，沈家的院子并不奢华，不过是一处两进的小院儿，但是却在朴实中凝集着温情，他们一家人相互扶持，相互关爱的行为，让他很羡慕，想想自己的家，他的脸色蓦然就是一寒，没由来地心底一声叹息，继而迈步走了。

　　程南遇想的不错，沈静姝没到前院来吃饭，就是因为他来了。

　　古来规矩大，女子在家中没什么地位，尤其是在家中来客人的情况下，女子一般都是没资格上桌跟客人同桌而食的，是以，她去了后院，饭是跟嫂子林氏一起吃的。

　　沈致彬跟林氏刚成婚半年，可巧她就有了身孕了，这会儿孕期不过三月，所以对外也没有宣扬，只是被李氏嘱咐要多注意保重，三个月前的身孕是容易出岔子的，这将是沈家的长孙，连沈庆彦都很是关心。林氏也是个乖巧听话的，在家里听父母的，嫁入了沈家，就听公婆跟夫君的，是以成天在后院，就是做做女红，给未出世的小儿准备一些小衣裳，小斗篷之类的，也幸好有小姑子静姝老是来后院陪着她，给她说些外头的新鲜事儿，日子过得倒也是安宁。

　　林家呢，其实并不是东洲本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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