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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满头华发 ...

  •   吞下那颗混元丸,顾绝坐着闭目养神了一会,慢慢地觉得肚子里汇聚了一股真气,直至贯穿全身。

      右手拿起长鸣,心脏随着他的动作而猛烈跳动起来。

      好怀念啊。是这种感觉,以往能随心所欲使剑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能恢复以前的状态,就算是即刻死了也值了。

      就应该是这样,他的命运就应该是过着快意恩仇的日子,哪怕会死在战场上,也比躲着怕着算计着,碌碌无为一生要来的强的多啊。

      拿棉花堵住了铃铛,裁剪了楚玄墨披风上的狐狸毛围在脖子上,做到这样,他才往外走去。

      姜蔑把一干人等都召集到了广场上,顾绝提剑走出。原本已经等得不耐烦的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听说你们要继位大典上造反?”顾绝站在最上方,长驱直入地说道。

      洛琅坐在一顶轿子里,几个侍女撑伞在他身后。他幽幽地瞥了眼姜蔑,颇有点遗憾地说道:“养不熟的狗。”

      “司空绝,你诬蔑我们,可知道要承担怎样的后果?”戎淮是条不错的狗,虽然蠢了点,但至少懂得护主。

      “诬蔑你们?呵,那你们敢说在大后天没有人会做小动作?”顾绝举起剑,将剑鞘直接甩了出去,“反正以后打也是打,今天打也是打,还不如今天一起上,你们还能少个对手呢。戎淮,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戎淮回头看向洛琅,有点心虚地征求他的意见。

      洛琅悠闲地躺着,张嘴吃下侍女递到眼前的甜点,嚼了几口吞下:“看我干什么?想做什么自己去做。”

      戎淮面色有点僵硬地把头转了回去,对顾绝抱了抱拳:“那戎淮前来领教一二。”

      “你一个人打的过吗?有不服的全都一起上呗。”

      “司空绝,你少看不起人!”

      戎淮也就三四十岁年纪,却老喜欢装出一副自己资历最深,你们就得尊重我的模样,自尊心强的要命。

      “等我把你打的满地找牙,看你还敢不敢这样狂。”戎淮一把从贴身下人手里拿过自己的剑,提气就飞到了最上方。

      顾绝正有气没处使,也不管什么江湖道义不道义的,大家都是魔教中人,就不走正派那一套了。在戎淮还没站稳脚的时候,顾绝就使剑往他的脑门刺去。

      戎淮哪能想到司空绝竟变得这般不要脸,进无可进,退无可退,连想找个借力使力的地方都没有。在剑快刺进脑门的时候,他偏了下头,万幸也只划破了一只耳朵。

      只这么一下,在大冬天的就出了一身冷汗。

      “司空绝,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啧啧,这正义凛然的模样,顾绝还以为这是从哪个名门正派出来的好汉呢。

      “戎老大,你是戏本看多了还是戏子玩多了?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刺耳呢。”

      他边说边使快剑刺向戎淮,一招接着一招,片刻都没有松懈,让戎淮落入自己的节奏中,以最快的速度打的戎淮只知道防守。

      “你的右手没有伤?”戎淮惊道。

      “谁说我有伤了?戎淮,难道你是因为觉得我有伤能打的过我,才第一个上来挑战逞威风的?啧啧,戎老大,好没面子啊。”

      “闭嘴!”他把气撒到了阶梯下一众看戏的人,“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一起上?”

      十几个人一拥而上,顾绝看了反而有点开心。还行还行,至少有一半的人比较聪明,即便不一定是站在楚玄墨那一边的,但也是有可能把他们拉过来的。

      十一……十二……嚯,好家伙,十七个人啊,一对十七也是有点困难啊。

      “老大,我来帮你!”在那些人一起冲过来的时候,姜蔑也跳了出来。

      这回,姜蔑是真要和洛琅撕破脸皮了。虽然在一瞬间,顾绝心里有过怀疑,之前还站在洛琅那头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叛变?但怕什么?姜蔑就算被骗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姜蔑也是个狠心的主,知道不可能凭本事获胜,就事先藏了炸药,拿炸药炸伤了几个,再趁虚而入,在那些人还傻愣在原地的时候,补刀将人砍了。

      服用了混元丸后的爆发力是很强的,如今的顾绝比他全盛时期还能强上三成功力。

      不用逃,不用靠使些小动作转移对方注意力,只需要凭手上的动作,掌握一切,让他人因不可战胜的实力而变得恐惧。他喜欢这种感觉。

      十七人一个接一个倒下了,洛琅摸着下巴看着戏,并不因为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败下阵来而感到生气,反而笑道:“是混元丸啊,不要命了?”

      顾绝胜了,胜得毫无悬念,他站在一众尸体中间,喘着粗气,双眼变得通红。

      好热,有股气怎么总是发不出去?

      他继续挥剑砍着,从砍倒敌人到把剑指向了姜蔑。

      他并不想杀人。只是……只是憋了一股气。

      “老大!”姜蔑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去,“老大,我是姜蔑啊。”

      “我知道,我就是想打架,你跟我打好不好?”

      躲着顾绝开始变得毫无章法的攻势,在硬挨了一剑后,姜蔑点住了顾绝的穴道,抱起他,逃离了广场。

      在这座岛上既有温泉,也有冰冷彻骨的湖水。姜蔑犹豫再三,还是将顾绝扔进了湖水里。

      姜蔑在岸边守了半个时辰,这期间他跑回去取了干净衣服以及伤药,也没见顾绝从湖里走出来。

      “不会是淹死了吧?”姜蔑偷偷探出脑袋,按理说,这湖水才到腰那里,不至于淹死吧。

      “你咒谁呢?”顾绝从湖里冒了出来,走上岸,甩了甩头发,把头发上的水珠都甩到了姜蔑身上。

      姜蔑却是整个人都怔住了,双唇张开良久,却只憋出一句话:“老大……你的头发……”

      “嗯,白了,果然是损寿元的药啊。没死还算不错。”他故作轻松道。

      原来乌黑亮丽的长发,在那口气散去的瞬间就变得花白了。

      “老大……”姜蔑瞪大了双眼,眼泪止不住地开始往下流,一边用袖子擦泪,一边说道,“老大,你要是比我早死了,那可怎么办啊。”

      “本来我们寒台人的寿命就比你们长,就算是损了十几年的寿命,我也会活得比你久的,少担心了。小姜,我房间里有能把头发染成黑色的草药,你去帮我取来。”那草药是他从梁府拿来的,是梁翊的爹的东西,他觉得稀奇才留下,想着以后可以高价卖给老头老太太。没想到居然有自己用到的那一天。

      “老大,你总是说你们寒台人和我们中原人有多么多么不一样,可我看着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样的啊,你是不是骗我啊。”

      顾绝踢了姜蔑一脚,催促道:“骗你做什么?废话少说,帮我去拿草药过来。”

      姜蔑说着说着又哭了:“老大,你何必为了教主做到这种程度?教主肯定也是不愿意你用寿命去赌的啊。”

      “我欠了楚玄墨人情,虽说这并不是我愿意的,但毕竟他离开朝华剑派还是有我的一部分原因。他没有经过我同意就让我欠下人情,我自然也可以以我自己的方式偿还人情。”

      姜蔑含着泪,犹豫着摸上顾绝的白发:“可是,我想教主是不会喜欢你和他划得太清的。”

      “你才见过楚玄墨几天?就懂他了?”

      “有些事不需要说,看着便能懂。”

      在顾绝再三催促外加白眼攻击下,姜蔑还是回去取草药了。

      顾绝坐在岸上,看着倒影的自己,两只手拉了拉自己的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来。

      没关系没关系,黑发还显老呢,白发多好看。值得的。

      不过全身还是好痛。他因为寒台中人的天生血脉,虽然经常受伤,但可以说是从小没有怎么尝到过痛的滋味,洛琅的那次除外。而服用混元丸的副作用,竟比用刀划开自己的肉还要通上三分。在湖底的那几个瞬间,他真以为自己要死了。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真正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到了现在,他的双手还因为恐惧以及痛楚而微微地颤抖着。

      寒台中人的自愈能力一向跟强,所以他以为即使吃了那混元丸,他也是会和别人不一样的。但果然啊,身体在怎样强悍,在仅有不多的寿命面前,每人都是一样的。

      坐在原地,脱下被血染湿的衣裳。其实本来也没流那么多的血,只是在湖水里泡了一遭看起来就有点吓人了。

      等着姜蔑把草药找来,碾碎成汁,再抹到头发上。看着一头白发被黑色覆盖,顾绝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多少。

      “老大,等你以后头发再变长了,那会是黑发还是白发?”

      “应该是白发吧。”

      姜蔑甩了甩已完全被牵连染黑的双手,在湖里洗了又洗:“我觉得是黑发。”

      顾绝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几声:“借你吉言。”

      ——————————————————————————————

      在过去了一天后,顾绝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了辰月阁。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的男人。

      “做了什么好梦?”顾绝戳了戳楚玄墨含笑的嘴角。

      能使人昏睡一天是销魂散的基本功效,而附加功效是能让其一整天都沉睡在美梦之中。

      顾绝取下了之前塞入铃铛里的棉花,也躺到了床上,没有枕头就枕着楚玄墨的手:“我居然比我想象地更怕死。”他以为自己是为了姐姐才苟延残喘地撑着活在这世上,原来那是他贪生怕死的借口啊。

      想到了死亡,想到了自己这一生活得实在没有意思。连洛琅那样无情的混蛋都会有一个打心眼里牵挂的人,为何他就没有呢?

      姐姐?更多的是一份愧疚吧。把姐姐离开寒台的原因算在了自己头上,一天不找到姐姐,他一天无法解脱。

      楚玄墨很像他的姐姐,凭自己喜恶任性妄为,从不考虑自己的举动会给其他人带来怎样的影响。

      可是在这世上也只有楚玄墨和姐姐是真心待他了。

      “在想什么?”不知在什么时候楚玄墨已经醒来,他睁着还有点惺忪的双眼,自然地伸手抚平顾绝皱在一起的眉,再一把搂过他的腰,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闭上眼,继续睡了。

      “……”

      睡魔障了?还是装睡占便宜?

      “楚玄墨。”双手双脚动不了,他就用头去顶楚玄墨的下巴。

      楚玄墨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用带了点倦意的嗓音说道:“别乱动。”

      “……”顾绝无语地摸了摸后脑勺。

      这绝对是占便宜吧。

      “能不能保持下距离?”

      楚玄墨虽没睁开眼睛,但也没有再去装睡:“是你先靠过来的。”

      “那是因为你占了我的枕头。”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要点安慰。

      楚玄墨放开了顾绝,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自然地问道:“我怎么躺在床上?”

      “是不是你最近没睡好啊?在吃饭的时候就垂下脑袋睡着了。”

      这谎话说的顾绝自己都不信。但楚玄墨却是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理由。

      难道真没睡好?

      “我睡了多久了?”

      “大概睡了一天吧,你是有多久没好好睡了?”

      楚玄墨虽是有点讶异于睡的时间竟如此之长,却并没有多做怀疑。

      “肚子饿不饿?我准备了饭菜,正常的食物,专业的厨子做的。”顾绝卧躺在床上,晃着双腿,看着那个亲自动手洗漱的楚玄墨。

      “你吃了吗?”

      “没吃,等你呢。”

      楚玄墨洗完脸,将毛巾放了回去,又坐到顾绝身边,问道:“我睡着的期间,你发生什么事了?”

      “没发生什么事啊。”心里却是一惊楚玄墨是怎么知道的?

      “那怎么有点沮丧的样子?”

      “我哪儿沮丧了?”为了否定楚玄墨说的话,顾绝赏了个大大的笑容。

      “不用在我面前勉强。”他搂住顾绝,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将他当孩子哄,“不能跟我说吗?”

      不行,不能这样,楚玄墨是断袖,他和楚玄墨不可以有这样近的距离。

      可是顾绝却是回抱住了他,把脸深埋在楚玄墨的怀里,呜咽着说道:“我不想死,我好怕会死啊。我以为……我以为我能像书里写的大侠一样无惧于死亡,为了手中的剑我可以放弃一切。可是……原来那都是我以前可以轻松杀了对我有威胁之人时产生的狂妄想法,在真的面临死亡的时候,那种恐惧,我无能为力,我根本战胜不了,我好害怕啊。”

      “怎么了?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楚玄墨轻吻顾绝的发梢,一点一点安慰才让他镇定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顾绝略显尴尬地推开楚玄墨,整了整衣衫,说道:“刚才我不小心掉进了湖里,还以为要死了。”因为倒出了一堆心里的垃圾,顾绝整个人都痛快不少。

      “去湖边做什么?”

      “摘草药。”顾绝随口就胡诌道,“那草药可神奇了,可以把人的头发染成白色,下次你帮我试试如何?”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灵溪岛上还有这种东西?”

      “你六岁就离开灵溪岛,没见过的东西多着呢。”又强行转移话题道,“话说楚玄墨,为何你会在六岁的时候离开自己的家乡?”

      还以为这句话能触到楚玄墨的底线,然后他就会闭口不言。接下来气氛虽然会有些紧张,却也比他为了隐瞒楚玄墨,故意说各种谎话要来的好。

      “洛渊想纳小妾,我娘气不过就杀了那个小妾,带着我逃离了灵溪岛,没想到会被洛渊追杀。”

      和想象中的原因差距有点大啊,原来……原来是这么无聊的故事吗?

      “虽然我并不赞同我娘的做法,却也能理解,现在更是能感同身受。一旦认定了某个人,那那个人只能有我一个,而我也只会有他。”

      “是吗?原来楚兄是个忠贞烈汉啊。”他赔了几声笑,刻意避开楚玄墨投过来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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