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同人）风入松》简称死生

15、十五、浮海拜谒

　　封楚一人独行，一路向东，到了舟山之后，便打算雇一艘海船到桃花岛去。谁知桃花岛在这一带舟子口耳相传之中犹如鬼域，封楚问了数家，竟没有一家肯去，便是付给再多的船资也是无用。
　　他一路苦笑，毫无办法，在路边买了碗茶，正准备望别处询问，忽听一人淡淡道：“你去桃花岛，这样问是不行的。”
　　封楚听得那人声音耳熟，转身叫道：“重大哥！”正见重景白衣古剑，微笑着立在身后。
　　重景细细打量封楚片刻，道：“你看起来好得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黄岛主呢？”封楚笑道：“我把他得罪了，这不是正要去和他赔礼道歉么——先别说我，你当日怎么一声不吭便走了？”重景微笑道：“我突然有些事。”封楚道：“怕不是你不愿和他见面罢！”重景微笑不语。
　　封楚也笑了笑，坐在石阶上专心致志的啜茶，重景一撩衣摆，坐在他身侧，道：“你若去桃花岛，便不能说去桃花岛。”封楚一笑，道：“是了，先骗船家出海，到时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这主意缺德得很。”重景道：“过奖过奖，承让承让。”
　　封楚扫了他一眼，道：“那你呢？你去哪里？”重景道：“我跟着你。”封楚笑道：“这回你却不怕见那桃花岛主了。”重景挑了挑眉，笑道：“我也不见他——黄岛主家里地方大得很，混进一个人不打紧。”封楚见他挑眉的动作，不知怎地怔了一怔，直觉地觉得似乎熟悉得很，至于哪里见过，却又说不清。他呆了一会儿，站起身来，道：“走罢。”重景颔首，跟在他身后。
　　两人连诓带哄雇了艘小船，命舟子出海。过了畸头洋后，转命舟子向北，直趋桃花岛。那舟子最初说什么也不愿，终于经不住封楚和重景一个利诱一个恐吓的压力，叨叨咕咕的去了，封楚听他口中说什么“那桃花岛主是个恶鬼……”怎样怎样，不觉暗暗好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出舱凭栏看海。
　　重景跟出，站在他身边，道：“看你模样，倒似从来没见过海一般。”封楚一双笑眼向他懒懒一转，道：“谁说的？”重景微笑道：“‘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你莫非是去寻仙么？”封楚笑着摇头，心道我出海时战舰千艘，楼船七十二，裨将数千，麾下水军二十五万人，所向披靡，邻国闻风乞和，那里是这个世界徐市载秦女所能比拟的。
　　海上风大，二人衣衫为风抽打，猎猎作响，重景见封楚青丝尽乱，有些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遮住眼，便伸手替他掖在耳后。封楚如茫然未觉，一双眼紧盯海天之际一抹愈来愈近的粉红的影子，道：“那便是桃花岛么？”
　　重景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如今已是四月末，这岛上桃花兀自盛开，也算蔚为大观。”封楚道：“有这样一个洞天福地，常年住着，倒自在得很。”重景看了封楚一眼，微微一笑，道：“是。”
　　帆行甚速，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只听舟子叫道：“两位公子爷，到了。”封楚一锭黄金扔在舟子手中，道：“船家辛苦。”和重景上了岛，那舟子头也不回的去了。
　　早在船上时，二人便闻得扑鼻花香，及上了岛，花香更浓，放眼望去，一片片一丛丛尽是深粉浅粉色的桃花，云霞成绮，浩荡如海。偶尔亦有别种鲜花绿竹点缀其中，半羞半闭，意境更幽。二人在桃林中徜徉片刻，只见其中道路繁复，极有阴阳开阖，乾坤倒置之变。
　　重景道：“这桃花的种法似是依照诸葛亮的遗法。”封楚轻轻点头，道：“正是。开、休、生门合乙奇，下临地盘六合、九遁、太阴宫，这是地遁。”重景点头道：“我便知这九道遁八节困不住你。你自去向黄岛主道歉罢，待你离岛时，我自会来找你。”言罢飞身便走。封楚未曾想他说走便走，叫道：“喂，重大哥！”重景却飞鸿冥冥，早不见了踪影。封楚呆立了片刻，摇头道：“这人行踪怪异，好生让人不解。”便沿路而行。
　　他奇门五行之术多有涉猎，桃花岛虽机关重重道路杂绕，倒也难不倒他。不多时便走到一片竹林前，林间清风阵阵，碧影森森，颇为雅致，林内隐隐露出一角飞檐，却是一座竹枝搭就的小亭。
　　封楚走近竹亭，只见亭上一副横匾，上书“积翠亭”三个大字，字体秀逸，正是黄药师的手笔。亭两旁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是：“桃花影落飞神剑”，下联便是“碧海潮生按玉箫”。亭中器具也是竹制，似乎用了很多年，已有了些温润的颜色，阳光叶底照来，色泽如玉。亭边两棵古松粗可合围，枝遒叶长，松影斑驳陆离，和着竹露清响，有一霎封楚竟觉不似人间。
　　他在亭中坐了半晌，起身又行，不多时视野猛然空阔：眼前是一片极大的花甸，花朵呈纯白的颜色，一眼望去苍冷如海，仿佛透着种花之人无限凄凉孤单的心事，悲恸欲绝。花丛中一物凸起，封楚看得分明，却是一座孤坟。
　　封楚行的近些，只见坟前青石墓碑上刻着“桃花岛女主冯氏埋香之冢”十一个大字，字体与那积翠亭中的字体别无二致，一字一划间却透着说不尽的心伤，缠绵悱恻，几近呕血。他一时之间竟然痴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不由想起与黄药师初见时他的箫声，心道：“这便是黄夫人的坟墓么？黄岛主用情至深，已然伤至骨髓，这番刻骨铭心的相思，当真是少有的痴人。”敛袖向那墓拜了四拜，低低祷祝：“黄夫人，黄岛主待你如此，你虽早逝，只怕生前身后也比旁人开心得太多。愿你在天之灵，平安喜乐。”
　　他拜罢，在坟前又呆立片刻，心中忽然惨然，向那墓碑低声道：“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黄夫人遭际着实比在下好得太多，在下妃嫔二十三人，如今流落在此，却不知有几人还会偶尔记得在下。也罢，在下当年本无真心，配得的便也只是些虚与委蛇罢——这也怨不得别人。”言罢深深一揖，便欲离去，一转身，却见黄药师一袭青衫正立在自己身后，只惊得他“啊”的一声轻呼，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他方才有些失神，并未听得黄药师到来，也不知他来了多久，呆了半晌，才干巴巴的道：“好久不见。”黄药师一泓目光静静在他脸上扫过，眉峰微蹙，似也不曾料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低声道：“你为何会在此地？”封楚道：“我得罪了你，特地来赔罪。”黄药师一哼，道：“赔罪？”封楚连忙点头。黄药师见他一脸的诚惶诚恐，神情稍和，淡淡道：“你跟我来。”青衫飘动，没入桃花林中。封楚快步跟上。
　　两人在桃花林里穿行，走了约有半盏茶时分，到了一座雅舍。封楚见那房屋也是绿竹搭就，隐隐透出书香的气韵来，不禁心里喜欢，道：“这里风雅的紧。”黄药师步履稍顿，回头看了封楚一眼，掀起竹帘，道：“进来。”
　　进得室内，黄药师命封楚在竹凳上坐了，自己在另一边坐下。室内本有茗茶，黄药师倒了两杯，一杯递给封楚。封楚惴惴不安地接过茶杯，眼望黄药师，道：“你还生不生气？”这是他生平以来第一次给人道歉，不知该如何斟酌语气，只得这般直来直去的问上一句。
　　黄药师径自品茗，并不说话，一缕漆黑的长发掠过他冷然的面色，全然看不出喜怒。封楚叹了口气，只道没戏，便想起身告辞，却听黄药师道：“你便住在这里如何？”
　　封楚一时间脑子没反应过来，一声“啊”拖得悠长婉转仪态万方，愣了愣，才道：“什么？”黄药师站起身来，负手说道：“输了便是输了，赢了便是赢，光明正大也是赢，阴谋诡计也是赢，又有什么分别？黄老邪输得起王重阳、便输不起你么？好一个封楚，在阴谋诡计强词夺理上赢得过我黄药师的，普天之下，便也只你一个而已。”言罢掀帘出门，竟自顾自便走了。封楚瞪着柳叶眼紧盯微微晃动的竹帘，一时间尚不敢相信这件事便这么就……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重景童鞋也是很重要的人物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