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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尬球 ...

  •   “如果赢了一场比赛就开始沾沾自喜,那说明你对赛车运动只是领略到了一点皮毛。”沈昼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里映出祁山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随着赛事难度的不断提高,赛车对我们身体极限也是一种考验,而每个职业车手,他们都是敢于挑战人类极限的勇士!!”
      “挑战极限有什么卵用。”祁山抄着兜,抬起眼皮盯着沈昼看。
      挑战极限?和他二叔一样,把腿给摔断了,然后从此以后一蹶不振?
      勇士?英雄?
      他心疼的就是,断了腿的二叔永远只能用一条腿走路了。永远无法挺胸抬头,昂首阔步。
      没人说他是勇士,只有人叫他瘸子。

      沈昼的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向后扬起,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显得眉眼更加险峻。他把头盔单手抱在怀里,侧过脸沉声开口道:“未来之所以成为未来,正是因为那些拥有进取精神的人不断的创新和探索,才渐渐将过去划分,迎接崭新的未来。”
      沈昼的烟沙嗓非常低沉,娓娓道来。平时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这么正经的话突然打从他口说出,祁山有些微的惊讶。

      “这是热爱,也是信仰。”沈昼眼神忽然变得沉默而坚定。

      很多时候,少年的无畏是因为他还没有接触到社会的险恶。
      祁山突然有点羡慕他可以这样勇敢。

      沈昼见他没回答,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然后冲方宪和庄凛扬了扬下巴,一起离开了。
      祁山站在原地,脑子里全都是沈昼刚刚说的话。
      他一直无法说服自己的点,似乎被沈昼一语中的了。
      有点戳。

      隔天上课,早自习沈昼神奇的没有迟到。
      他从前门走过来签了到,老杨背着手看了他一眼,眼神儿就像是酒店老板看到了一位稀客。
      沈昼路过祁山座位的时候,压根没有跟他打招呼,目光连停都没停,直接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祁山拿着笔的手,转了两圈,皱了下眉头,在书上重重画下一个叉。
      昨天晚上心神不宁,做了大半夜的试卷,一连错了好多。
      烦躁。

      一直到第二节课下课,沈昼都没有找他说话。
      大课间的时候,做完广播体操,祁山打算去趟食堂吃东西,抄着兜刚往前走了两步,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他抬头一看,面前站着的就是沈昼。
      “过来。”沈昼直接拉着他往操场的方向走。
      沈昼的手掌心很凉,还有点软。

      食堂旁边就是宽阔的操场,做操的人群散去,球场上到处是奔跑飞跃的身影。

      “这是要干嘛?”祁山一愣,有点儿疑惑。
      “打球。”沈昼冲操场上的庄凛挥了两下胳膊,跳起来接住了他抛来的篮球,顺势运了两下,用傲慢的眼神儿看着祁山,冲他招了两下手。
      一言不合就尬球,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不给留。
      祁山扬起唇角笑了,把校服外套随手甩到一边,弯腰截断了他的球。

      然后带着球转身过人,纵身一跃,准备跳投。
      他的脚尖刚刚抬起来,沈昼就抢到了他面前,扬起手腕往前一压,把球给盖了下来。
      球滚到沈昼的脚边,他却也不去捡,就只是用嚣张的目光看着祁山,把额前的刘海往后一撩。冲他伸出右手,比了个大拇指,方向倒向自己。
      用口型一字一顿的跟他说:
      你到底,行不行?

      祁山没打算来真的,只是歪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又捡起球,运了两下。转身晃过沈昼,跑到篮筐底下,单脚准备起跳扣球,手腕往下压的瞬间,沈昼突然从一旁跳了起来,时机抓得特别巧,力道稳准狠,轻轻一拍,正正好,给他打偏了方向。
      球飞到一边,咚的落地,跳了很远。
      祁山没去捡球,就双手抄兜站在篮球架旁边,眯起眼睛笑着冲他说了句:“沈昼我操\你大爷。”
      沈昼单手撑着腰,没忍住咧开嘴笑了。
      “笑个毛线笑。”祁山剜了他一眼,“成心找事呢你?”
      沈昼没回他,弯腰从旁边的台子上拿了一瓶饮料,递到祁山面前说:“昨天话说重了,对不起。要不,我给你道个歉?”
      祁山接过饮料,拧开喝了一口,看着远处说:“我本身想法也有问题,不应该看不起赛车。”
      沈昼退了两步蹲坐在篮球台子上,抬起头看着他:“啧,那你给我道个歉吧?”
      “昼哥。”祁山也跳上台子,晃了一下,看着他说,“谢谢你。”
      沈昼有点儿不明所以,摸了摸鼻子问:“谢我什么?”
      “没事儿。”祁山摇摇头,继而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说,“那个什么比赛,你去参加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个。”

      听见这话,沈昼当时高兴得差点儿没蹦起来。
      拧上瓶盖子,沈昼咽了一口水挺激动的说:“那我们,组个车队吧。”
      “成。”祁山伸出手跟他击了个掌。
      反正就试试呗。

      俩人手都没松开,化掌为拳紧紧握在了一起。
      干燥的掌心触感细腻,两只手都同样年轻而脉络分明。
      阳光一闪,俩人对视了一眼,都低头笑了起来。

      第三节课刚好是体育,祁山干脆坐在了篮球台子上,摊开了两条大长腿。
      正在发育的男生,骨骼非常分明,膝盖的线条锋利而又好看。
      “其实我二叔一直特别反对我骑摩托车。”祁山仰头看着天空,十月底的天空,辽阔高远,带着点淡蓝色。
      “为什么?”
      “危险。”祁山抿着唇角,语气平淡的说,“我家里,就靠我一人撑着呢。”
      沈昼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有一点点的想问,那你父母呢?是不是真的像方宪说的那样?
      突兀的喉结翻动了两下,沈昼咽了口水说:“那你挺不容易的。”
      祁山斜了他一眼:“我的本意可不是卖惨。”
      沈昼调整了下表情,换了个语气说:“那你很胖胖哦。”
      上课铃响了。
      祁山抄着兜从台子上站起来,径直走向了操场,挺威武霸气的来了句:“那必须,我可是你霸霸。”
      沈昼跳了一下,从背后勾住了祁山的脖子,开口唱了起来:“霸霸霸霸,我们去哪里呀。”
      祁山推了一下他的胳膊,见没推开也就松了手,瞥了他一眼,不痛不痒的说了句:“智障。”

      下午放学庄凛来找沈昼,俩人勾肩搭背的走在校园的梧桐大道上,庄凛一开口就是:“今天上体育课看到你跟祁山了。”
      “你这一副质问出轨男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沈昼剥开一粒薄荷糖,扔进嘴里说。
      “有吗?”庄凛挠挠头说,“我明明语气很平,淡。”
      “蛋你个头。”沈昼推了推他的肩膀,“上课突然发短信给我说你要剪头,我给你回过去的时候,差点被老杨逮住。”
      “我因为发型问题,被记了五次小过了,再记一次,寿终正寝。”今天庄凛还特意跑了一趟学生会,想偷偷摸摸把那记过给划掉,没成想被那小同学发现了。
      还是上次记他吓唬说要揍人一顿那小同学。
      不是冤家不碰头,人瞪着一双正义的大眼看着他,磕磕巴巴的问他想干嘛。
      好巧不巧教导主任突然过来了。
      庄凛脑子一抽,把他往旁边一扯,捂住了他的嘴,闪身挤在了走廊的柱子后面。

      “记我名字的那个小同学,他……”庄凛有点出神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回忆起嘴唇擦在手掌心中微凉的触感,“……的嘴唇非常软。”
      “卧槽?”沈昼猛的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帮你口过?”
      “滚犊子。”庄凛抬手打了他一拳,“一言不合就开黄腔。”
      说完,庄凛低头踩碎了大道上的几片褐色叶子。
      那位小同学,除了嘴唇非常软之外。
      他还有一双,像鹿一样温柔的褐色眼睛。

      “哎,回神了。”沈昼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你打算剪个什么发型?”
      “不知道”庄凛摇摇头,“但是得符合咱们六中美男子三人天团的形象。”
      “烫个爆炸头就挺好。”
      “估计烫完第二天,看见我这头,班主任他就原地爆炸了。”
      沈昼听见没忍住乐了,推着庄凛进了学校门口的一家“一剪笑发型屋”。
      发型屋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看见俩人来了,自以为非常时尚的说了句:“哈喽,两位小帅哥,你们俩谁剪头?”
      “喽哈。”沈昼站了个椅子坐下,指了指庄凛说,“这位小帅哥剪头。”
      “想剪个什么样的?”大叔站在镜子前面问。
      “成熟点儿的吧。”庄凛想了想说。
      “我看就老杨那发型最显成熟。”沈昼比划了一下头顶,“这儿一圈秃顶,地中海式的忧伤。倍儿成熟。”
      “那不行,我想要个微微熟的,他这熟得太狠了。”庄凛摆摆手,“剪完直接奔大五十岁去了。”
      大叔想了想说:“让我给你私人设计一个吧。”
      “行。”庄凛答应得倒挺痛快。
      沈昼低头玩手机,没看过程。
      剪完以后,他盯着庄凛琢磨了半天,然后犹豫的开口道:“你这头……”
      庄凛摸了摸剃得差不多的头发,问:“怎样?”
      “你这头是颗好头。”沈昼继续说,“可就是,发型看着别扭。”
      后脑勺的头发被推成了青皮,分到一侧的刘海却被剪得很齐,遮住他的半只眼睛。庄凛的鼻子挺拔得过分了,使这发型看起来有点儿拽。
      “滚犊子吧。”庄凛斜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从理发店走出来老远,沈昼又回头看了一眼说:“我看这店应该改名字叫,‘一剪笑不出来发型屋’。”

      送完庄凛回家,沈昼觉得摩托车链条有点松。
      周五就要跟那个蒋小龙比赛,这车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比赛前夕,周四中午沈昼推着车去了趟猫耳朵胡同。
      到了地方,他看见车铺门口同样的黄牌子破门,同样的旧轮胎放在门口,连地儿都没挪。
      祁山没在,门口马扎上坐着一大一小,齐齐瞪眼看他。
      大的那个平头青年,皮肤黝黑,看着挺高挺壮,眼神儿里带着股子狠劲儿,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小灯泡宣宣面前有张小桌子,他刚刚好像是在写着什么,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沈昼一眼,没有说话。
      “嗨,小灯泡。”沈昼把车支在门口,“你那虎头帽子呢,今天怎么没戴?”
      平头青年看了一眼宣宣问:“你俩认识?”
      他一开口,沈昼才觉得耳熟。
      这一嘴的大碴子味儿的东北话,就是上次沈昼过来时,对门发出的那个声音。
      听见他的问题,宣宣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点点头指着沈昼说:“他是会变身的大哥哥。”

      噗——
      沈昼把手插\进兜里,夸了宣宣一句:“你记性真好。”
      平头青年冲沈昼问了句:“你是来修车的吧?”
      “嗯嗯。”沈昼用眼神儿指了指自己的摩托车说,“我上次来过。”
      “哦——”平头青年指了指半掩着的门说,“大山在里面午睡呢。”
      沈昼看了一眼,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就看见平头青年站起了身。
      他说:“走,我领你进去。”
      沈昼瞄了一眼半掩着的门,抬脚走了过去,有点儿好奇,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儿。

  •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不久因为有事儿,辗转于三大火炉,有所感触,长沙是焖锅,没有一丝丝儿风,还憋汗。
    武汉是烤箱,地面温度烫脚,太阳还特大。
    南京是火锅,我的天,热得大汗淋漓,怀疑人生。
    所以,小朋与们多喝水,在空调房里待着,别出门了啊,容易中暑。
    感谢我家小天使疏逢,於俞鱼,漠然的地雷。么么哒。
    读者“木勤乐@@@熙”,灌溉营养液 52017-07-25 10:4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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