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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0 ...


  •   仿佛置身云雾,白淼像一颗投入冰河的沸石,在冰冷刺骨的激流中随水飘荡。

      她已经无法分清这是在梦中,还是现实。混沌的大脑一片模糊,世界被她无限放空着,仍凭自己一点点堕入深渊。

      体内的热气源源不断附在沸石表面,冷热交替使她凝出一滴滴水雾,连呼吸都无比炙热。

      白淼四肢瘫软,胃里却一阵火烧火燎,搅动胃液翻腾着,全身的疼痛折磨得她大汗淋漓,使得一滴泪从颤动紧闭的眼中滑落,无声无息。

      就在这一瞬,她纤细的脖颈上突然青筋暴起,吃力地侧过身将重心靠在了右臂上。不过刚拧过头,一下便吐了起来。

      “呕——咳咳、咳……”

      白淼好一通吐,又有气无力地咳了半天,这才粗喘着缓过一点劲。

      她嘴里全是胃液的酸臭味,呕吐物顺着她吐的方向,居然发出了水滴落地的声音,滴答滴答响个不停。

      白淼屏住呼吸,支起耳朵,虽然大脑昏沉浑身使不上劲,但这样一吐却使她稍微恢复了一点神志。

      她眯缝着眼,听着滴答的声音,心里有了点数。这应该是一个台子之类的东西,离地面不高。

      她舔舔干裂的唇,张嘴粗喘了一会,突然全身却又像卸了力一般,一脑袋躺了回去,脑袋嗑在身下的石板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白淼闭上眼,无奈地呲牙狠狠咬了一口干裂的嘴唇,血刹时便流了出来,疼痛随着血液被她舔抿到嘴里,一滴都没有浪费。

      伟人说的对,疼痛使人活着。

      白淼嘴上差点被自己叼下一块肉来,不过这也使她意识彻底清醒过来,虽然大脑仍然眩晕,但好歹有了一定的分析能力。

      她模糊知道自己是被绑着手脚的,却也不知道藏在鞋里的刀片还在不在,只能先尝试性地动一动手,看看手有没有恢复反应。

      白淼闭眼将全部力气集中在了右手的拇指上,努力动了动。拇指的指尖像是反射弧超长的故障机器,隔了有十几秒才悄悄摸摸蹭了蹭离它最近的食指。

      她一喜,这说明身体正在恢复。之前浑身四肢无力还发热应该不是受凉了,这才几个小时,受凉发病没有这么快。

      最有可能的,就是陈宇当时用来捂白鹿口鼻的迷药,和白鹿的身体产生了不良反应甚至有可能过敏,才会使她产生发热呕吐等症状。

      白淼现在搓着后牙恨不得弄死陈宇,要知道一个医学生最有可能接触的迷药应该就是七氟醚,是目前医用最强效的麻醉剂。

      白鹿以前没什么遇过什么开刀子之类需要用麻醉剂的病,所以从来也不知道可能对七氟醚过敏。现在倒好,还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呢,自己便先倒下了。

      疼痛这才维持了几分钟的清醒,白淼感觉自己思维又开始昏沉了。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咬住嘴里的软肉,侧着用被绑住的双手,缓缓撑起自己绵软的半边身体,吃力地坐了起来。

      白淼粗喘着,稳住自己虚弱的身体,就着手腕上的绳结一点点费力地摸索。

      这是白鹿当日见过陈宇打结的那种扣,并不是普通的绳结,以白淼现在脑子混沌的程度根本没办法解开,所以还是用小刀来得快些。

      白淼气喘吁吁地趴在自己腿上,脸皮烫地能煎鸡蛋,手下没停。因为只要一停,浓浓的睡意就会遮天蔽日向她席卷而来。

      她不能睡,睡了就会死。她得带白鹿逃出去。

      白淼摸索着,感觉到了脚腕上的冰凉,那是一条铁链,缠绕在她的双腿上使她动弹不得。

      她拽紧铁链,使劲摇了摇,传来一片清脆叮当的声响。这链子应该是被栓在了什么上,很可能是这石台下的铁架。

      她又仔细摸了摸,费力地圈起自己几乎没有知觉的双腿,这才在铁链的下端找到了一个厚重的铁锁。

      白淼只能扭着手,把藏了刀片的鞋脱了下来,牢牢捧在怀里,沿着运动鞋帮子用手指细细摸索着,找到了一条划痕。

      她当初怕刀片割到白鹿的脚,便缠了两圈胶布,把鞋侧面割开一条小缝塞了进去,之后又拿胶水勉强固定了一下,以防白鹿发现端疑。

      白淼摸了摸,使劲用手掰了掰鞋帮,那条缝却纹丝不动。

      紧接着,她只能用平时又短又圆润的指甲齐齐插在缝里,用牙叼住鞋面,两边一起用力,死命撕扯起来,连自己的指甲劈开,带着整个指甲盖外翻都毫无知觉。

      几度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手腕上,让她更加头晕目眩。还好这时,一丝轻微的啪嗒声,清晰地落在了白淼的耳中,有如天籁。

      她愣了一下,赶紧扔下鞋子疯狂地在台面上摸索了起来,不敢放过一寸一毫。

      终于,白淼在贴近自己脚跟的地方找到了那把能够救命的小刀。

      她惊喜地全身不住颤抖,肌肉不由自主地痉挛着。她温柔细致地将层层胶带剥开,露出里面的利器来。

      然后白淼调整了一下姿势,用后牙牢牢叼住了刀背,开始一点点研磨着自己手腕上的那根牢固的绳子。

      每磨一会儿她便停下来稍微喘口气,然后再继续开始新的征程。

      温热的涎水从一直死咬着刀背的嘴中滴落,将嘴唇上原本有些干涸的血液溶解开来,染的到处都是淡淡的血色。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绳子终于被她一点点磨断了,死撑着的身体也终于被病魔打倒。

      刹那,刀片从她口中无声跌落。

      她眼前一黑,便一头栽倒在石台的边沿,昏了过去,任凭小半个身体悬在外面摇摇欲坠,也没有再苏醒。

      *

      与此同时,案件调查陷入了僵局。距离小白被抓已经过去五个多小时了,所有人都心急如焚。

      贝贝带队搜索了陈宇的老宅却一无所获,整个宅子都像鬼屋一样老旧残破,盖着一层厚厚的灰。

      未晞和谢铭再没能调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原本想通过当时陈宇的心理医生赫杰了解些什么,但却被赫杰拒绝了。

      理由是,陈宇签过保密协定。

      医院的确有义务保证患者的信息不能被第三人知晓,所以赫杰的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谢铭只好和安平一起,还原当时的车流量和路况等整理出一个陈宇可能到过的大致范围。

      由于监控中压根没有见到陈宇的影子,谢铭才只能出此下策,一点点排除不可能的区域,逐步缩小范围。

      未晞则从陈宇的角度揣摩,寻找这些地点中他心理上认为最安全的藏匿位置。一张画着各种颜色圈的地图就摆在他的面前,旁边白纸上写满了关键字。

      先从劫持开始,大楼前停车场是完全对外开放的,什么车都可以随意进出。门口的保安处象征性收钱,而监控器也只是保安处才有。后面的大楼是百货商场,想要进出还是会有安检和监控。

      既然保安处和大楼都没有拍到陈宇的身影,在陈宇被抓前,他的车也没有再出入过那个停车场。那么陈宇就很可能换了一种方式离开那里。

      如果不是自己的车,那么小白很可能是被塞在了行李箱之类的大容器里,随身携带。再者,他推着一个重行李箱也不能翻墙不能跑,能选的交通工具实在少。

      从几个附近街区的监控器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可以猜测,他乔装了容貌并选择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交通工具——要么早就借好了别人的车,要么是坐那种停在这里准备到点交车的计程车。

      无论是哪种,这去的时间、安置小白的时间、回来的时间加在一起,去掉陈宇开自己车从停车场到学校的时间,可以大概估算一个相对路程距离。

      可是然后怎么办呢?这一片地区到底哪里是对陈宇有特殊意义的呢?

      就在这时,未晞的手机和谢铭的居然同时响了起来,屏幕显示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队里墙上挂着平时咔擦响个不停的钟表,指针全部悄然指向了“12”的位置。

      未晞迅速划开屏,却被“寄件人(小白)”字样惊得面色狰狞,他下意识以为这是陈宇的威胁和把戏。

      但谢铭先他一步点开,突然大叫着哭了出声。

      “啊啊啊小白有救了!!!呜……我收到她的定时邮件,说她带我送的跟踪器了……呜……”

      未晞颤抖着指尖点开了自己那份邮件,一颗心忐忑到死。

      里面是以小白的口吻讲述了事情的缘由过程和她所带的装备。最后在信的末端,她说,如果一切只是虚惊一场,那便当作明天她生日的约会邀请。

      未晞一把抢来谢铭的手机,发现她只告诉谢铭自己用上了他送的跟踪器,希望明天生日可以收到一个带GPS定位的先进货。

      “还好有这个追踪器,”谢铭狂喜着抹了把挂的泪珠,“虽然不是GPS定位的,但是还是能根据基站找到一个五百米的信号范围。”

      他迅速搜索起来,众人都围了过去。

      只见这时,电脑上猩红的信号区域停在了刚刚测算范围的中心位置,覆盖着周围五百米都闪着浅浅的红光。

      一个熟悉的地名在未晞心中被他牢牢抓住,他眯起眼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中之前调出来的资料,低喃出声。

      “这个街区……是肇事者家的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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