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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局 ...

  •   梨花木桌案上摆着一炉熏香,燃的是宫廷御香,清冽醇厚。左苍玉一手支着额角,一手闲闲翻看卷案,神态闲适。
      坐在旁边的澜月有些无所适从,局促又不安,频频往外望去,希望有人进来打破这安静的局面。

      一个手握酒壶,醉态熏熏的青年在衙役催促下踉跄进来,嘴里不满地嚷着:“别推我,我知道怎么走路!”
      顾长里撩起衣摆,一脚踏进去,看到上面的翩翩美人,一时忘记说话,只是直不愣登地盯着猛瞧。左苍玉生得肌肤雪白,眉眼俊逸,顾长里一双醉眼,愣是将美侯爷看成了一个女人。

      左苍玉握紧手指,双眉紧皱,已有怒意。
      旁边的侍从极有眼力劲,立刻迈步出来喝道:“大胆,见到侯爷竟也不请安,侯爷是你能瞧的人吗?!”

      顾长里一个激灵,又定睛看去,竟是侯爷。他撩袍跪在地上,口呼侯爷安好,摇摇摆摆地行了个礼,心里却暗暗咋舌,这侯爷长得未免太阴柔了些!

      左苍玉收起手中书卷,眼眸幽深,说道:“在公办差,却酗酒而归,失职如此,应当怎么作罚?”
      旁边的京市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小舅子,然后脸上堆着笑,想为顾长里求情,左苍玉却根本不看他,只是看向师爷,“你来说。”
      “失职分多种情况,依照事情严重程度量刑,像顾衙役这种情况,应当杖打二十。”师爷早就看不惯这顾长里日日酗酒不做事的作态,碍于他与京市尹有姻亲关系,才不说什么,此时在侯爷面前,他一板一眼地说道,完全公办公事。
      左苍玉修长的手指扣了扣烟青色茶盏盖子,慢悠悠地问道:“这顾衙役是日日如此酗酒,还是就今日如此?”
      “以往也有过。”
      京市尹动了动身子,阻拦不及师爷的实话实说。
      左苍玉淡淡地笑了笑,“那就是故态复萌,理应重刑。”

      顾长里跪在地上,任由他们谈论如何处置自己,无关己事般。
      他如今活得如行尸走肉,什么都难以激起他的情绪了。

      衙役上来,将他拖到庭院,依言开始杖打四十。

      澜月的手指卷着衣角,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把左侯爷带来,会给这个衙役带来刑罚之灾。
      她忍不住看向上方面不改色的左苍玉,“侯爷似乎是有备而来。”
      说是送她到衙府,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个借口。

      左苍玉垂眸看向她,“你心疼这个衙役了?”
      澜月脸上有些羞燥,她与这个顾衙役非亲非故,心疼当然不至于,但是她把左苍玉带到这里,澜月再次懊悔登上了他的马车。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顾长里单薄的长衫上,板子一下一下落在他臀部,尖锐的疼痛袭来,顾长里仰头发笑,大呼痛快。

      疏月刚刚踏入,就听到了顾长里的仰天长啸,她踩过积雪,看到顾长里正在受杖刑,未免错愕。
      “为什么打他?”
      旁边的衙役说道:“顾长里酗酒归来,正好被左侯爷抓个正着,便罚了他四十杖打。”
      疏月握紧拳头,大步越过庭院,径直到了厅堂,脚步带来一阵疾风。

      左苍玉搁下手里的茶盏,看到门前那道颀长身影,勾唇笑了笑,“澜月,你兄长回来了。”
      澜月正要起身去相迎,旁边一人忽然按住她肩头,左苍玉在上方说道:“别急,你先坐着。”

      澜月头脑一片空白,意识到自己入了他设计的一个局。

      疏月跨过门槛,对左苍玉怒目而视,虽然没有声音,但左苍玉仍然猜得到她要说的话:你来这里做什么?!
      左苍玉凝视着女子秀美的面庞,说道:“疏月,好久不见。”

      疏月冷冷淡淡,“真希望永远不见。”
      “那可真是遗憾了,我们以后可能还要见无数次面。”左苍玉脸上笑意不减,侧头吩咐自己的人,“你们先退下,没有本侯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是,侯爷。”众人唯唯诺诺,依言退下,一时厅堂只有他们三个人。

      疏月看向旁边的澜月,迈步过去,见她安然无恙方才放心,澜月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内心不安至极。

      “她来寻你,是因为今日是她父亲的忌日。想来凌夫人准备好纸钱酒菜,已经在家里等候许久。”左苍玉看着立定的疏月,从容不迫地说道,“你应当知道,她的父亲为何而死。”

      疏月抿紧嘴唇,蓦然看向上方毫不避让视线的左苍玉。
      左苍玉的脸颊有些苍白,“疏月,你跟她说过了吗,你不姓凌。”

      澜月垂着眼眸,一动不动,如入定的老僧。

      左苍玉转而看着僵硬不动的澜月,“凌府的小姐,你可知道你旁边一心要认的姐姐,有着天家姓。”

      澜月浑身一震,嘴唇发颤。旁边的疏月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十分冰凉。
      “左苍玉,你在胡说什么?!”她语气痛恨,还带着一丝慌乱。
      “姐姐,让他继续说。”澜月挣脱开她的手,看着左苍玉,“请侯爷继续。”

      “十年前,凌府忽遭灭顶之灾,害得你家破人亡,父亲横死狱中,这一切的源头就在你身边。”
      左苍玉看向面色冷凝的疏月,笑容残忍,“你父亲收留了前太子侍妾,这侍妾身怀遗孤,在凌府产下,取名凌越,长到十又四岁,被先帝所知,一纸诏书而下,抄家满门,却又让他蒙混过关,流放边疆十年,最终又以疏月的名字回京。”

      疏月踉跄后退一步,不敢再看澜月一眼。
      是她自私,明知自己的身世已经给凌府带来灾难,她还是忍不住回到了凌家。
      虽然她内心是抱着报答凌家人的心思,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这离奇的身世随时都会给她们再次带来灾祸。

      澜月唇色苍白地看着疏月,“姐姐,他说的是真的吗?十年前父亲惨死狱中,我和母亲沦为官婢,都是因为收留了你这个太子遗孤所致?”

      疏月见她眸中有泪,语中有恨,心头如刀绞般疼痛,却又不得不承认,“是的。”
      澜月暗吸一口气,冷声问道:“你既已知晓,为何装作什么也不知的样子回来寻我们?不怕再给我和母亲带来灾祸吗?”
      疏月黯然神伤,“只因放不下你们,心怀报答才回来。”
      “我知道了。”澜月眼中泪水最终如珠线般滑落,梨花落雨,好不凄凉。

      疏月伸手,想要帮她拭泪,知道此时这亲昵动作不妥,她也不会领情,只能忍痛作罢。

      左苍玉默不作声地坐在上方,喝下一口茶,却觉得舌尖苦涩。
      若非疏月执拗不肯领自己的情,自己又怎会出此下策,将她们逼到这一步。
      左苍玉抬眸,冷声说道:“我既已查明余孽在此,理应捉你回去。只是疏月你被她们收养,事情败露,澜月和凌夫人定要被追责,想来你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局面。”

      疏月抬眸,恨恨地说道:“我自认没有你聪明,如今入了你的局,你要如何处置,直说便是,何必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左苍玉闭了一下眼睛,她那满怀恨意的眼神令他心悸。“我是真心为你好,否则我直接命人抓走你们便是,何须如此麻烦。”

      疏月只想冷笑,“你不过是想利用我们的软肋进行威胁,达到你想要的目的罢了。”

      左苍玉表情微怒,随即又恢复淡定,“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不过要想护她们周全,报答她们,你最好立刻离开凌府,否则事情就不是你能把握的了。”

      疏月看向旁边一直不做声的澜月,事已如此,她也只有离开一个选择了。

      这就是左苍玉想要的结果。

      “你随我回侯府,那里于你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否则来自宫廷王室的追杀令随时都能将你置于死地。”

  • 作者有话要说:  沉默的澜妹妹正在酝酿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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