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歌》昨夜南星

4、佛跳墙

　　岑乐在的表姐苏乐其刚刚上大学，暑假外婆病重的时候跟着父母一起回村待了一个多月。岑乐在每天跟在苏乐其后面，一个月看完了短短十二年人生中最多的偶像剧，从台偶到韩剧，表姐整整租了八部剧的碟片，塞在小小的行李箱里带回来。

　　表姐最喜欢《契约兄妹》，每看完一集都要和好友打电话讨论一个多小时，有时候是讨论剧情，有时候是讨论演员。

　　“男生们肯定都喜欢金世萱。”表姐信誓旦旦地说。
　　电话那头的女生并不认可：“我觉得周幼琳更受欢迎，她真的很可爱很聪明！”
　　“男生都很肤浅！”表姐反驳，“他们才不管女生可不可爱，漂亮身材好才最重要。”
　　“好像是这个理，男生都很蠢。”

　　岑乐在看到蒋序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模样，决定把表姐和她朋友说的另外两句话憋回肚子里去。她弯起唇角：“等你看了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蒋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正巧阮会恩背着书包从教室出来。贝佳韵立即把岑乐在拉到了前头，介绍她和阮会恩认识。
　　站在后面的两个男生对于她们三个女生而言，仿佛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见到阮会恩的第一眼，岑乐在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的表姐。
　　大扫除那会儿，贝佳韵和她挤在一块玻璃窗前，用报纸擦拭污渍的时候和她说过好多她和阮会恩的事儿，她说：“会恩就像一个成熟的大姐姐，虽然我的生日比她早三个月，但实际她比我成熟很多。她真的非常厉害，我长这么大没见过比她还厉害的女孩。”

　　朋友间相互|评价难免会夸张，岑乐在也觉得小秋是她见过的所有人中最聪明、最厉害的。可小秋和她一样，第一眼总让人觉得很不起眼、平平无奇。
　　阮会恩不一样，她个子很高，比很多同龄人都要高，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她。她扎着不高不低的马尾，皮肤很白，脸颊周围有一点点可爱的小雀斑，巴掌大的脸，眼睛很亮，看向你的时候有淡淡的笑意。
　　她和表姐一样，有一种叫做温柔的气质。

　　“会恩！”贝佳韵兴奋地勾住阮会恩的手臂，说话的同时将岑乐在拉到两人身前，“我的新朋友，岑乐在。”
　　岑乐在露出大大的笑容，向阮会恩伸出手：“你好。”电视剧里第一次见面的人都会先握手。
　　阮会恩握住岑乐在的手，弯起唇角：“你好。”

　　好像不需要太多的语言，成为朋友只需要一个眼神。

　　五中和岑乐在想象的不一样，她以为自己很难融入这个环境，她以为自己会遇到很多瞧不起乡下孩子的人……
　　五中比她想象得好太多了。

　　开学不到一个月，岑乐在非常顺利的和周围一圈都打成了一片。

　　这天上午，结束第一节语文课，钱老师收拾好教材，离开之前把岑乐在叫到了教室外面。岑乐在有些忐忑，她小学那会儿语文成绩就不好，这几天上课表现也很一般，回去写的作文像流水账，钱老师昨天才把她叫去办公室耐心指导过一次。

　　贝佳韵和曹严华鼓励她：“你别紧张，钱老师脾气最好了。”
　　徐鹤予也附和：“钱老师是我见过的所有老师里面最温柔的。”
　　岑乐在点了下头，扬起唇：“嗯，我先出去了。”
　　“加油！”贝佳韵握紧拳头给岑乐在鼓劲。

　　走出教室，岑乐在遇到从外面回来的蒋序，他的手湿哒哒的，应该是刚洗过。
　　岑乐在往边上挪了挪位置，给出足够大的位置让他进教室。蒋序见她一副愁容，瞅了眼站在外面的钱老师，立即反应过来。

　　“钱老师找你？”
　　“对。”
　　“你作业没做好？”
　　“不知道。”岑乐在一听“作业”两个字，本就在加速跳动的心脏，跳动的速度越发快了，快得好像要从胸口蹦出来。
　　蒋序看她脸色泛白，出声安慰：“别害怕，钱老师不会凶人，更不会吃人。”

　　好冷的笑话啊。

　　岑乐在扯扯嘴角：“谢谢。”
　　“不客气。”蒋序笑嘻嘻地接受她的“谢意”，“今天放学先别走，我帮你看作业。”

　　岑乐在没反应过来，准备回话的时候，蒋序已经跑回到了自己位置上，拿出下节课的课本开始预习。

　　她轻轻说了声“谢谢”，随后走出教室朝着钱老师所在的位置走去。

　　钱老师冲岑乐在招招手，脸上挂着浅浅的温柔的笑意：“岑乐在。”声音也很温柔。
　　岑乐在步伐加大了些，走到钱老师身前，距离她不到半米远的地方停住，而后乖乖地喊道：“钱老师。”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钱老师打开话题。
　　“嗯，感觉很好。”岑乐在松了口气，和作业没关系，“除了上课有些跟不上进度，其他都很习惯。”
　　“和同学相处还可以吗？”
　　“他们都很好，对我也很好。”
　　“那就好。”钱老师停顿了下，将话题转移，“教我们班数学的周老师是一班的班主任，这个你知道吗？”
　　话题转变有些生硬，岑乐在没听懂钱老师说这些的深意是什么，只点了下头：“知道的。”
　　“他们班昨天有两个学生转学了，我们班又刚好比其他班多出一个名额。”

　　岑乐在的小脑瓜子嗡嗡作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座位，等她听到贝佳韵着急的喊自己时，思绪才从和钱老师的对话中抽回来。

　　“钱老师和你说了什么？”
　　“中午我要搬去一班了。”岑乐在没法好好控制自己的表情，尤其是在和贝佳韵对视的时候，鼻尖顿时一股酸意涌上来，“钱老师让我从下午开始就转到一班去。”
　　贝佳韵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焦急地握住岑乐在的手：“不是开学都安排好了吗？怎么能突然让你换班呢？”
　　“这学校怎么这样啊！”曹严华愤愤不平。
　　徐鹤予安抚情绪有些激动的两人：“你们先别着急，听她说。”

　　岑乐在低下头，一颗硕大的眼泪啪嗒落到了桌面上，浸湿了还没合上的语文课本，她把钱老师说的原因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他们几个听。

　　得知这个消息，贝佳韵心情也变得有些低落，她撇了撇嘴：“但是为什么就非要选你呢？”
　　岑乐在也想问为什么，可当着钱老师的面，她问不出口，只在她甜美又充满善意的笑容下乖巧地点头头说好。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岑乐在将桌肚子的书能塞进书包的统统塞进书包，不能塞进书包的就放在桌上。贝佳韵见状，立即拿出自己的书包帮着岑乐在一起装。
　　装袋完毕，两个人同时起身，徐鹤予和曹严华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也跟着站起来，异口同声说了句“我们俩帮你拿”，随后便主动背起她们俩那又重又鼓的书包。

　　岑乐在看着他们三个人，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再次冲上头。
　　新交的朋友，逐渐熟悉起来的同学还有班级，因为老师们一个简单的决定，什么都得重头再来一次。

　　一班的同学会和三班的同学一样吗？
　　会有像佳韵一样可爱、善良、单纯又热情的女生吗？
　　会有像曹严华一样永远乐呵呵又很仗义的男生吗？
　　会有像徐鹤予一样有趣又爱开玩笑的男生吗？
　　会有……

　　岑乐在余光扫了眼坐在位置上一直沉默的蒋序，他似乎发觉她在偷看他，岑乐在看到他突然抬起头朝自己看了过来，她马上收回自己的视线。

　　四个人两两并排走出教室，身后忽然响起蒋序的声音——
　　“岑乐在！”

　　岑乐在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他，又听到他说：“你有东西忘拿了。”他手里拿着一本作业本，是她上午交上去的语文作业。
　　捏住本子的一角，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她将本子往自己这拽，蒋序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如果你不想转到一班，现在去找钱老师还来得及。”蒋序模样认真，“如果你害怕，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去。”

　　岑乐在从没想过作为一个学生，可以和老师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愿以及想法，哪怕在他们已经做好决定之后。

　　钱老师看着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五个人，显然很意外，岑乐在在她脸上看到了诧然，虽然很快她的脸上又露出了惯常温柔的笑容。

　　“怎么了？”
　　岑乐在听着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跳声，快速吐出一句话：“钱老师，我不想转到一班，我喜欢三班，我想留在三班。”
　　钱老师一愣，没料到看着乖巧听话的学生会跑到自己办公室勇敢表达自己的想法，心里莫名觉得感动，可教导主任做的安排，她目前也没有办法更改。她拍了拍岑乐在的肩膀：“今天下午你先去一班。”
　　“钱老师！”贝佳韵站出来。
　　然后是曹严华、徐鹤予，还有蒋序。

　　钱老师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让岑乐在同学转到一班是教导主任的命令，我目前没办法做决定让她继续留在三班。”视线重新落到岑乐在身上，“你下午先去一班上课，我去找教导主任沟通。”
　　“谢谢钱老师！”岑乐在听到了希望的声音，不禁喜笑颜开，激动地拉住贝佳韵的手，就差马上跳起来。

　　回教室的路上，岑乐在故意放缓自己的脚步，慢慢地，慢慢地和蒋序肩并着肩。

　　“谢谢。”
　　蒋序向另一侧稍稍偏过头，唇角不自觉上扬：“朋友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拌饭吃，超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