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
【明明小时候挺爱笑的一个可爱娃娃，自从让老爷子抱过去，整个就跟冻进了冰箱一样，你看看她，那模样，跟一台机器有什么区别。】
【这话和我说没用，有什么意见，你找爸说去。再说，当初爸抱她走的时候松口气的不是你吗？现在又要反悔了？】
【我这不是没想到吗，当年谁能料到她会被老爷子养成这样啊，而且她也是你的女儿好不，眼看长成这样了，你都不管管？】
【我管？这话你也有脸说啊，你自己算算，自从把她生出来后管过哪怕一天没有？你个当妈的都不管，凭什么让我管……】
记忆深处，衣着光鲜的年轻夫妇分坐在沙发的两端，语调斯文表情平静的“争吵”着，明明嘴里说得是她的事，却谁都没有靠近她一步。
他们从来都是这样，明明互相看不上眼，却因为家族的利益捆绑在一起，有其他人在时还会做出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养养面子，等人走光了，就会瞬间分开一脸冷淡的各做各事。
而对于矛盾，这两人的处理就更好笑了。正是因为利益捆绑，双方谁都不会去撕破脸，所以即使是争吵，他们都要做出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远远看去只会以为夫妻在讨论什么温馨事。
【也是，要知道我们任大少爷的关爱，外面都不够分，哪里顾得上这边。】
【你这话说得，儿子和女儿能一样吗？】
【是不一样，所以你去娶她回来吧。】
【……孙丽华，你这就没意思了。】
【可不是，女人这东西就是喜欢搞些没意思的事。】
这话题，再谈下去就得崩，所以到此，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继续。
【来，歆歆，】女人抚了抚早上新做的发型，示意她靠近，【妈妈告诉你啊，这世上，大家都不喜欢整天板着脸的人，多学学余家小五，讨喜点，懂吗？】
【你要还这模样，以后啊，没有人会喜欢你。】
“歆歆？困了吗？”
耳边的男声将任歆拉回现实。
“还好。”
女人垂下眼帘，拿起手边的笔，在面前的文件上签好字。
“我还以为你不小心睡着了呢，趴在桌子上睡觉对身体可不好。”
今晚有些反常的男人依然没有结束话题的打算，好在不用等到任歆坚持不住秒睡，他就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揭晓了答案。
“已经12点了，”电话的声音低低沉沉，在寂静的夜晚中好听得过分，“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拖到现在就是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歆歆的祝福。”
生日？
任歆微愣。她想过对方为什么一直拖着不愿意挂电话，还以为是有什么事不太好说，结果竟然是这个原因。
“……生日快乐，”她放下笔，轻声补充，“有什么想要的吗？”
拜发小多年的“调教”所赐，任歆说到生日，第一个想起的便是礼物这件东西。
“嗯……想让歆歆喊我的名字算不算？”
男人低笑出声，语气随意的回答。
“……白臻。”
任歆轻轻抿了抿唇，开口道。
“不不不，叫白臻实在太普通了，”然而对方却并不满意这个礼物，只听那声音贴近，放轻，“换个特别的好不好，比如，‘阿臻’怎么样？”
“……”
任歆表示这昵称让她有点卡壳。
“我们都认识四个月零三天又五个小时了，却还要称呼大名，也太生分了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耳机里的男声似乎有些沮丧，“我只有这一个愿望而已……不过歆歆为难的话还是就叫‘白臻’吧，大名其实也挺……”
“阿臻。”
清冷动人的女声截住了电话里的所有声音。
那一刻，时间都静止了。任歆低头看着桌上的花纹，只觉唇齿间似乎还留着刚刚那种特殊的缠绵的韵味，耳边静得出奇，让她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歆歆。”
终于，在仿佛过去了半个世纪之久后，电话对面的男人开口了。
富有磁性的声音带出轻微的沙哑，性感又充满着蛊惑的味道，他说：“突然好想见你。”
……
男人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第二天清晨，任歆睁眼时，直接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虽然开了歆歆的那辆车来，可我到了这别墅区的大门口，才想起来即使能通过门卫，自己也找不到你究竟住在哪一栋，”电话另一头，男人的声音中虽然有淡淡的疲惫，语气却带着轻松，“果然，门卫根本不告诉我你住在哪里。”
“我去接你，稍等。”
任歆说了一句便挂断电话，快速的一番洗漱穿衣，然后拉开门，边走边朝着楼梯下的陈叔言简意赅的吩咐。
她说：“早，陈叔，早餐多准备一人份的。”
晨跑的范围被扩大到了这个别墅区的大门口，在那里，任歆如愿找到了那个挺拔的英俊身影。
“早啊，歆歆，”还没走到近前，对方就抬手朝她挥了一下，他的视线扫过那一身运动装，不吝赞美，“今天这身很漂亮。”
“来多久了。”
任歆看着那人眼下淡淡的阴影，轻声问道。
“刚来几分钟而已，放心，我算好时间的，”对方朝着她眨了眨眼睛，走到一边拉开了车门，“外面冷，别站着了，快进车里吧。”
“嗯。”
视线扫过对方微潮的发丝，任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一个开车，一个指路，任家的别墅很快出现在视野中。
“这么大，歆歆一个人住吗？”
将车钥匙交给迎上来的保安，男人一边看着四周一边问道。
“还有陈叔。”
任歆敲了敲门，回答道。
“小姐。”
打开门的中年男子面色平淡的看了白臻一眼，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只是微微倾身继续自己往常的工作。
他说：“早餐马上就好。”
“嗯，辛苦了，”任歆点头，示意旁边的人稍等，“我去收拾一下，你先坐。”
“好。”
男人含笑点头，当先坐到了客厅里的沙发上。
……
于是就这样，在这个清冷又透着春的生机的清晨，任家家主一向冷清的早餐桌上，破天荒有了新成员的加入。
装潢简约典雅的餐厅内，空气里一片令人放松的安静，只有细微的餐具相触的声音偶尔响起。面对而坐的两人微低着头，动作优雅不声不响地用着自己的食物，明明是可能造成紧张和尴尬的氛围，他们举手投足间却透出难以察觉的默契。
仔细想想，自从那短暂的十天结束之后，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和他一起安静的吃顿饭了。
任歆咽下口中的最后一点食物，放下汤匙，接过身侧递来的餐巾擦拭嘴角。
“来之前请假了吗？”
她看着早一步已经用餐完毕的男人，口中轻声问道。
“其实这个还真被我忘了，”对方潇洒又不失优雅的笑着做出了一个摊手的动作，“好在昨天赶工，刘导让我今天多休息一会儿，所以上午的戏份特意被安排在了在10点以后，说起来实在太庆幸了，竟然还能逃过一顿数落。”
10点……
任歆看了眼手表，还有两个多小时，应该来得及。
“我让人送你吧，安全点。”
她想到对方话里透出的信息，昨天赶工，还熬了夜，今天一早应该最起码五点就又起了床，开了一路早车来找她，这样的高强度，赶路并不安全。
“好。”
对于她的提议，男人一如既往的微笑着点头应下。
“陈叔，叫赵师傅送他一下。”
任歆转头对着身旁全程保持站立伺候她用餐的管家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示意男人一起离开。
“好的，小姐。”
中年男子轻点下颌，转身同样朝着门口走去。
因为要去叫人，陈叔加快步伐的背影当先消失在了餐厅门口，与另外并肩的两人相隔了大约两步的距离，而有时候，这短短的两步，足以发生许多事了。
客厅的模样已经映入眼帘，一只手臂却突然伸向前去一把关上了近在咫尺的门。接着下一刻，任歆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猛地握住，然后一个拉扯间，世界飞速旋转。
她被拥入了一个混合着青草和木质香气的怀抱当中。
“从昨晚开始，我就想这么做了。”
耳边的男声低沉磁性，说话间胸腔的震动顺着亲密相贴的身体传过来，令人微微的麻。
他说：“真的好想抱抱你啊，歆歆。”
恰如十里冰封在黑暗中迎上了极夜之后的第一缕阳光，在那片被特殊的气息包绕起来的寂静世界之中，任歆恍惚听到了极度细微的独属于冰面开裂的“噼啪”声。
在那冰面之下，是一层厚厚的冻土，而在冻土之中，埋藏着某样已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沉寂了许多许多年的东西。
它曾经有幸看见过阳光，可一场世纪的冰雪让它遍体鳞伤，最终只能无奈的选择了蛰伏。
而如今，压在它身上的束缚终于在某位天敌严丝合缝的进攻下，久违的露出了一道破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