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大姐的红楼梦》欧阳玲轩

23、论管家的一二三事

　　如果说雪雁的离开只不过是一颗不经意的小石子击打着广袤的大海，微不足道不值一提。那么眼下这个女人的离开，无异会是晴天霹雳，将这大海搅得翻天覆地，彻底不得安宁。

　　不过才九月份，东西两府的主子下人脸上就像结了霜，一个个神色肃穆，面色张煌。

　　造成这样轰动的效果的自然不是寻常人，她就是两个月前与宝玉纠缠不休，行为不端，最后导致宝玉被暴打一顿的秦钟的姐姐，东府的蓉大奶奶秦可卿。

　　笑笑也是难受，之前不过一面之缘，她对这个蓉大奶奶的印象非常好。只是可惜岁月无常，如斯美人红颜命薄，年纪轻轻就离了人世，徒留生人伤悲。

　　这荣大奶奶倏然离世虽然令人悲伤，可是这背后原因更是让人噤言。

　　大家都说蓉大奶奶的死不寻常，若不然，平时一个与人和善，柔弱美貌的少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因为一个感冒就身体衰弱下去，以至于药石无灵。

　　更有消息灵通的下人私下里互相流传着，说东府是因为有那见不得人的事，珍大爷向来都是在酒色中打滚的，当家主母又是病恹恹，成不了事儿的。他往日里就毫无顾及，连当家主母身边的丫头都是说睡就睡的。那蓉大奶奶端的是花容月貌，虽然碍于是自己的儿媳，不敢轻易染指，可是时间久了，胆子大了未尝不敢冒犯一二。

　　再说那蓉大奶奶虽然花容月貌，得举府上下欢喜。但毕竟娘家式微，她在府里又是人微言轻，根基尚浅。再说这件事说破天也是对女子不利的，她哪有胆子向外申诉？只能眼泪含着血一起吞下去，时间久了，自然就抑郁了。

　　所以蓉大奶奶的死的背后完全都是珍大爷的罪孽。

　　还有的人因此有了联想。

　　按平时，夫人是向来喜欢这个儿媳的，只是最近两个月突然冷淡了，连蓉大奶奶例行请安都避而不见，之前又是毫无预兆地训斥了蓉大奶奶一顿，嫌她穿金戴银的，每天打扮地招摇，引得蓉哥儿不学好。

　　这高门大院的本来就阴私事多，谁知道这荣大奶奶会不会是被她那婆婆给磋磨死的！不见蓉大奶奶都已经离世了，夫人也不愿意主持她的丧事，还是珍大爷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算是没枉费他们好过一场，为蓉大奶奶请来了一向与她交好的荣国府的琏二奶奶。

　　那二奶奶不愧是贾府当家的奶奶，当真是一个厉害人物，临危受命不过几天，就高压政策把一切弄得井井有条的。把这蓉大奶奶的丧事办得风风光光，绝不让她死后在地下受委屈。

　　只是说起这琏二奶奶又是一番话了。

　　这琏二奶奶的年纪说来也是浅，但好歹也是嫁过来好几年了。可是只给琏二爷添了一个姐儿，然后给自己的贴身丫鬟平儿开了脸，算是给了二爷多了一个妾室。这事到底还是不愿给人家一个名分，就这样主不主仆不仆地混在一起，谁也不敢说嫌话。

　　只是这男人也不是小狗，不是你牵的越紧，它就能越在你身边的。

　　琏二爷和珍大爷是一色儿人物，眠红宿柳的，二奶奶就算是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导致好端端一个俊俏姐儿行事如此极端，不留情面。

　　若是你平时在荣国府作威作福也就罢了。你是长房嫡媳妇，当家主母是你的亲姑姑，老太太又是一向宠着你的，只要你不捅破天来，自然是可以横行无忌。

　　可是现在东西两府算是一个姓，但毕竟是两家人。你倒是出尽了风头，可是也未免太不避嫌了。一个妇道人家如此争强好胜，又岂是什么好名头？

　　笑笑如今所在的院子倒是被两个嬷嬷管的密不透风，如此腌臜话是无法传进来的。可是保不住她之前的人缘好啊，下人们盘根错节，简单的人事调动，根本阻断不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笑笑虽说现在已经没有了亲朋，但好歹也是这贾府的家仆出身。有些话世仆们虽然会避着一些得宠的，外来的，但绝对不会躲开和他们同样出身的笑笑。

　　与关系好坏没有关系，只是在他们的认识里，出身相同就必定会同气连枝。

　　所以笑笑在走动间就将所有的八卦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她挑着捡着说给黛玉听，黛玉从来都不知道这方面的事，这是最近被两个嬷嬷督促着学管家，笑笑也拿出一小部分的账本作为事例让黛玉去练习。

　　所以听到这些事的时候，黛玉表示她也曾经见过这个蓉大奶奶，按辈分来算，这算是她的外甥媳妇。她对所谓的背德完全不感兴趣，下人们最爱嚼人是非？谁知道是真是假。

　　相对而言，她更想知道凤姐儿主持这么大的丧仪的细节，很多事情都是一通百通，凤姐儿别的不敢说，但是管家能力还是数一数二的。她正好学以致用，好好提高自己的管家能力。

　　说起这个事儿，黛玉也发愁。比起三竿子打不着的蓉大奶奶，她自然是对三春更加的有感情。以前垂髫小儿，两眼一摸黑，看见的世界除了院子就是院子，所以说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可是自从父亲用钱疏通，让自己成了县主，有了可以依仗的势力，身边跟了两个嬷嬷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官家小姐要学那么多的东西。之前她还有时间没事干参加个诗社，写个小诗，不行就跟哪个哥哥姐姐吵几句嘴，一天也就过去了。

　　可是她现在要学礼仪，学管家，学人事往来，学一切官家女子所要学的东西。可是三春就不是这样，她们只需要和珠大嫂子学学针线活就可以了。剩下的时间喜欢写字就自己练写字，喜欢画画的就自己描摹两张，更多的时间用来玩耍戏花，相互一走动又是一天。

　　要不是在一次想要有和外祖母提示一句之前被两个嬷嬷知道了，狠狠的训了一顿，她肯定会去问的。只是笑笑说的也对，这是人家的家事，如何教养儿女自然有人家的长辈做主，她不过是一个借住的，怎么好越俎代庖？

　　黛玉心有戚戚，只好在日常的相处间，不经意的把自己学过的东西和她们说上一二，提点她们这些东西的重要性。但毕竟从小就是散养长大的，从小养在老太太的跟前，除了需要讨老太太欢心，可以说过得非常顺心了。

　　这些事情初听起来还有趣，但是真要深入掌握，可谓是相当枯燥的。姑娘们刚开始还由着她说，只是没两天就开始躲着她走了，就连志气最高的探春也不过是多坚持了两天。

　　黛玉在补全了自己对这个世界规矩礼仪的认识之后，突然觉得贾府能够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已经是撞了大运了。簪缨世族别的不敢说，规矩礼仪，子孙教养一件事放在重中之重的，贾府不但上下尊卑不分，连子孙的教养也不上心。

　　若是对女孩子的教养不上心也就罢了，必见隔壁府的王家也是秉承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养方式来教养自家的儿女的。

　　可是人家虽然对女子的学识不作要求，可是其他方面还是很上心的。这一点看看同样王家出来的姑娘凤姐儿，王夫人，薛姨妈就知道了。

　　作为晚辈的黛玉自然不好开口，可是他敏感的察觉到，如果说外祖母对她和宝玉还有几分真心的疼爱的话，对待三春几个姐妹倒真像是养小猫小狗。圈起来把她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每天聚到自己的跟前逗弄逗弄，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迎春是大舅舅的庶女，探春是二舅舅的庶女，按照嬷嬷给她讲的例子，若是能够以这样的方式得到当家主母的喜爱，活成现在的样子也是非常幸运的。

　　毕竟家族也不指望她们能够用来联姻，笼络几个有前途的年轻人或者嫁给自己的部署，都是她们普遍的归宿。所以很多针对官家子女的教养对她们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一来用不上，二来在钟鸣鼎食之家从小受到的熏陶就足以应对以后的一切。

　　可是惜春妹妹可是东府的嫡女，是贾府家主的亲生女儿，从出生看，远比在宫里的贾元春还要金贵。可是现在不但和庶女一起生活，同样待遇，还得不到原本属于官家小姐的基本教养，都说高嫁低娶，以惜春妹妹现在的学识和教养，若是嫁到王侯之家该如何自处？

　　她平日里和三个姐妹关系都很要好，只是在现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她对自身比较争气的探春，和受到不公待遇影响最大的惜春不自觉得更亲近一些。

　　尤其是惜春，黛玉总觉得自己之前因为惜春的年纪小，说话不中听，性子左就不怎么愿意和她往来过密错了，感到非常的抱歉。所以总愿意教给她更多一点，一段日子以来虽然收效甚微，但是两个人的关系明显好了很多。

　　黛玉这才有了一种当姐姐的感觉，同年龄的姐妹中，惜春的确是唯一一个比她小两岁的。

　　当然贾府不仅仅只有三春几个姐妹，还有在这里坐客，一坐就不走了的薛家，宝姐姐向来是端庄稳重的，可能是因为早先逝父的原因，自家又是皇商，哥哥还不怎么争气。所以薛家的一应商铺都是她在背后打理的，因为种种原因，虽然盈利不多，但是也不至于亏损。那么大的产业都可以打理得井井有条，黛玉自然自己现在所学到的粗浅的管家能力还是不要去班门弄斧了。

　　至于人际往来，规矩礼仪，女红之类的，算了，黛玉已经被打击的很厉害了，她可不想再鄙视自己一回。

　　原本以为自己还算和她平分秋色，没有想到真正到了实用处，自己居然欠了这么多，这倒是让她有了更多努力的动力。

　　这倒是没什么，反正她一向是觉得宝姐姐更厉害的，真正让她不明白的是湘云，这姑娘怕不是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