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剑凶手我们不约》溪月兔

2、离开剑冢

　　本来蒋佑弋的招数就唬不住人，更何况孟琚已经知道了蒋佑弋的心态。

　　他仍然一派温文：“我只求能用即可。”

　　“你看我的品质如何？”

　　“用材极佳，质量上品。”

　　就这么八个字？蒋佑弋咬牙：“我的真身乃是以大能飞升之时截下来的一缕劫雷所炼制，用材无一不是世人角逐的天材地宝……”

　　蒋佑弋很是把自己自卖自夸了一顿，看着眼前的白衣修士眼中讶色越来越浓，不由自得，这下知道小爷的好了吧？还不把小爷带出去。

　　哪知蒋佑弋话音一落，孟琚就摆手道：“如此珍贵的仙剑，弟子高攀不起。”

　　还能有这一出？急于推销自己的蒋佑弋眼前一黑，早知道就不吹这么多了。不过就他所知道的，这世上哪个修士在面对高品质的法器时还能想到养不养得起的问题？都是先拿到手再说，实在养不起还能拿去卖。

　　孟琚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道：“若是前辈愿意，也是桩好事，只是我身家不丰……”

　　如果这剑灵那么想要离开剑冢，他也不介意顺手帮一把，只是断然不能纵容骄奢之气。

　　“咳，无事。我看你资质甚佳，一般的法器配你也不够……供奉差一点也可。”

　　“可是我只是玄清宗内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未曾在宗门之中任职……”

　　那就是没有前主人那个大宅子和漂亮的侍女姐姐咯？算了，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能出去比什么都重要。

　　“没关系，你一个内门弟子，每月总有宗门所发下的资源可用。”

　　孟琚低头：“那些资源仅够弟子日常所用，再加上前辈……”

　　啥？零花钱也没有？蒋佑弋噎住了，他现在反而更加忧心这个年轻的修士了。作为一个内门子弟，是要混的多惨才能连个给身边人——不管是仆从还是灵宠、器灵——发的零花钱都没有。

　　蒋佑弋半天没反应，孟琚向蒋佑弋拜别：“让前辈失望了，弟子还是随意选其他的剑就好。等弟子出去之后，一定会告诉其他人，让他们带前辈出去。”

　　等等！蒋佑弋尔康手。

　　好不容易来个人，再等下一个又是何年何日了？虽说孟琚答应出去给他宣传宣传，但是蒋佑弋对于孟琚的交友情况不怎么看好，兼之剑冢本来就少有用武之地，宣传了也不一定有人来，蒋佑弋觉得还是抓牢眼前的这一个好了。

　　“你回来。”蒋佑弋沉声道。

　　就当做做好事了，再说孟琚现在是这样，以后说不定能咸鱼翻身一飞冲天呢？

　　“前辈？”孟琚回身道。

　　“那些剑不配你。”蒋佑弋始终还是摆着一副高冷的姿态：“看你可怜，我愿意和你出去。”

　　蒋佑弋自觉已经把要求放的很低了，只是——

　　“前辈，我平日里常要外出历练，前辈肯定受不住这番辛劳。”

　　“我当年也曾同前主人连年征战。”

　　“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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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佑弋和孟琚两个人的角色掉了过来，不知不觉间，蒋佑弋原本计划好的高要求就一步步降了下来。

　　“还未请教前辈的名号。”孟琚看着现在属于自家的剑灵在前面蹦蹦跳跳，想不到这个剑灵如此的……单纯。见到困于这方寸之地的剑灵，他难免起了些可惜之感，能顺手帮一把是再好不过。

　　但他不希望自己带出来的剑灵太过市侩，他们是各取所需，而非谁求着谁，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只是现在看来，那些条件应该只是对方不想被随意对待才提出来的，这样倒显得他之前的作为有些小人之心了。

　　“蒋佑弋！你也别叫什么前辈了，叫我阿弋就成。对了，你叫什么？”蒋佑弋顺口回答，他现在正忙着体验有了实体的感受。没有主的剑灵就是一只阿飘，多少年了，他终于又能够实实在在的用身体触及外物。这种感觉和用神识感知完全不同。

　　“我名孟琚。”孟琚微笑答道。

　　蒋佑弋看着孟琚，越看心里越欢喜。俗话说没鱼虾也可，没有漂亮的侍女小姐姐，漂亮的主人小哥哥也凑合嘛。再说这小郎君虽然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人，但是资质好，被同门欺压也不见颓态，心性也是上佳，假以时日一定会带他过上好日子的。

　　这么想着，蒋佑弋回头在燕回之下刨了刨，没过多久就露出一抹似血殷红。

　　蒋佑弋反手一抛：“拿着。”

　　“这是？”孟琚微讶。

　　“血玉啊，看不出来？”蒋佑弋拍拍手上的灰，站起来骄傲叉腰：“这个也没人知道，你带出去应该没事。我也不知道现在外面这玩意儿价格是怎样的，你就先拿着，卖掉还是用掉都随意。”

　　孟琚握住血玉，慢慢收起来，然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这叫什么呢？猫的报恩？

　　他头一次有了自己即将要有个剑灵的自觉。

　　蒋佑弋狐疑看过来：“你笑什么？”

　　孟琚笑道：“没什么，只是些民间传说，你应该没听过的。”

　　蒋佑弋煞有介事的托腮思考了一会儿，严肃点头：“那好吧。你住哪儿，快去带路。”

　　孟琚带着蒋佑弋出了剑冢，久不见天日的蒋佑弋在看见外面正常的晴空朗日激动的险些落下泪来，同时心里也越加欢喜。

　　这欢喜的心情一直维持到了孟琚带着蒋佑弋到了他的洞府之前。

　　顺着山道，蒋佑弋走过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玄清宗的一切他都曾经了如指掌，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中间改建啊、重建啊……变化了许多，听着孟琚给他一一介绍过来，讲起期间的变迁，蒋佑弋听得十分入神。

　　“这一处便是我的洞府所在的折秀峰了。”修士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剑冢中的剑都是与本门渊源颇深的，或许这一处你曾经来过，不知这里和当年是否有什么不同。”

　　蒋佑弋仰头看着直穿云霄的山峰，咂咂嘴。这地方没怎么变，至少名字和作用没变，玄清宗的折秀峰就是供内门弟子居住的。之前孟琚引着他往这边走来的时候，他就有所预感了。

　　蒋佑弋没回话，孟琚也不说别的，轻轻抓住呆愣着的蒋佑弋径直向上面走去。

　　温暖干燥的手掌贴着皮肤，把还没有习惯触感的蒋佑弋烫的一哆嗦，麻麻的感觉顺着手腕蔓延上去，蒋佑弋觉得有点别扭。只是人家好心带着自己，又是他的新主人，蒋佑弋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顺从的让自己的手腕子呆在孟琚的掌心中。

　　“为什么不御风上去？”走了半天还是单调无趣的山路，蒋佑弋忍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换来孟琚无奈的一眼：“先前同你说过，两千年之前，所有宗门的内门之中，未经允许任何子弟都不允许升空。”

　　“你自己的洞府都不让御风？”蒋佑弋不可置信道。

　　“我是没关系，但是你可还不算我门里的人。你又没仔细听我说话。”

　　——几千年前的老剑了，有这种许可才有鬼。

　　蒋佑弋嘿嘿一笑，左顾右盼假装在四处看风景，他的确是没怎么听来着。

　　走了两步，蒋佑弋实在顶不住孟琚的眼神，转头来讨饶道：“好了好了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再跟我讲一遍吧。”

　　“这次说了你认真听？”

　　“认真听认真听！”

　　“……如今浮川仍然分为四块，只不过除开南洲北洲西沼，剩下的一块却再少有人类修士的踪迹，被称之为妖域。西沼的变化不大，我玄清宗仍是顶尖门派之一，南洲那边的泽黎宗后来居上，紫霄宫却人丁凋零、北洲的云山之颠还在，前段时间前宗主陵烟被其徒丹赋所杀，门内波澜四起……”

　　说着说着，看着挺遥不可及的山顶就到了。

　　面前一块石碑上刻有“听梅阁”三个大字，具是以剑刻成，站在门前就能感受到刻痕中的剑意，温润圆滑而不失锐利。

　　蒋佑弋点点头，孟琚果然是个可造之材，就是不知道怎么会被同门打压，难不成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是玄天宗的掌门长老能看着这样一个好苗子受到这样的待遇？真是令人费解。

　　正想着，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道童从里面跑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在门口行了礼，才道：“剑君，你回来了。”

　　孟琚道：“楹佩，这便是我挑选的佩剑，蒋佑弋。”

　　名为楹佩的小道童向蒋佑弋一揖，孟琚又对蒋佑弋说道：“这是听梅阁中负责洒扫的道童。”

　　楹佩连忙跟着说道：“是的，有什么事情找我便是了——剑君，灵草已经在侧室准备好了，现在便去吗？”

　　孟琚含笑道：“有心了，现在便去吧。”

　　孟琚就去了侧室，蒋佑弋迟疑的眨巴眨巴眼睛，事情好像和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楹佩在一开始还显得十分拘谨，但是没多大一会儿就放开了。孟琚并不拘束着他们，楹佩就和蒋佑弋愉快的聊开了。

　　“阿弋，你不来看一下草药？这些待会儿可是给你泡的。”孟琚检查了一会儿，一回头就见两人聊的热火朝天，不由说道。

　　蒋佑弋头都没抬：“你看着就行了，我相信你是不会害我的。”

　　都这么说了，孟琚也只能放弃让蒋佑弋的注意力放在正事上的念头。

　　蒋佑弋一回头就见楹佩以一种奇妙的眼神看着他，不由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楹佩道：“你就是这么称呼剑君的吗？”

　　该说果然是剑君的佩剑吗？

　　蒋佑弋说：“怎么？有什么不对的？”

　　“当然不对啦，剑君可是掌门的嫡传弟子，门中人要么叫剑君要么叫师兄，哪有……”你这么随便称呼的？虽然剑君不大在乎这个。

　　后面的话楹佩没有机会说出来了，话才出来半截，就在蒋佑弋难看的脸色下消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