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寻冷凄

44、现在进行时

　　苏篱砚在一旁看见景笙这副模样，不忍心将他叫醒，只有拿着毛巾给他擦汗。

　　景笙嘴里念叨着：“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景笙……”

　　苏篱砚皱眉，意识到事情不对。

　　景笙继续说着：“别杀我”

　　“我恨……”

　　“……申离国。”

　　苏篱砚给景笙擦汗的手微微一顿，自嘲一笑。

　　这一国富豪之子与敌国的将军……想想就无可能。

　　景笙眉头越皱越紧，开始不安分地翻来覆去，然后——撞到了墙。

　　苏篱砚盯着景笙好一会儿，笑开了。

　　恨就恨吧。

　　他喜欢就行。

　　苏篱砚竟然在这种诡异的心里状态下，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一觉到天亮。

　　景笙半夜从梦中惊醒。

　　他梦见自己被溺死了。

　　景褚按着他的头，不允许他起来，不允许他呼吸，他快要死的时候，他发现这些都是梦。

　　景笙起身给自己到了杯茶，大口呼吸空气。

　　按理说，景大公子此时改嫌弃这杯茶又冷又糙又生了，可是他此刻竟没有发脾气，更是没有尝出来。

　　跟喝白水一般，或者说喝惯了这么糙的茶一般。

　　绿色的碎叶随着水的波动而打着转，沉沉浮浮，时不时掉点渣。

　　景笙皱眉，“啧”了一声。

　　他又尝试吃了一口糕点，一种恶心感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他跑到房间外面，扶着棵树剧烈地干呕起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可他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只有深深的自我厌弃感在心上。

　　他穿着的衣衫单薄，现在已是深冬，寒风呼啸，灌入景笙的领口，令他瑟瑟发抖。

　　景笙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准备睡一个回笼觉，可翻来覆去睡不着，景笙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做的梦。

　　梦会不会骗人呢。

　　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记忆的真实性。

　　如果是真的，那么自己……到底是认贼作父了。

　　这一切似乎都不可信，眼见的不一定为实，这个时代，只有不听，不看，不思考，中庸而行。

　　等等，中庸，有何用呢，还不是任人宰割。

　　景笙一愣，脑子清明了些。

　　那么，为什么不做那个可以宰割别人的人呢。

　　他翻身下床，翻出纸币，按照记忆开始绘画姜上国的地图。

　　景笙一向过目不忘，数笔便将姜上国的山河给勾勒了出来。

　　以他们所在的地方为据点……绕东东祝关，可直攻而下，再走水路，期间经过不了多少城池，便可以到达京城，直接逼宫。

　　可是他们没有一个正经的理由起兵，没有理由的起兵，是名不正言不顺，是乱臣贼子，是通敌叛国。

　　景笙略一沉思，双手一拍——干脆就打着真龙天子的名号去好了！

　　让林谦然弄个青龙降世的场景，再在皇帝的身上弄点什么名堂！

　　这么一思索着，林谦然也到了。

　　林谦然依旧笑嘻嘻的，问道：“景公子想我了吗？”

　　景笙看着林谦然那张帅气的脸上的天真浪漫的神情，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倒是生出了想要捅他一刀这种替天行道般的念头。

　　当然，景笙有这种念头已经很多次了。

　　他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谦然。

　　林谦然听了甚是惊讶，说道：“想不到你还想得出这种方法！”

　　景笙面无表情地给了林谦然当头一掌。

　　林谦然：“……”

　　林谦然突然正色道：“景笙，你有没有想到让谁当真命天子。”

　　景笙摇摇头。

　　“是你。”林谦然露出来势在必得的微笑，“记忆，都恢复了吧？你父亲齐士山，是那皇帝的表哥，有着皇室血统，而你，是他的儿子，这继承皇位的，不是你是谁呢？”

　　景笙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惊到：“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

　　他本以为这些只是梦，可是林谦然的一番话，让他瞬间掉入地狱。

　　如果梦是真的，那么他的现在，便是假的了。

　　一切都是假象！

　　“这么说吧。”林谦然笑得更加灿烂了，可是没有一点半点的真情实感，活脱脱像要吃人一般，“你看到的，所谓的父慈子孝，还有你那妹妹，都是假的……”

　　景笙皱紧了眉，觉着这林谦然一变再变，他说的话，做的事，没有一件是真的。

　　林谦然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嘻嘻的欠打模样，道：“我没有立场可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好玩。”

　　“我倒是记起来了。”景笙忽然道，他拂开了一桌茶具，将正准备拿起茶杯喝一口的林谦然下了一跳，甩了甩衣袖，觉得这白色的衣袖也沾染了世俗，便皱起眉缓缓道，“小时候，我随着齐士山出征，他倒是记挂着儿子，把儿子放在身边。我呢，吃的是草根，喝的是河水，在沾染人血的土地上摸爬滚打，我路还走不稳的时候，我便要学跑，学马，学剑。他可知这是多么危险！”

　　“齐将军被杀了，他的儿子也不复存在了，可他连个父亲的义务都没有尽到。”

　　“我自诩是享受过天下荣华富贵，可谁料到这一切都是假象呢？”

　　“我便要在这苍天之下，黄土之上，依着这真龙的名号，做尽自己想做的一切！”

　　景笙微微垂眸，睫毛在脸颊上撒下一片阴影，好看的眼睛里删过意思嘲讽，唇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得体的笑，衬得他这个人更加俊朗出尘。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有褶皱之处，将额前的一丝碎发撇至耳后，看向林谦然，眉眼弯弯，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问道：“林丞相，这两国迟早都是我的，两国的开国功臣好不好玩，就看你了。”

　　“至于苏篱砚，他肯定会帮我的，毕竟……是我救的他，他会记起来的。”

　　景笙眼中一片凉薄，他对林谦然说道：“找人查一下，我以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久居高位的气息。

　　是故意练出来了。

　　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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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55551好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