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像风在说话》果汁甜椰

2、第二章

　　温绻在某天中午遇见沈於。

　　那时候天气已经转晴，乌云散尽，清新的空气里掺杂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下课铃声打响后，温绻和室友结伴去食堂。

　　去往食堂的路上会经过球场，夏日绿草如茵，偌大的操场上站着一群穿着棒球服的男生们，蓝白色的棒球服，在学校里一众灰色的制服中分外地惹眼，路过的同学们纷纷投去新奇的目光，尤其是新生们，甚至有一大部分停步张望。

　　操场上是一群在打棒球的少年。

　　室友陈思洋挽着温绻和另一个室友周妍妍的手，也随着大家停步在护栏外，侧头对她们说，“我来之前就听说尚德有一支棒球队，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今天居然能撞见他们训练。”

　　温绻一眼就认出正在投球的沈於，被此刻微弱的光线勾勒出高瘦的轮廓，他身高腿长，投球的姿势很好看，白色的棒球唰一下从他手中飞出去，击球员的球棒挥空，那颗球被捕手稳稳接住。

　　然后他立直身子，压了压帽檐。

　　球场外一阵轻微的惊呼声，“酷！”

　　沈於小时候就喜欢玩棒球，那时候温绻整天粘在他身边，他烦得不行，甩又甩不掉，于是就指使她给他捡球。他每次都故意把球扔得很远，一个接着一个的，温绻就迈着一双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跑去捡给他，乐此不彼。

　　温绻没想到，他的这项爱好能一直保持到如今。

　　时间不早了，球队的练习也在收尾，队员们收拾好棒球器械，各自背起包，一群大男孩勾肩搭背地嬉笑打闹着离开球场。

　　温绻眼中的那个少年走在最后面，他好像是队伍里最高的，迈着长腿走得不急不缓，走路姿势很挺拔，肩上背着一只黑色的包。

　　走了几步，步伐慢下来，他抬起左手，微微侧过头，揉了一下右边的肩。

　　伤到肩膀了吗？他的背影消失之际，温绻若有所思地垂下眸。

　　……

　　陈思洋的堂姐也在尚德就读，今年上高三，她担心陈思洋刚上高中不适应，今天下课后特意陪着吃了顿饭。

　　一桌六个人，温绻和她的三个室友，堂姐以及堂姐的一个女同学，由于互相都不是很熟悉，刚开始只有堂姐在询问陈思洋开学的情况，她问一句陈思洋答一句，其他人只顾闷头吃饭。

　　温绻心里藏着事，吃得并不专注，直到陈思洋和堂姐的话题突然转到了刚才看到的那场棒球训练上，是陈思洋忍不住好奇之心，开口向堂姐打听：“堂姐，我们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棒球队在训练，有个投球的男生应该是你们这一届的吧？”

　　堂姐拧眉想了一下，“投球的？”

　　陈思洋用力点头，简单地形容，“嗯，最高最帅的那个。”

　　“啊……”堂姐不想了，肯定地说，“是我们班的，他叫沈於。”

　　人声鼎沸的食堂里，所有杂音似乎被自动隔绝开，沈於这两个字清晰可闻地传入温绻的耳里，她嚼着午餐肉，下意识抬起眼睛。

　　周妍妍也好奇，“他们都不在食堂吃饭的吗？好像见他们练完球就往反方向走了。”

　　“是啊，他们还都是学生会的，在学校里有特权，平时可以出去，很少会来食堂吃饭。”堂姐把大排夹到陈思洋碗里，叮嘱她多吃点，接着又说，“这种大神呢，远处看看就行了，我和他同班三年了，他不和女孩子说话的。”

　　又揉揉陈思洋的头发，“你们这些小女生啊，见到长得帅的就容易上心，高中还是要好好学习呀洋洋，别老犯花痴。”

　　陈思洋被说的脸颊微红，撑着脸反驳，“我只是好奇而已，刚才围观的一群女生，她们一定也都很好奇。”

　　嘈杂的背景下，周妍妍偷偷凑到温绻耳边轻声说，“温绻，从来不和女孩子说话，那是不是……”

　　她没说完，温绻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侧身打了一下她的脑袋，“都让你少看那些书了，还不听。”

　　周妍妍这个腐女，军训的那几天里整个宿舍都看透她了，一闲下来就抱着不可描述的漫画看到宿舍关灯，本质暴露无疑。

　　“那怎么可能嘛，外表那么优秀的男孩子，在高中这种青春期都不谈女朋友吗？经过我这几天观察，我们学校还是有美女的。”

　　一时激动，就没控制住音量，同桌的其他人也听见了，堂姐的同学立刻就笑了，“学妹，真的，学姐没骗你们。沈於这个人吧，你们新来的现在可能都不太了解，但是我们高二高三对这个人可熟悉了。他不仅是你说的外表优秀，成绩也很牛，上学期的百名榜还在教学楼下的公告栏上没撤呢，你们可以去看看，第一就是他的名字。”

　　“反正他啊就是闪光点的存在，可能天才性格都比较孤僻又难以接近，他是真的不爱搭理人，男生女生都一样，只有球队里几个队员能和他玩到一起去。”

　　温绻默默在心底补充，是啊，他的性格偏冷，当初也特别不乐意搭理她，如果不是因为他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他才不会带她玩呢，毕竟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大写的麻烦精。

　　说起沈於这个人，同学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骄傲和激动，俨然一副老母亲夸儿子的口吻，堂姐赶紧制止，“好了好了，你能说三天，洋洋你们别觉得奇怪啊，她就是沈於忠实迷妹，一说起来没完没了。”

　　几个女生捂嘴笑。

　　……

　　回教室的路上，周妍妍和陈思洋还在嘀嘀咕咕地讨论着刚才的话题，另一个室友许诺对这些倒是不感兴趣，她考上这所学校有些费劲，所以从开学至今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拉着温绻问下课前老师讲的那道数学题的解题方式。

　　温绻摇头，不记得她说的是哪一题，主要是上课时没怎么认真听，她其实不太爱学习，成绩和许诺半斤八两，当初是因为知道沈於在这里上学，才在最后一个学期突然奋发向上，最终勉强考进来。

　　“你也不记得了吗？那回到教室我们再对一下解题过程好了。”

　　“嗯，行。”

　　走在前面的周妍妍回头，“哇，你们也太可怕了吧，随时随地都在谈学习。”

　　她们正在上楼梯，这时隐约有男孩说笑的声音传来，温绻提醒周妍妍走路小心，周妍妍刚转过头去，突然愣了一下，掐了掐身边的陈思洋，立马压低嗓子，“思洋，是不是他，是不是？”

　　几人同时抬头看过去，面前有几个身穿棒球服的男生陆陆续续地下楼，她们刚才讨论的那个人，依旧是走在最后面，自顾自地走。

　　这时候的太阳已经很烈，楼道的窗口投射进来刺眼的阳光，温绻仰头时视线模糊，不太适应这光线，窗边隐约显出一个影影绰绰的熟悉轮廓，背后是大片璀璨的阳光。

　　温绻下意识往角落靠了靠，也是这个时候，沈於的视线扫了过来，原本平缓的步伐明显有片刻的稍顿，他本就高，此刻站的台阶也高，居高临下地看向她。

　　逆光而站，清俊的面容匿在光影里，温绻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心里没底，有点虚。

　　他之前还不知道她也考进了这所学校，如果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

　　会开心吗？像她一样。

　　或者，像小时候一样嫌她烦？

　　模样俊秀的少年戴着一顶纯白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不高不低，正好露出一双漆黑干净的眼，没什么情绪地将她望着。

　　这一眼，温绻瞬间就泄了气，不管不顾地拉起最近的许诺就往楼上走，撞到了与他同行的队友也顾不上道歉，没几步就消失在楼梯口。

　　被撞的同学夸张地哇了一声，吼：“小学妹赶着投胎呢！”

　　温绻走得急，所以自然没发现站在楼梯上的沈於回头看了一眼，他的队友在下面喊了他一声，他才继续下楼，步伐慢，状态比在球场上时多了一些慵懒，又抬手揉了揉肩。

　　可在原地没来得及走的周妍妍和陈思洋互相对了一眼，默契地沉默两秒后，周妍妍不太敢确定地说，“思洋，你姐姐说的这位大神，刚才是回头看了温绻一眼吗？”

　　“好像……是的。”

　　“这……是不是和你姐姐她们说的设定不符啊？”

　　陈思洋想到刚才温绻的动作，疑惑道：“可是温绻刚才急着跑什么？”

　　周妍妍猜测：“也许是急着和许诺回去讲数学题吧。”

　　陈思洋想了想，这个解释，好像没什么毛病，但是又总觉得刚才那诡异的一幕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