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过日子》白天懂得夜的黑

86、番外--缘

　　在别的孩子八岁年纪的时候，周冽不知道他们会是如何度过，可能等到长大以后，对于八岁这个时间段压根没有任何印象。
　　可是周冽不同，他清楚的记得在他八岁那一年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他的妈妈叫江云音，是个温婉如水的女人，美丽大方、善良单纯，总是抱着小小的周冽，语调柔缓的为他讲故事。
　　小时候的他也是过得十分得意，每次碰到爸爸有空，耍赖撒泼的嚷嚷着要去游乐园，爸妈总是无奈又宠溺的点头答应。
　　那个时候，爷爷家大院里的萝卜头们都是跟在他身后打转，翻墙、爬树、给汽车轮胎放气、白墙上乱七八糟涂鸦...各种捣蛋事都敢做。
　　做了坏事被抓到了，总是尖叫着躲到妈妈身后寻求保护，爷爷和爸爸都只得摇头叹息：“慈母多败儿。”
　　后来，在他八岁的时候，妈妈生病了，很多时间都得呆在医院里，他很是生气，他要和妈妈住在一起！可是爷爷和爸爸就是不允许。
　　慢慢的，他好像懂了很多。妈妈的头发因为生病都掉了，妈妈越来越瘦了，妈妈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爷爷和外公每次看到他时眼里都带有了一些莫名的包容和怜惜，舅舅也会抱起他说话带有哽咽。
　　有一天，周冽躲在了妈妈病房的柜子里，他想要多呆些时间陪着妈妈，不想要去爷爷家里，也不想要呆在只有保姆的家里。
　　医院的医生查完房以后，周冽竖起耳朵听了好半晌，直到确定外面只有妈妈一人的时候，刚刚准备推开柜门出去，却听到了病房门被敲了几声。
　　从开了一条缝的柜子里，周冽看到进来了一个女人，她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周冽听不到她说了些什么，好像是担心有人进来，匆匆说完，从包里递了个东西给妈妈以后，转身就离开了。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周冽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其实，他并不多记得具体的模样，但是她脸上扯起的诡异笑容让躲在柜子里的周冽莫名害怕得打了个冷颤。
　　再次看向妈妈的时候，周冽才发现妈妈捂着嘴正泪流满面，而手上拿着的东西好像是几张照片。
　　吓了一跳的周冽顾不得隐藏，推开柜子跳了出来，嚷嚷着：“妈妈，你怎么啦。”
　　妈妈看到他跳出来，眼泪流的更凶了，手中的相片没等周冽看到，被她一把塞到了枕头下面。
　　“小冽，你...你怎么又调皮了。”抹了抹眼泪，平缓过心情的江云音挤出了一个微笑，“妈妈没事，妈妈是胆小鬼，待会要打针，妈妈怕疼，先偷偷哭一下，小冽一定帮妈妈保密哦，不然别人都会笑话妈妈的，好吗？”
　　心里有些奇怪，但是既然妈妈这样说，他也就相信了，伸出小手指和妈妈拉钩，拍着小小胸膛说着一定保密。
　　直到后来，爸爸领着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到他的跟前说，这是他的新妈妈和弟弟。
　　直到后来，那个女人在他们的家里楼上楼下观赏的时候，下意识流露出扯起嘴角的诡异笑容。
　　直到后来，舅舅跑到家里拎着爸爸的衣领，一拳拳直打到爸爸流血也不罢休。
　　直到后来，爷爷告诉他，他的妈妈在临死前，将名下所有产业和财富都转到了他的名下，只等他成年就能接管。
　　那个时候，他才懂了，妈妈的隐忍和委屈，他愤怒的咆哮，固执的逆反，所有事情和爸爸唱反调。
　　爷爷担心他因为仇恨走上歪路，将他带离了爸爸身边，亲自带到大院教导抚养。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渐渐长大，慢慢学着隐藏自己的情绪，冷眼的看着那个女人虚伪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而对小时候像一座大山一样给自己依靠的爸爸，他没有了任何的孺慕之情，慢慢老去的他再也无法对他指手画脚呼喝斥骂。
　　他刻苦学习，自强不息，咬紧牙关克服所有困难，只是为了让去往天堂的妈妈知道，他并没有因为仇恨而失去自我，当然，他不会放弃报仇，只是他不会盲目的动手。
　　看多了双面人的表演，他太会分辨这些言不由衷、表里不一的女人，偏偏，他所遇到的大多数女人都是这种路数。
　　不屑、嗤之以鼻、鄙视...这是他对她们所抱有的情绪，包括追着他后面叫了多年冽哥哥的林菀，也包括他舅舅的嫡亲闺女江媛。
　　遇到陈珊很意外，周冽没有告诉她，其实他第一次见她并不是在W镇。
　　在她还在W市工作居住的时候，周冽刚刚毕业接受第一个任务去了W市。
　　空闲时找了家咖啡馆打发时间，陈珊和一个男人进了店子坐在他斜对桌进行着神圣的相亲仪式，因为咖啡厅里比较安静，周冽对于他们的谈话，倒是听了个□□成。
　　那男人背对着周冽，看不清长相，说出的话倒是让周冽侧目。
　　男人的声音算不得好听，甚至普通话并不标准，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多大的罩杯？”
　　对面的陈珊明显愣了愣，没有回答。
　　男人好像有些得意自己与众不同，看到陈珊没有回答，越说越来了劲，“我看你胸部不大，平时没有好好爱护吧，每天还是需要抽一些时间按摩。”
　　“呵呵...”陈珊倒笑了，回道：“你挺懂这个呢，怎么？做Bra生意的？”
　　“男人嘛，谁不懂，我觉得既然相亲，就应该让对方知道真正的自己，没必要伪装，你说呢？”
　　男人好似特别诚恳的说道：“我们等下出咖啡厅的话，我会牵你的手，如果你愿意，就别挣脱，不愿意，挣脱了我就懂了。大家都是新时代成年人，也没什么必要去浪费多少时间培养什么所谓的感情，你说呢？”
　　这人倒是脸皮够厚，也不知道是不是抵触相亲，故意选择用这种羞辱人的方式，遇上个脾气火爆的应该是直接上去甩耳刮子，要是碰上个胆小怕事的，可能就是羞愤欲哭抬脚走人吧。
　　周冽戴着压得低低的鸭舌帽，心里猜测着对面的陈珊会做出的反应。
　　谁知剧本偏偏不按他猜测的路数走。
　　“哎，我也是觉得，相亲嘛，都是冲着结婚为目的，必须得诚恳。”陈珊的面部表情十足的配合。
　　那男人倒是愣了，和以往遇到的情况有些不同，这人倒是配合的很，正准备开口却被打断了话头。
　　“很抱歉，我不该骗你。哎...”摇了摇头，继续瞎掰：“其实，我是个男人，刚做完变性手术，没成想某些地方做的不怎么成功，被你犀利的眼神给发现了。”
　　相亲男傻了眼，嘴角抽抽，“你...开玩笑的吧？”
　　“你不信呀？”说着还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到那人面前，“喏，这是我以前的照片，怎样？”
　　那男人一副被雷劈的样子，呐呐无言。
　　“你喜欢啥样的女人，说说，我都记下了，改明儿一起给弄了，不过呢，就是费用太高，你能不能先借给我一点？”这会儿，两人的兴致掉了个儿。
　　心里忐忑的相亲男，也不知道陈珊说的真的还是为了羞辱他，顾不上那么多，这都说到借钱上了，那还了得。
　　连忙找了个理由开溜，被陈珊叫住，“哎，哎，这咖啡钱？”
　　得，那男人拍了张五十元钞票在桌上，跟后头有人追杀一样，头也不回的跑了。
　　陈珊伸着脑袋看着他跑出了咖啡厅，忍不住自己哈哈闷笑了半晌，眼神往周冽那边看了眼，没有多做停留，转向看着窗外。
　　外面下着雨，慢慢的雨势越来越大，望着外面的陈珊突然皱起了眉头，没一会站起身买单离开了。
　　可能因为之前陈珊对于相亲男的戏弄，周冽对于她的行为有了丝关注，看到外面瓢泊大雨，有些纳闷她的突然离去。
　　站起身走向陈珊之前坐的位置，往窗外看去。
　　大雨天，外面没有什么行人，咖啡馆位于步行街的街角，周冽观察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
　　等等...斜对面河边的一颗树下，有一只看不出颜色的狗被铁链拴在那里，这个...？算特殊么？
　　挑起嘴角，无奈的笑了笑，周冽买完单站起身刚准备离开，眼角看到了一抹红色出现在了刚刚那颗树下。
　　定神看去，嘴角扬起了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下得楼来，周冽撑伞站到了大树不远处，隔着层层雨帘看向陈珊。
　　她撑着一把红色折叠伞蹲在被拴住的狗狗旁边，而那只狗正埋头吃的欢腾，装着食物的方便碗上印着的标志与她手上拿着的方便袋上一模一样。
　　饶是有了层层树叶的遮挡，撑了雨伞的陈珊后背和肩头仍然被淋湿了大片，可她压根没有在意，还是将雨伞往小狗方向偏了偏。
　　鬼使神差的，周冽掏出手机隔着雨帘拍了张照片，有些模糊，看的不甚清楚，偏偏能看到她脸上恬淡的笑意。
　　转身走开的他不知道，他们的缘分却并不只是如此。
　　第二次见到陈珊，周冽自己都觉得神奇，两次到W市，居然两次遇到她。
　　最初他并没有认出她来，当时她的改变非常大，打扮的也格外奇特，穿着毫不相称的衣服，戴着夸张的墨镜，从一家药房出来，两只手上提着大大的袋子，一路低头往一处偏僻巷子而去。
　　因为她的行为过分诡异，周冽本就比较善于隐藏和跟踪，一路远远跟随过去，谁曾想，她在一处角落停下四处打量一番后，突然消失不见。
　　周冽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若不是他心智坚定，当时都会认为自己入了迷障。
　　他并没有贸然的向前做探查，只是站在原地隐藏，眼也不眨的望着刚刚她消失的地方。
　　果然，大概过了一分多钟，消失的地方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人，换了衣服，改了装扮，转头四处打量时让周冽看到了正脸。
　　居然是她！周冽自己都神奇，他还能认出她来，更何况她真的变了好多，瘦了很多，五官模子还能看出原先的样子，嘴角的微笑和他手机中存着的照片渐渐吻合。
　　这是什么情况？饶他见多识广，实在是想不明白刚刚的消失是怎么回事。
　　按捺下心中的惊疑，他定定看着陈珊慢慢远去，转身去办理当下正事。
　　周冽的人脉广，想要打听一个人的消息很是容易，等他的任务结束回到B市，陈珊从出生到现今的生活工作等等一一摆在了他的桌头。
　　普通的家庭，普通的成长，普通的长相，普通的性格....寥寥数张纸张，一切都已结束。
　　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如果要说有，就是她从宁寿堂出门那天过后没有多久，就有了传闻，说是宁寿堂的老爷子因缘际会得到了一株千年人参，在医学界很是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难道这个和她有关？想起她那神奇的消失和再现，周冽倒是觉得极有可能。
　　想到她的神秘处，周冽并没有让人紧贴跟踪，只是吩咐她的生活工作有变动之时告诉他即可。
　　接下来没多久，她离开W市去了Z省的S市，然后开米酒铺、注册网店经营香皂，生意红火盈利颇丰。
　　单纯的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乐颠颠的赚钱生活开公司过得如鱼得水，周冽看着她生活的朝气勃勃，查过米酒和香皂都是有利于人健康之后，有意的斩断了不少伸向她的黑手。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明知道她有天大的秘密，却没有想过去探究或者揭秘，反而花精力去帮她，可能是因为当他疲惫的时候习惯性看她在雨幕中的那张照片的缘故，看多了，好像心底有了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感情产生了。
　　本以为，他们再也不会遇见，而她压根就不会知道曾经有个人如此的接近和了解过她。
　　谁知，他们的缘分太过深厚，W镇的正式相遇，Y省的相交相知相恋，一步步走来，让他的人生逐渐圆满。
　　不想让她知道，他曾经调查过她，担心会让她心里起疙瘩，只想要捧她在掌心，护着她，爱着她，直到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