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重生为帝》紫生

4、围困（重写）

　　却说莫修一行北上之后，林如海并未闲着。请高僧为贾敏作满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林如海亲送贾敏灵枢回苏州林家家庙停灵。

　　贾敏的棺椁将将停灵林家家庙，便越发近了年关。林如海到巡盐御史任上不过将一年，只去年林家有贾敏主持，当年冬日便在扬州搭棚施粥，林如海夫妻还因此得了好名声，百姓交口称赞咱们盼来了一位好官。不想只一年便贾敏过身，林家忙于贾敏丧事，这粥棚今年已是没搭起来了。

　　这日林家诸人从苏州回来，将要进城，便见前头探路的王喜急急回来，在林福耳边说了什么。林福听了，脸色一变，到林如海车跟前回话说。林如海听了亦是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黛玉，低声冷哼道：“这些饥民当真被养刁了，没见过做善事还有强人所难的。”略顿一顿又低声吩咐道：“且由得他们闹去，咱们依旧先回府安顿好再论其他。”

　　林福听了，点头应是，另去安排不提。

　　原来，林家及前来道恼的亲朋戚友一路送贾敏的棺椁到苏州林家家庙，安排停当之后便各自散了。不想林家回来还未进扬州城，盐政衙门就被缺衣少食的饥民围住了。先去打扫屋子的家丁见势又忙来回禀林如海。方才林福跟林如海说的便是这事。

　　吩咐完林福，林如海便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爱女。其时越是富贵人家，送殡越是礼节繁复，莫说幼童，便是成年人一套礼仪做下来，也有撑不住的。林如海前世在贾敏未出头七便让贾家人接走黛玉，也有不忍爱女受出殡各种礼节之苦的意思。今世黛玉留在身边，林如海原也是欲让贾敏惯用的两个大丫头充孝女，黛玉则量力而行，每日僧侣做法事时，黛玉不拘多寡能跪多少时辰的经，都是极尽孝心的了。

　　谁知黛玉虽年幼，却极早慧，每日跪经极是认真，总要撑不住了才肯歇息，累了数日，此刻却是在林如海怀中熟睡。想着此刻盐政衙门被围，也不知衙门后面的官邸被围没有，若是吵醒了爱女，岂不吓着她？

　　想到这里，林如海掖了一下黛玉的风领，车子已经到了盐政衙门前的大街上。不知道谁吼了一声：“林大人回来了！”上百个饥民就犹如一窝蜜蜂般拥了上来，后面人头攒动，还有更多人陆陆续续围拢来。

　　林如海原想轻轻捂住黛玉的耳朵，不想黛玉眠浅，眉头微微一皱，已是醒来了。“父亲，外头是怎么了？”黛玉不解的抬头问林如海，稚嫩的小脸上还带着未曾睡饱的疲惫。

　　“没事，玉儿别怕，为父先让张嬷嬷陪着玉儿回去，为父一会儿便回来。”林如海一面安慰黛玉，一面便要吩咐张嬷嬷并黛玉管用的丫头先送黛玉回府，又另派心腹家丁护送。

　　黛玉听了，仿佛不愿与父亲分开一般，忙抓住林如海的袖子道：“父亲，玉儿不怕，玉儿陪着父亲，玉儿和一会儿父亲一起回去。”

　　林如海原是怕饥民们冲撞了黛玉，但见黛玉略疲惫的小脸上异常坚定，想着前世父女缘薄，便不再强求将爱女先送回去。因而林如海反而点头道：“好，玉儿说得好，咱们一起出来的，自然一起回去。”

　　说着，车外人声越发鼎沸，父女两个说话也听不清了。只听外头什么“饿了几天没吃饭，去岁林太太答应每年都施粥”什么的话乱喊做一团。且外头推推搡搡的，再这样下去，只怕家丁未必能拦住。

　　且这些人起哄起来，没个轻重的，若是家丁奋力阻拦，伤着一个二个的，倒叫有心人传出林家横行乡里的名声，那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若是不奋力阻拦，别说推搡起来伤了家丁，就是后面的推前面的，一个失控冲撞了林如海的车子，伤了黛玉也是极有可能的。

　　只外头涌上来的饥民越来越多，盐政街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堵满了人，怕事的百姓也都关窗闭户，有些胆大的撩起窗帘子来看热闹，街旁茶楼酒肆的窗边亦是站满了人。

　　如今已近年节，衙门已经不办事了，留在衙门里的只有极少住在衙门后头官邸的，自家在扬州有宅子的官员衙役都不在衙门里头。如今这几个衙役都出来，也已阻止不住越来越混乱的人群。

　　那头衙门的衙役和这头林家的家丁被一群饥民隔断，首尾不相连。衙役们是眼看着林大人一行被越来越多的饥民围得水泄不通，却只能干着急；而林家护院们也眼睁睁的看着衙门的大门，却无法接近。

　　此刻原该问林如海拿主意，但饥民七嘴八舌的吵成一片，连说话的听不清。再说，若再耽搁下去，只怕局面就控制不住了。当断则断，林福跃上马背，大喝一声：“众位稍安勿躁，我们老爷刚从苏州回来，大家有什么事，不如众位选个人来说道清楚。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闹到几时也掰扯不明白。”

　　林福是林家家生子，祖上便是林老侯爷的书童。因林家书香门第，子弟多斯文，书童便选些有武艺傍身的，出门在外也不至吃亏。因而林家书童便有习武传统，传到林福一代，林福做了林如海的书童，家传武艺也没落下。后来林如海科举入仕，林老太爷过世，林福升做大管家。

　　因而林福如今虽步入中年，但中气十足，这话远远的送了出去，吵嚷不堪的饥民也都大多听见了，便是有继续吵嚷的，身旁饥民也都会出言阻止，让且听林如海怎么说。

　　如此人群中吵嚷渐止，隔了会子，才有一蓝衫青年男子站出来，此人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口齿清晰的说：“这位大爷不知何人？说的话不知算不算数？”这青年男子虽极力打扮成饥民的样子，确看着不像穷苦人。林福心想：怕是有人买通了当地地痞故意闹事，只这扬州城大大小小的地痞林福识得大半，眼前这人确眼生得很。

　　江南是一二等的风流富贵乡，虽然每年冬日有些穷苦人家确有些缺衣少食，倒不至于当街拦朝廷命官，强逼施粥的。若真是普通百姓，见了官员，怕犹不及，谁还敢上前拦官员车驾？今日之事若是无人煽动，岂会出现此等局面？

　　林福听了那青年男子如此问，不觉有些为难。今日这许多人，显是受人指使的，若是自己态度强硬的拒绝并驱赶众人，只怕人群越发被煽动，当真和衙役家丁冲撞起来伤了人，有碍林如海官声事小，更有甚至只怕会闹出人命。若是自己说话稍微软了些，又怕隐藏在人群中的煽动者打蛇随上，越发蹬鼻子上脸。因而林福轻咳了一声，觉得此事颇棘手。

　　林如海在车内听着外面动静，早已明白车外诸事。林福正为难，只听林如海亦是轻咳一声道：“大管家，附耳过来。”

　　方才问林福能否做主的青年男子听了林如海说话，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常色。林福应了一声是，放眼扫过，发现好几个人目光游移，其他诸人有木然站立的，有不知所措的，有窃窃私语的。只一眼，林福也无瑕细看，忙走到林如海车窗边。

　　林如海打起帘子，在林福耳边低语几句，林福听了，忙连连点头，脸上神色也略放松了下来。

　　人群中煽动众人的青年男子狠有几分精明，死死盯着林福的一举一动。他原以为如林如海这样侯门出身的官员，打小锦衣玉食，不过是凭着祖荫身居高位。平日身着官服仗着身边衙役耀武扬威罢了，如今脱了官袍被大股三教九流围在中间，只怕早吓得不知所措了，哪里还敢出面应对？

　　不想林如海倒比这青年男子想的有胆色，竟亲自拿主意。青年男子见一只苍白但骨节分明的手半撩着帘子，只看到半张菱角分明、有些清瘦并略带病容的侧脸。

　　青年男子飞快的揣测着林如海会如何应对，这时林福已经从车窗旁回过身来道：“各位，我们老爷说了，百姓一时遇到困难，我们老爷愿尽绵薄之力帮助大家度过难关。”

　　说到这里，青年男子撇了撇嘴，心想：到底是富贵人家子弟，果然胆小怕事，只这么一吓就让步了，以后但凡有个天灾人祸，还不知道多少人上林家罗叱呢。

　　青年男子正得意间，又听林福接着道：“但是，我们老爷的银子一不是天上掉下的，二不能私动官银。既是我们老爷要拿出真金白银，总得花得明明白白。这些时日，我们老爷并不在扬州，各位为何笃定我们老爷要搭棚施粥？”

　　青年男子听了这话，忙要接口。林福却并不让他开口，抢先一步对面前一个面黄肌瘦的女子道：“这位大娘，你是哪里得到的消息？”

　　这女子一看就是真穷苦人家出身，见官老爷家的管家问，反而吓得有些瑟缩不敢说话。

　　青年男子见林福专捡一个真饥民来问，才知林如海倒不像自己想的那么胆小怕事，还有几分见地。这些个真饥民一来不会说谎，二来在官老爷面前不敢撒谎，只三言两语只怕就被林福套出话去，可不能让其开口乱说。

　　因而青年男子眼珠一转喊道：“这位大爷莫不是唬咱们的吧，这天气又冷又冻的，我们饿了这半日没吃上一口粥水，这位大爷偏扯那些有的没有的糊弄咱们。有空跟审犯人似的问这些，不如先煮了热粥大家伙暖暖身子。”

　　这青年男子这么一喊，原本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喧闹起来。有说确实饿了的，有说冷得发抖的，亦有些穷苦孩童受不住又寒又冻，哭起来的。如此才安静一会子的场面又有些失控。

　　林福瞥了青年男子一眼，高声道：“我们老爷说了，扶危济困原当尽力。只搭棚垒灶，取水做粥总要时日准备。今日咱们老爷将将回城，毫无准备，断不会放出今日施粥的消息。各位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各位是打哪儿听了这样的消息聚集起来的，还望如实告知？”

　　穷苦百姓听了这话，一面深觉有理，一面又想果然消息不真，不禁大失所望。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道：“这么说，林大人是不准备接济我们了？亏得昨日大街小巷传遍，说林大人要为仙逝的贾夫人积功德，今日回城就施粥，我们怕来得晚了错了时机，一大早就来了，这已等了好半日。

　　贾夫人这样的大善人仙逝，我们哪个不难过。去岁得过夫人恩惠的，咱们心中都感激得很，听闻噩耗，光我就为贾夫人念了几次的佛。只就是贾夫人仙逝以后，听闻林大人府上采办依旧在置办炊具糙米，难道不是为了施粥的？”说着人群之中失望之声此起彼伏。

　　不待林福接这妇人的话，人群中那青年男子忙抢口道：“我就说了为官的没几个好东西，拿咱们穷苦人家消遣。”说了这话，人群中立刻有几个人附和起来。百姓多经不起煽动，本来前面那妇人提起贾敏，诸人还觉不忍，但经此一煽动，又觉既是林家采买了粮米，又放出了消息，实不该出尔反尔。经此一想：难免有些自私自利的人煽动起来，隐隐又有了群情激愤之势。

　　林如海车上听得分明，心想：这几个煽动之人倒胆大得很，敢这么明目张胆，怕是背后有所依仗。若是不将指使之人抓出来，今日退了饥民，日后也是没玩没了的罗叱。因而又低声对黛玉的奶娘张嬷嬷吩咐了几句。

　　张嬷嬷听完，点头道了明白，跳下车来。百姓见林如海的车上又有人下来，吵嚷之声渐止，且听这嬷嬷又有什么话说。

　　张嬷嬷看向林福，林福点了点头。张嬷嬷才道：“我们老爷说了，救人危难亦当及时才好，咱们家粮米确然采买了些，我们今日便开始搭棚垒灶。只各位也知道，我们太太过身，阖府悲痛，这施粥之事马虎不得，咱们家人手又不够，还需各位也出一把力。要领取粥饭的，等会子先到去岁领粥的地方排队等候，会搭棚的搭棚，会做饭的做饭，便是什么都不会的，也照看着孩子们些，省得磕着碰着。常言道众人拾柴火焰高，若是大伙齐心协力，少则半日，多则到明日，想来就能领取粥饭。若是不愿出力的，趁早散了，咱们就这点子人手，一时半刻也做不出许多粥饭。”

　　众人听了，便觉此话有理，饥民中有些素日说得上话的便七嘴八舌的说这话狠是，眼看为着林如海车驾的众人就要散了。

　　人群中那青年男子见此情形，似乎心有不甘，忙开口道：“你们富贵人家总是有那许多借口，说了施粥久久不见一粒米水也就罢了，还要罗叱大家伙儿替你们干活，你们是做善事还是找免费短工的？让大家伙干活，你们来积功德，倒打得好算盘。”

　　话音一落，顿时又有几人附和起来。不想除了混在人群中伺机挑拨的几人，其他饥民并未附和，反而对这几人一顿呵斥：诸如拿人手短，说这些话好没良心；又如咱们虽然一时穷困些，到底有手有脚，做些活计原是应该的，何况搭棚施粥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等等，呵斥几人的和感恩林家的各种言论不绝。

　　那故意煽动的几人见势不妙，便要趁机开溜。在这头众人议论纷纷间，林如海早派了人守在街头街尾，趁势要将这些煽风点火的人抓住问个明白。

　　话分两头，却说为何这次饥民们并不受人鼓动了，盖因去岁贾敏施粥，便有张嬷嬷来往调度，许多真正饥民都识得张嬷嬷，自然信张嬷嬷说的话。青年男子弄巧成拙，少不得也开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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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对不起大家，出差回来表妹夫车祸去世，帮着表妹跑了一段时间的理赔。跑完之后思路全断了，重新整理了思路，重写了这章，明天开始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