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科举日常》茗盏

4、端午

　　花氏那天大哭一通，把在外面不明所以的王玫、王玥两人吓得够呛，赶快进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知道花氏是被感动的，两人面面相觑，顿口无言。

　　不过，再见到王珩时却打趣他本事见长，能将素来坚强的花氏弄哭。

　　王珩解释无果，郁闷地多吃一碗饭。

　　王玥可不知道王珩的郁闷，只看到她娘对王珩越来越好，连吃个饭，都要问三遍够不够吃，那嘘寒问暖的劲儿，都酸得她牙疼。

　　有时，她甚至醋溜溜地想，王小珩就是会拍马屁，她要不要也说点儿好听的话，也不图她娘感动啥的，多让她吃一碗饭也是好的呀。

　　幸好，花氏这种诡异的热情在端午节来临前消失了，家中气氛恢复正常，开始为到来的端午节忙碌起来。

　　仲夏登高，顺阳在上。

　　端午节又谓之端阳节，是一个隆重而又传统的节日。

　　为了准备端午节的到来，花氏已经提前准备好当天所需要用的食材、布料、丝线，忙忙碌碌好几天。

　　王家村地处北方，在这里，端午节时家家都会吃粽子、挂艾草、喝黄酒、木兰汤、佩五彩丝线。

　　而且端午当天，青桐县内还会举办灯会，热闹非常。

　　明天就是端午了，花氏将泡好的糯米、黄米、红豆、绿豆、红枣、粽叶等材料分类放好，又搬来一张长桌，准备今晚将粽子包好，明天一早起来煮食。

　　在花氏准备包粽子的时候，王珩姐弟三人已经搬了板凳排排做好，准备一起动手帮忙。

　　自从王珩姐弟三人能动手后，每年的端午都会帮着一起包粽子，额，当然，有时候帮倒忙也是一种忙，重在参与嘛。

　　王家的粽叶，选用的是苇叶。

　　新的苇叶在被水浸泡后，叶面会有一层白色的绒毛，在包粽子前，要用角瓜丝细细地将每一片苇叶打磨一遍，将绒毛去除。

　　王珩从盆里捞起一个粽叶，准备包小粽子，只用一个粽叶。

　　用水打湿粽叶整平后，将它折叠成倒三角形，捞起一点糯米，然后放一个红枣，再铺一层糯米，再放一个红枣，直至将整个空间填满。

　　最后用多出的部分将端口封住，不漏一点米料，再用马笠绳捆好，打结固定，搞定。

　　王珩看着手里的小粽子，满意的点点头。

　　就算一年没包，他手艺仍然没有落下，依旧顶呱呱。

　　“哎呀！”

　　王玫惊呼一声，手里刚要成型的粽子呼啦一下子全部散开，黄米、红豆撒了一桌，功亏一篑。

　　“又撒了，这已经是第二个了，粽子太难包了，我明明要往这边绑的。”

　　王玫皱着眉头，苦大仇深地看着手里的粽叶，就像面对的不是粽子而是她的仇家。

　　“阿姐你用的方法不对啦，看我，要将几个粽叶叠在一起，包个大个儿的，小个儿的只有珩哥儿喜欢。”

　　王玥嘿嘿一笑，教授王玫成功的经验。

　　王珩撇了一眼王玥的成功之作，便不想再看第二眼，简直辣眼睛。

　　用三四个粽叶裹成一团，只放了丁点儿米，这样的成功之作也就他二姐做得出来。

　　她这哪是包粽子，分明是在包粽叶。

　　最后，还是花氏说了句公道话，“你们三个，也就珩哥儿帮上了忙，包得像个粽子样，玥姐儿你自己看你包的，哪是粽子啊，还不如玫姐儿包不成呢。”

　　王玥不服，觉得她娘越来越不可理喻了，粽子不是粽子样，难道还是凳子样呀。

　　她明明包成功了！

　　“娘，我听人说啦，村里许多人都是只吃自己包的粽子，说那样最香了，我们家今年也这样吧。”

　　王珩趁机向花氏“进言”，看了王玫、王玥一眼，意图让两人品尝品尝自己的手艺。

　　要知道粽子包的好不好，对粽子的味道可是影响很大的，这对于爱吃粽子的两人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惩罚。

　　其实这也算是王珩小小的报复，谁让两人打趣了他好几天呢，哼。

　　奇异地是，三人都没反对。

　　花氏觉得孩子们能吃自己包的粽子的提议不错，即能让他们知道包粽子不易，也能多种乐趣。

　　王玫则是认为她身为大姐，如果反对，不就是承认自己包不了吗，那多没面子？

　　而王玥不反对，却纯粹是因为对自己有信心，她觉得她包的是最好的。

　　于是，第二天端午节煮粽子时，王家是分了四次煮的。

　　实在是因为粽子大的大，小的小，煮不到一起。花氏简直后悔死了，她这不是属于没事给自己找事做嘛。

　　当粽子上桌时，最大的粽子是王玫包的，煮完好几处都漏了口，还有两个挣开的。

　　一团一团地的是王玥包的，至于最小的是王珩的，规规整整的就是花氏包的了。

　　在吃时，王珩是一口一个，王玫是对着料馅充足的粽子戳了好几次才敢下口咬，只是怎么吃怎么觉得水了吧唧，食之无味。

　　而王玥呢？她在拆粽叶，实在是她放的粽叶太多，没吃一两口就要再拆粽叶，再吃，再拆，重复循环，不一会身边就堆了一堆粽子叶。

　　要说和往年一样吃的心满意足的只有花氏了。

　　而且看着几人与粽子奋斗的样子，还多了几分欢乐，心想着明年还可以继续，早把今早的后悔忘到脑后。

　　吃完粽子，王珩回到屋里，木桶已经准备好，里面撒了艾叶，热腾腾的水汽冒出，带着草药特殊的气味。

　　将自己脱光，跳进水里，王珩舒服的喟叹一声，仔仔细细将自己洗白白。

　　这就是端午另一个习俗了，沐兰汤。

　　洗浴过后，王珩将昨晚花氏和两个姐姐送的五彩绳戴在身上。

　　有小蜘蛛的，是王玫送的，戴在手上，有如意缕的是花氏送的，戴在脖子上，有小粽子样的，是王玥送的，戴在脚上。

　　一番忙活下来，王珩整个人都变了样，青、白、红、黑、黄五色相应，整一个五色小人儿。

　　五彩绳佩戴好，再摘下来时就要等到端午第一场雨时让它顺着雨水冲走。

　　待王珩出屋，花氏几人也已整装待毕，脖子、手上都带着五彩绳，而且她们的头上还带着由五彩丝线穿编而成的头花。

　　今日，他家已和村里其他人家约好一起去县里看热闹。

　　王玫、王玥两人从昨晚就兴奋地讨论今天要做什么，数着兜里的零用钱计划着买哪些东西。

　　就是王珩也非常兴奋，自从他出生开始去县里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决定这次一定要好好看看，如果能为未来做点打算就更好了。

　　到了县城，果然热闹非常。

　　几家人约定好汇合时间，就分开各自办事。

　　花氏其实是不想带着几个孩子来的，端午节热闹归热闹，是非也多，像那些拐子就爱趁这时下手。

　　若不是王玫有自保之力，王珩也不是好对付的，哪怕他们再求，花氏也不敢带他们来。

　　但既然来了，该警告的还是要警告：“你们几个，一会儿一定要跟紧我知道吗，拐子就爱拐你们这些小孩去做苦力，玫姐儿你要照顾着弟弟妹妹，别看什么稀奇就入了神。”

　　王玫怕花氏再唠叨，立刻回道：“知道知道，娘你就放心吧，我会看着弟弟妹妹的。”

　　“再说了，玥姐儿、珩哥儿也不会乱跑的，是吧。”

　　“是啊，是啊，娘你放心吧。”

　　王玥这会心都已经飞了，双眼一个劲儿地扫向四周，根本顾不得花氏说的是什么，只会连连点头。

　　花氏见此，敲了她的头一下，“我最不放心的就你，记着别乱跑。倘若我们走散了，记得去锦绣绣庄，知道吗。”

　　“知道！”

　　三人齐齐应声。

　　花氏今天来县城，还带着近些日子攒的绣品，是要去锦绣绣庄交货的，也存着带三人走一遍认认路的心思。

　　而且，花氏心中还有个想法。

　　现在孩子们大了，该找出路了。

　　尤其是王珩，身为男孩，花氏自然是希望他能够读书的，如果能读出个名头，就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王家村虽然离县城不远，却没有读书的地方，孩子想要读书，还要在县城里。

　　这些年，花氏攒了一笔银子，在县城定居是够了的，所以这次除了交绣品，她还要看看县城哪处有出卖的房子。

　　因为心中惦记着事，花氏就有点分心，稍不留神，一阵人流冲过，三人就落在了她的身后。

　　王珩叫了几声，但人群嘈杂，他的音量很快被淹没。

　　想要赶上去时正巧一对舞龙队走过，人群涌动，当人流过后，前后望去，哪里还有几人的影子？

　　王珩：……我这是走丢了？！

　　不过就算走丢了，王珩也没害怕，毕竟他再怎么着里子里也是二十几岁的人，就算平时卖萌，也没把脑子一起卖掉。

　　本来他还想趁着来之不易的机会，去附近小吃摊考察考察，了解了解现在的行情，为之后的计划做准备。

　　但想到几人知道他丢了后着急的情形，果断的决定放弃计划先到锦绣绣庄和家人汇合，之后再说其他。

　　虽然没去过锦绣绣庄，王珩还是靠着能说会道的嘴打听到了正确的路，迈着小短腿退哼哧哼哧地前进。

　　只是他这种独自一人上路，还边打听边走，只有六七岁的样子，落到了某些有心人的眼里，自然而然地成为他们的目标。

　　当王珩被一女二男堵在港尾，诱拐哄骗时心里闪过几个大字——

　　他这是遇到拐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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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应该发在端午节那天，应景。不过，现在应该也不算晚吧。
　　小剧场：
　　王珩瞪着圆溜溜的双眼，双手发颤：拐子、拐子，我居然遇见拐子了，怎么办，怎么办，好鸡冻啊！　
　　拐子们：嘎嘎嘎，又是一个被俺们王八之气征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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