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是个女娇娥》小五姑娘

29、出宫

　　一晃冬来，年节将至，丰年雪已下许几场。
　　邢清秋披了狐皮做的大氅，懒懒坐在书案前，直愁得吃笔头。
　　当今圣上果真发了昏。
　　他任啥不管，就非塞给自己个皇女。
　　还动辄便寻些白痴的理由招她进宫，美其名曰“请教”。
　　“卿才学甚笃，又对绘景画颇有造诣，朕近来慕上做画，且需你青眼在侧。”
　　清秋心下暗道:“呵呵。”

　　“笃……是笃！真不知我恩师李夫子听了这一番话，会不会登时掀棺材板坐起来……还作画……不知皇上是要臣画丝瓜，还是茄子。”
　　接了旨意。进宫去，却只得见一宫装女儿家。
　　“邢……邢将军。”少女缓缓转身，和羞开口。

　　清秋了然，淡淡道:“微臣拜见福宁公主。”
　　“你……卿怎知本宫是福宁？我们”轻咬朱唇:“我们还从不曾谋过面。”

　　邢清秋没有立即回答。
　　她欺身上前，右手三指一伸，轻轻拈起女子腰侧一块玉佩。
　　若是旁人，能有这玉佩？心下冷哼。
　　单眉一抬，嘴角一翘，邢将军笑如春花:“因公主穿得好，还有”刻意的一停滞，她松开手，玉佩随之轻落，轻声继续道:“公主亦生得极好。”

　　福宁猝不及防，被陡然塞了一嗓子麦芽糖，全乎发甜。
　　心中好似一声雷鸣乍响，万重烟花盛开。
　　御花园中花不合时令的盛放，蝶儿蜂儿胡乱招手。
　　少女立于花间，裙琚摇摆，情窦初开。

　　“他没认出我。也对，大将军心里揣的是万世太平，又怎会记得一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所以，我记得他便可。”

　　并非如此，若一个人，第一眼她都不会多看你，便即使再多许多机会，也不过都如那第一眼罢了。
　　看不见你，相不中你，强求不来的。

　　此后数日，下了战场的邢将军便过上了日日陪玩陪逛呸磕牙的三|陪生涯。

　　“邢将军！我们同去碧波湖上采莲子可好？”
　　“不好。微臣不会水。”
　　“莫怕！我会，若你有事，我会救你！”
　　“……”

　　“邢哥哥！我们去草场放纸鸢好不好？”
　　“不好。微臣昨夜观天像，今日或许有雷雨，我胆子小，怕被雷劈。”
　　“莫怕！现下晴空万里，你定是看岔了眼。若真的有雨，我会陪你。”
　　“……”

　　邢将军屡屡呕血，扶额内心惶惶:“这姑娘她不会看人脸色的啊。”
　　“皇上臣错了……臣有罪。臣还是喜欢看您作画。无论是茄子丝瓜，还是花草虫鱼，微臣肯画……微臣肯画。”
　　当初不该招她。当初不该招她。
　　邢将军自作孽。

　　福宁公主天真烂漫，生得可人，怎会不讨人待见呢？
　　邢清秋并不嫌恶。
　　她一体少女曼妙，甚至会让清秋陷入恍惚，仿佛旧人如往昔，不曾背叛，不曾离去。
　　然她邢清秋根本不是个男子。
　　两个女子，她怎会爱上她？更遑论娶她。
　　她们没可能。
　　邢清秋促狭一笑。
　　要娶也是娶白兔子那般温柔贤淑的。

　　因得年节将至，圣上终于准了清秋几天假。
　　清秋心下舒畅，倚在座上，时不时半眯眼养神。她掌上一碟渍好的蜂蜜杏仁，就着悠悠日头，便拈起几粒。一半入口，一半信手向窗外掷去，去掷窗子外忙活的祝平。
　　杏仁打在袍角上，啪嗒一声响。
　　祝平听声一望，脚下赫然一杏仁。邢将军偏过头，一派冷漠寒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琢磨着总算是得了几天的安生日子，熟料不等她雀跃个一时三刻，门外便来了报。
　　“起来讲。”
　　“是，王爷。”门僮起身，仍低眉顺眼，很是恭敬:“门外有个丫头，呼天抢地的吵着要见您。小人不允……她便讲说要砍了小人的头。”
　　“……”
　　小杀星竟偷跑出宫，追及府上。
　　清秋一瘪，无奈望天:“行……知道了。引她进来。”

　　“公主圣驾，所为何事？”邢清秋捧了热茶，半倚塌上，甚恹恹的问。
　　福宁一屁股直取上座，两个杏仁眼绕着人家书房，直滴溜溜，嘴上打哈哈道:“无事，无事。”

　　邢将军漠然，就要站起身，道:“公主既无事，那臣便先去忙了。年节将至，不似公主，清秋可晕头转脑得很。”
　　福宁见状，急堪堪道:“有事，有事！”
　　邢清秋半转身子，摆出探寻的神情，微微歪头等她。
　　公主沉吟:“也并非大事……但想邢卿耳。”
　　“公主说的并非实情，臣还有要事……”
　　少女赶紧从座上起来，去追离开的清秋:“哎……别走。”拉住邢清秋的袖摆，她一脸招数败露的羞，道:“又被你瞧出来了，本宫老实说还不成吗。”
　　邢清秋蹙眉看了看被扯将的衣袖。
　　福宁道:“清秋，带本宫去街上逛逛吧。本宫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见邢清秋不言语，福宁忙摆出一副可怜相，道:“本宫不想只做金丝雀儿，求你求你。”

　　她嘟嘴眯眼，两只手还扒着她的袖子荡来去，一派娇憨，不像雀倒像只猫儿。
　　邢清秋心里觉得好笑，温声道:“公主即是公主，理当遵守宫中规律，擅自出宫已是大错，乱逛更是于理不合。公主方才说的什么，臣并未听清。臣今日也不曾见过公主。”

　　“他这是要赶我回宫。”福宁登时泄气。

　　“不过。”狡黠的邢将军话锋一转，眼角眉梢满是戏谑。略微低下头，盯着眼前少女，道:“不过，我稍后要上街置办一些年货。不缺公主，倒是还缺一个小丫头，好帮着我捡捡挑挑。不知小丫头，你意下如何？”

　　小丫头像是川剧的角，陡瞬换作笑嘻嘻的面孔，满目星星，随着清秋出了府。

　　东街市上实在热闹。
　　辅一进，便闪得人眼花。
　　五花八门的物件，各色各类的吃食。
　　贩夫走卒卯足劲吆喝，只盼着能有更多人光顾。

　　临近年节，还这多出来做生意的，还不是为着妻儿安稳生活。清秋边走边想着。过了年定要向今上上谏，再多减上一减百姓的赋。

　　就算贵为皇女，到底也是个没长成的小女儿。
　　福宁好似脱了缰的小马。
　　乱蹦哒着，西看看东碰碰。
　　邢清秋摇头，笑而不语，只管背了手慢跟。
　　福宁恨不能掏出所有银钱，买光所有她能看到的心思玩意。
　　当然掏空的是身后的清秋。
　　“我怕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清秋咬咬牙，心里苦。
　　方才一个同情不打紧，陪玩就算了，还要倒贴钱，自己做的这是什么烂买卖。

　　看她还在买，大包小包渐渐兜不住。
　　或许也有些不好意思，福宁再瞧见看上眼的东西时，总要回头看一看身后的清秋。
　　邢将军咬牙微笑，目露凶光:“公主买便是，不必征求臣的意见。”

　　语毕灵机一动:“哎唷……”
　　手里东西一撒，福宁扑过来架她。一脸关切，失声道:“清秋哥哥，你怎么了？”
　　邢将军一副虚弱脸，孱孱伸手，拂顺了少女飞起的一丝乱发。
　　周围叫卖声嘈杂，她们却似自成一体，与尘世隔离:“微臣无妨。”
　　“只是有些旧伤复发罢了，公主不必挂心。”
　　邢将军直直盯住眼前的人，直把她看得冒羞:“不必顾我，公主只管逛这集市便是。只要公主高兴，微臣再疼……都心甘情愿。”
　　语毕抽一口气。

　　纵之，可擒之。
　　邢清秋一抹浅淡到看不出的坏笑。
　　小姑娘，看你还好不好意思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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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宁白锻炼的第二天。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