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同人）风入松》简称死生

25、二十五、运筹帷幄

　　封楚说什么也不曾料到黄药师竟会勃然大怒甩袖离去，不由瞪大了双眼，任桌面地下一张张单薄的纸页都教拂进窗口的夜风尽数吹乱，风中有些凉意星星点点，似乎能直透进心里。
　　他呆呆的盯着飞散的经文，好一会儿才醒得将经文拾起，眼见得经文顺序早已散乱，心里忽然间一阵说不出的委屈难过。他自幼身份尊贵，从来只有旁人巴结讨好于他，他自己何时如这般心心念念为人想过？当下一股火气猛就窜上颅顶，一咬牙将捡在手中的几张纸重新掼在地下，低低磨牙道：“……好个黄老邪，你当我真就不会生气么！”呆了半晌，“嘿、嘿”冷笑几声，竟也出去了。
　　直到他一袭灰衣在桃花林中去得远了，重景才自暗处缓步走出，凝眉静静望着封楚背影。良久，他忽极轻极轻的一叹，掀帘走入竹舍，将被黄药师和封楚摔了一地的《九阴真经》一页一页的拾起，细细排正顺序，压在桌上的一方镇纸之下。随即越窗而出，白衣如雪，又隐没在窗外浓稠的暗色里。
　　封楚心内恼怒已极，身在桃花岛上却又无处宣泄，只得展开轻功各处乱走，耳中听得风声虎虎在袖底一掠而过。他昏昏沉沉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再一定神时几丈外的远处细微的灯光隐隐约约便扎进了眼里，竹舍内一人声如金铁，极低极低的道：“……明日我将黄老邪拖住，你便暗暗抽空关照蛇奴，叫他们将蛇群弄上岸来。哼，黄老邪打得好算盘，他桃花岛地形再复杂，挡得了我万蛇阵么？”听声音正是欧阳锋。
　　封楚一惊，神智立时便清醒了，他反应极快，一瞬间敛气凝神，人倏忽便消失在浓重的花影里。却听欧阳克的声音道：“可蓉儿……”欧阳锋微怒道：“克儿，你怎地这般儿女情长！如今《九阴真经》只有一部，天下间美貌的女子却还少了么？”欧阳克唯唯诺诺，不敢多话。
　　当下欧阳锋便将如何驱蛇布阵、如何隐匿蛇群行迹气味细细讲给侄儿听，封楚悄然静立，惊讶之余，又复庆幸：“幸亏我已和重大哥事先下了蛇药，不然这般万蛇齐上，黄岛主纵有玉箫在手，只怕也得吃了亏去。”
　　他静静听了一炷香时分，只听欧阳锋又道：“当年便传说桃花岛门下弟子黑风双煞得了真经。周伯通十几年不出江湖，近几年才听说，竟也是困在桃花岛上。如今真经在桃花岛已是毫无疑问，只怕不在周伯通手中，便是在黄老邪手中了……”封楚心知他这番话说完之后万籁俱寂只怕自己更不好脱身，趁着欧阳锋命侄儿回房歇息的空挡，蹑手蹑脚偷偷离去。
　　他一路奔回自己客舍，眼见室内竹帘半落灯火未熄浑如自己离去时的模样，满地散落的经文不知何时却被人归拢的整整齐齐，室内依旧空无一人，心下不由一怔，凝目呆望纸页上的字迹良久，才轻轻叫道：“重大哥，你在是么。”果然身后响起一声低低的咳音，重景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心里好受些了？”
　　封楚回过头来，唇角上挑，权作一笑，道：“重大哥，多谢你。”重景淡淡一笑，道：“我说过，你不用和我客气。”封楚垂下眼来，道：“那好，重大哥，明日咱们便离岛罢。”重景微笑道：“西毒求亲，定然好大一场热闹，怎么，不想看了？”封楚脸现冷笑，道：“求亲？求亲还是求经？”重景见过欧阳锋一船毒蛇，心中自然知晓他此来的目的，问道：“莫非欧阳锋这么快便想动手么？”封楚冷笑道：“黄岛主即便清楚欧阳锋目的，一时间也来不及准备应对。他二人心机手段不相上下，原是一般的高明，欧阳锋出手越早自是越多了一份胜算。”重景将一杯茶水递给封楚，微笑道：“明天便走也好。你劳累半宿，先睡着罢，有什么想带的跟我说，我收拾了行李，明日一早便来找你。”封楚一张城墙般千锤百炼的老脸微微一红，心道自己教人服侍惯了，这一路上邋邋遢遢丢三落四，的确也多亏了重景暗中照顾，张了张口，没好意思出声道谢，撂下茶杯正想躺上竹榻，一双眼忽扫过案上的《九阴真经》，不禁又拧起了眉头。
　　——欧阳锋的一船毒蛇被他下了猛料，已经算是废了，原本不必担心；东邪西毒武功在伯仲之间，欧阳克武功又算不得多厉害，有梅超风、陆乘风在，西毒叔侄决计在桃花岛讨不得好去，这也用不着介怀；老顽童虽是一个变数，但既发誓不出山洞，身上又有他给的蛇药，更可以全然不计：眼下西毒虽未动手，一切已在封楚掌握之中，只除了……一件事。
　　……西毒欧阳锋铁杖上的两条银蛇。
　　那两条蛇奇毒无比，隐然已有蛇王之气，便是精研医术如自己，也有提防被咬的本事，对那蛇毒，却无法消解。
　　灵蛇百变，不比寻常武功，端的变幻莫测。纵然黄药师奈何得了欧阳锋的杖法内功，但蛇呢？
　　封楚立在竹榻旁暗自沉吟，渐渐地，脸上却是一丝笑也没有了。
　　耳畔蓦听重景温言道：“有什么想不透么？”
　　封楚出其不意，只惊得“啊”的一声，略略稳了稳神，才道：“是。”一双清冽如水的眼又向《九阴真经》一瞟，眼珠儿一转，脸上又露出懒洋洋漫不经心的笑来，道：“也罢，他不领情便罢了，我终究不能不义。今日朕就大发慈悲，再帮他一次便是。”重景一笑，也不计较他的自称，道：“你要帮黄岛主做什么？”封楚神神秘秘的一笑，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紫水晶雕成的透明小瓶摇了摇，但见一颗鱼目大的淡紫色药丸在瓶内骨碌碌转动。
　　封楚向重景笑道：“这是我最得意的‘杜若丹’。当年在炼丹炉旁蹲了九九八十一天、几乎烤得半熟才弄出这么一颗。一颗下去，普天之下万毒辟易，便是蛇王蛊神也得统统给我退避三舍，如今总算可以尽情挥霍了！”重景被他的语气逗得哑然失笑，道：“你想怎样？”封楚笑道：“重大哥，你帮我个忙成不成？”重景微笑道：“好。你要我怎么做？”封楚道：“这个其实说简单简单得很，说难也的确不大容易，有重大哥帮忙最好——你趁着黄岛主不注意暗暗潜进他三丈之内，将这药丸隔着药瓶用内力熔了，待药液挥发殆尽，再偷偷潜回来便成——这药丸无嗅无味，重大哥轻功又好，若是不教黄岛主发觉，定然也费不得你多大的劲。”重景一双黑眼定定望着封楚，沉默片刻，道：“好，你安心睡罢，我帮你办妥便是。”接了水晶瓶，白影轻晃，飘然出门。
　　封楚眼望重景出门，自顾自“嘿嘿”笑了几声，解衣躺上竹榻。他初来异世，真正倾心相交的，便只有黄药师与重景两个朋友，如今保命的‘杜若丸’悄无声息的用在了黄药师身上，重景替他施药，实际上必然也沾了一身——明日欧阳锋即使动手，无论如何这一局终究是掌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只是今夜……今夜却不知黄药师这一通无名之火，究竟为了什么。
　　心里孩子般的得意只在喉间一转便染了苦涩，他运筹帷幄勾心斗角了小半生，这般丝毫无关生死得失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他却始终不曾明白。他只记得哥曾经说过，别人真心对你好，你便真心对他好，然而一场真心换得那么一句冷冷的怒喝当头砸下，当真便是他多事了么？
　　他翻了个身，盖在身上的衣衫滑落大半，却无心去捡。这几日心力交瘁，身上心上都如同晃散了一般，本是疲累极了的，耳中却隐隐约约，满满响着的都是那句“多事”。
　　闭了眼，偶尔模糊听得鸟鸣幽转，却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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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虐阿~~~~~~虐~~~~~~~~
生活真美好~~~~~~~~~~~~~霍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