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是吉祥物》雨声入南柯

196、总司篇

　　在能够夺取控制权的前提下，进行一些心理暗示，也不是做不到的事了。

　　在两人打斗的过程中，明理一直引导假明理往自己店的方向跑。这不需要太高的技巧，只需要一些心理暗示就足够。

　　当假明理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在属于两人共同的意识空间中，一坨人形的黑泥歇斯底里地大叫：【你做了什么？！】

　　明理嘴角含着一抹决绝的微笑，她说：【你的闹剧，到此结束了。】

　　人形黑泥似乎明白了什么：【你……？】
　　它无能狂怒，【不，我不允许你这么做！！给我住手！住手！！】

　　然而此刻，明理已经夺回了身体。她心念一转，那如树枝如触角一般不停舞动的黑泥瞬间改变了攻击方向，以一个锐角转弯击穿墙壁，从屋里抓了几个人出来。

　　在铁之助来这里之前，穷途末路的假明理便已经将岛原视为自己最后的堡垒。她在这里大开杀戒，杀光一切来找她麻烦的人。

　　岛原明面上是花街，实际上是什么成分，大家都心知肚明。因此这几日岛原所有的店都大门紧闭，深怕自己触了这位的霉头。

　　明理不想让姐妹们见到自己面目可憎的模样，无论如何都要让假明理远离这里。……可现在，她自己回来了。

　　……这幅身躯怪异、扭曲、恶臭，就仿佛是人类那永无止境的丑陋的欲望。明理就这样以最丑陋、最恐怖的样子……出现在她们面前。

　　在姐妹们惊恐的眼神中，明理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啊……好想逃……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然后，一柄刀，刺穿了她的胸膛！

　　如树枝般漫天舞动的黑泥，在这一瞬间像融化的蜡烛般往下坍塌。原本明理被巨大的泥柱支撑着在空中，在失去了支撑后，她便像一只美丽的红蝴蝶，向大地坠落。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因为有人接住了她。

　　接住她的人，手臂在颤抖。
　　“你……为什么？”

　　柿子的声音，让明理想起在风雨中颤抖的草叶。

　　明理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难过，她心想：柿子啊柿子，杀掉我，本就是你的任务啊。你何必……为我难过呢？

　　她的眼角涌出温热的血，混合着冰凉的雨水，一同于脸侧滑下。她又想，自己现在的模样应该特别可怕吧？否则“柿子”也不会卷起袖子，为她擦拭脸颊。

　　也好。其实她也更想……美丽地死去。

　　明理咳出一口血，“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安定：“……”

　　明理：“我为我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道歉。”

　　安定却问：“……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吗？”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句话。

　　明理开始分不清自己眼睛里流出的，到底是血还是泪。她努力地摇头，她拉住柿子的衣服，“不是。不是。我没有做过！柿子……柿子，你相信我吗？”

　　安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哭。

　　他说：“我相信你。”

　　明理很高兴，可是她没有办法如往常那样，露出美丽温和的笑容。她很累，脑袋还晕晕的……她想闭上眼睛。

　　她……已经很疲惫了。她已经疲惫了太久太久……现在终于到了休息的时间，她要去休息了……不过，再等一会儿也不迟。

　　她靠在“柿子”怀中，感受对方身上传来的属于这个世界最后的温度，她说：“柿子……我虽不知道你的真名，但我一直把你看做我的妹妹。我……相信你能做到。”
　　“听着……我不知你的来历，亦不知你原本的任务……但我认为无论你要做什么，你的机会都已经来了。杀死疯魔的旧日首领，还在我手中救了楼里姐妹的你，足够获得守旧派残存势力的信任……以及那位大人，我们的审神者的赞赏。”

　　安定的心差点漏跳一拍，“……审神者！”他差点都忘了呼吸。

　　敌审神者，出现了！来这里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敌审神者的情报！

　　一直以来，时政对溯行军的审神者可谓了解甚少。除去曾经从时政叛变过去的，政府军对溯行军原有的审神者竟一无所知。

　　所以怪不得时政总是在溯行军这儿吃亏，原来明理这种级别的小头目对应的居然不是审神者，而是他这样的付丧神吗？！而他们平时接触的那些敌人，居然是最低级的杂兵！……真实的溯行军内部到底是怎样的龙潭虎穴啊？

　　安定头疼地想，所以从前时政到底是有多拉？为什么连这种最基本的情报都没有！

　　……选择卧底果然是对的。果然只有这个方式，才能真正触及溯行军的内部。
　　如果能就这样找到江户的审神者，或许他们能找到溯行军更多的秘密也说不定。这可是他们此行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任务！

　　明理知道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摇头道：“抱歉……即使是我，对他也所知甚少。我只知道……是他将我身体内的存在带到江户，其他人……或许与我是一样的情况。”

　　安定：……这世上果然没有捷径。

　　明理安抚他：“……其实柿子，无论守旧派还是革新派……都不是你真正的敌人。我们所有人，甚至是审神者……说到底，不过是兵卒而已。兵卒由‘将’统领，‘将’由‘王’统领……在兵卒身上费功夫，都只是浪费时间……你应该找的，只有那个唯一的‘王’！咳……”

　　她感觉呼吸困难，不得不攥住心口的衣服，艰难地说道：“‘王’……躲在任何人，都无法窥探的幕帘之后……想要找到他，很难……但有切入点，总会有办法。柿子……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咳……咳咳！”

　　鲜血不断地从口中涌出，明理的生机正在肉眼可见的衰败。初见时那如同从雨雾中走出来的美人，最终将在大雨中永眠。

　　安定替她擦掉鲜血，有些难过地问：“你……为什么如此告诫我？我骗了你这么久，最后还来杀你……你难道不恨我吗？“

　　明理苦笑道：“我……咳！……我告诉你这些，并非没有自己的目的……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咳……没有资格跟你谈条件。可我还是想求你……放过店里的姐妹们。这家店实际在做什么你都知道……溯行军内部实力为上，这里以后只会是你的。你利用她们也好，怎样都好，我只求……你在达成自己的目的后……放姐妹们一条生路。”

　　安定：“……她们现在都恨你，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你。你却这样为她们打算，值得吗？”

　　明理垂下眼眸，无比落寞：“……她们该恨我的。”

　　安定：“但这里是花街，如果当初没有你，她们或许会被贩卖到更糟糕的地方，或许早就死了也说不定。谁都可以恨你，她们不行。”

　　明理：“可我是个无能的人……我救了她们，却又用另一种方式害了她们……我……”

　　安定实在听不下去，他出声打断：“……你不用说了！”

　　他艰难地把眼泪忍了回去。安定深吸了两口气，冷下心肠，说道：“作为‘柿子’的我，愿意答应你。但我不仅仅是‘柿子’，我有我的使命……我只能保证，在不影响计划的情况下……我不会杀她们。”

　　明理虚弱地点头，理解地笑道：“这就足够了……”

　　这句话刚说完，她猛地吐出一大口黑紫色的血块，那颜色太过骇人，连安定都被惊到了。随着这一口血吐出，明理明显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随之离开了身体。

　　真的到最后一刻了。

　　明理已经没什么好交代的了，她完成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她没有遗憾。

　　可是有些事，果然只有到最后一刻才会发现……

　　原来，她还是更想活着……！

　　她原本是可以好好活着的……虽然仍然是一场不算欢喜的人生，但她可以活着的！她仍然可以享受清晨、阳光、微风、雨露……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死在这里？

　　安定注意到她挣扎的神情，他握住她的手，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一并告诉我吧，我会替你完成。”

　　泪水从明理美丽的眼角滑下。她用力地回握安定的手，仿佛宣誓，仿佛呐喊，仿佛诅咒，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哪怕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她说：“为我、为所有……被溯行军所害的人……报仇。……我会在地狱……看着他们灭亡！”

　　明理死了。

　　安定把明理的身体放平，他脱下外衣，盖住她的身体。屋子里的人见她终于死了，激动地冲出屋子。

　　在喜极而泣的众人面前，安定的眼神逐渐冰冷。他揭下面具，在一片哗然之中，他说：“各位，我们的旧日的首领已经疯魔，现已被我……诛杀。接下来，这家店将会由我来接手。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

　　铁之助在与“明理”交战的时候受了腿伤，于是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明理”和安定的身影逐渐远去。等实在看不到人了，他自暴自弃地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大铁之助”不停地吵着让他去找个地方躲雨，他看天看了很久，才苦笑道：“你也是个可怜人。……什么都不知道，就被骗来了。”

　　一把伞，忽然出现在视野中。

　　“这时候，你还有空可怜别人呢？”

　　打伞的人，脸上带着熟悉的般若面具，在雨夜中恍若罗刹恶鬼。铁之助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然后瞬间弹坐起来：“七郎？！你……你出来了！你没事？！……革新派那些人呢？你遇到他们了吗？！”

　　百名取：“嘛，这些事你就别管了，我都已经解决了。”在铁之助‘不愧是你’的眼神中，她耸了耸肩，又说：“倒是你，你最近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作为奖励，我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铁之助垂下头。

　　他的头发湿哒哒地搭在脑门上，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狗，无精打采地耸拉着脑袋，“啊，是吗，我不觉得我做得好。愿望什么的……算了吧，七郎，我没什么想要的。只要你没事就好。”

　　百名取：“……”
　　百名取：“就算我能够结束你的痛苦，你也不想要吗？”

　　她举起一把手铳，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脑门。

　　“……”小家伙惊呆了，他瞪着眼睛：“你果然是魔鬼，居然能把干掉我说成是给我的奖励，我谢谢你？”

　　百名取笑着摇了摇头，又道：“正常人被人拿枪指着，一般都会怕吧……你怎么不害怕？”

　　铁之助神情黯然，他说：“因为我做了错事，你无论怎么惩罚我都是应该的。”
　　“……我很后悔，如果当时告诉你明理的计划，你就不会受伤。……如果你没有受伤，伙伴们就不会白死……我是罪人，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可我无论忏悔多少次，那些死去的伙伴也不会回来。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

　　小少年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

　　百名取看着他这幅模样，摇头叹道：“你这个年龄，不合适考虑这种沉重的事。这是大人之间的博弈，你这种小笨蛋是想不明白的。”

　　“所以……结束吧，这场不属于你的旅途。忘记吧，就当翻山越岭过后看到了失望的景色，然后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她拉开保险栓，冷漠又温和地说道：“市村铁之助，这不是惩罚，这是给你的奖励。我将赐予你……忘记一切，远离溯行军的世界，重新做一个普通孩子的权利。”

　　她手指微动，扣动扳机。

　　“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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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百名取彻底吃下守旧派势力！！撒花！！
到这里为止，总司篇的上篇就结束了，以旧首领明理的死去为分界线。不用怀疑，接下来的斗争只会更激烈。总司篇分为上、中、下，上篇和守旧派斗完了，中篇就该和革新派斗了。
或许有很多人还不明白总司在这个篇章的意义，嘿嘿，随着剧情深入，大家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