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宝莲灯·时差》一领淡鹅黄

19、谭某某

　　（如果有小天使还没意识到昨天晚上双更了，请返回去看上一章，么么哒……）

　　宾至如归？寸心在心里腹诽——您干脆说“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算了！

　　但老爸的命令是不能拒绝的。跟母亲不一样，父亲极少勉强寸心去做什么，当年寸心高中毕业回国度假，提到想要选择跟家族企业八竿子打不着的历史系，母亲方媛气得将她反锁在家里不许出门，还是父亲丢下生意从美国回来，“解救”了寸心，第一次像面对大人那样，跟寸心谈了一次话。

　　“妈妈是为你好，怕你学了一个我们不熟悉的专业，之后不好谋生。”

　　“我不需要靠家里。”寸心倔强的仰起头，“我是敖家的女儿，就算没有助力，也能在陌生的环境站稳脚跟。”

　　“爸爸信得过你。”敖闰眼中闪着赞许的光，口气却柔和了下来，“你尽管放手去拼，记住，不管结果怎样，爸爸妈妈是你的后盾。”

　　父亲的宽容拯救了寸心，但并不代表她可以无视自己作为敖家人的责任。所以尽管寸心明知道这是一场母亲故意安排的会面，她也必须到场，哪怕只是装装样子。

　　“他跟你挺像的，都不喜欢依靠家里，偏要单枪匹马闯荡江湖。你去见见他，也许有发展的可能。”摩昂说得很诚恳。

　　“我可没人家那本事，到现在都只不过是博物馆的小策划。”寸心望着窗外，不太想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她自己的上一段感情到现在还没有理清头绪，哪有心思再跟路人甲扯上关系？

　　“见见吧。”摩昂解开领带，不胜疲惫的揉着太阳穴，“毕竟是老爸多年好友的儿子，知根知底，不能发展下去，也算是条人脉。”

　　寸心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盘子里的沙拉，偷眼瞧着对面慢条斯理进餐的谭希衡。根据大哥的情报，姓谭的是第二代华人，数学天才，高中才毕业就得过西屋科学奖，顺利进入Y大。人人都以为他会沿着丘成桐、萧荫堂的道路走下去，不想他最后却选了了量化金融专业，成了华尔街上一名不起眼的“矿工”。

　　亲友们都为这个“少年仲永”惋惜不已，谭希衡却从一个助理金融分析师一路斩将夺关，以三十五岁的年纪，成为“街”上知名上市公司中最年轻的首席财务官。正当大家都以为金融街又升起一颗华人新星的时候，他却忽然宣布辞职，回国创业，而且是他此前从未涉足过的行业。

　　“我这人看起来挺不靠谱的，对吧？”谭希衡放下刀叉，拎起餐巾擦了擦嘴，漫不经心的开口。

　　寸心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我都谈不上了解你，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你我都知道这个date的目的，所以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谭希衡直视寸心的双眼，坦然向椅背上一靠，“直说吧，我父亲希望和四海联姻，而你既然肯见我，就至少代表你的父母并不反对这个proposal。”

　　寸心顿住，随即垂下眼帘：“是么？”

　　“联姻对你我两家都有好处。”谭希衡看出了她的回避，却并不放弃，“我在这一行立足未稳，而四海集团虽然是行内翘楚，但令尊年纪渐高，你的三个兄长却都各有职责，没办法全盘接手他负责的事务，所以四海急需一个信得过的帮手来补上这个vacancy。若你我成其好事，那我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选。”

　　“算盘打得不错。”寸心一哂，“只不过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想说明什么？”

　　“我对你和你的家族企业毫无企图。”谭希衡坐直了身子，“之所以来B市，完全是为了应付我家那个老顽固，希望你清楚这一点。”

　　寸心挑眉，惊讶的盯着他。谭希衡的直白让她措手不及，隐隐约约还有些被轻视的恼怒，但寸心很快醒悟过来——姓谭的既然这样说，就代表寸心可以从这项“政治任务”中解脱出来，而不必担心父母的意愿不能完成。

　　“很好，那我们彼此就不必有负担了！”敖三姑娘把膝头的餐巾放在桌上，起身笑道，“你接下来在B市的行程如果需要我陪同，尽管开口，如果没有的话，请恕我……”

　　“Wait, I'm not done yet.”谭希衡抬手阻止了寸心离座，“我刚才只是表明态度，但接下来还需要你配合我一段时间。”

　　“配合？”

　　“令堂跟我提过，说有意让你回国发展，但似乎你并不情愿？”

　　寸心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等着他往下说。谭希衡一笑：“我猜，她逼你相亲，也是为了要把你留下。既然我们双方都有这方面的压力，不如……”

　　“不如什么？”寸心用手一捋裙摆，又坐回了座位。

　　“不如我们合作，暂时消解父母们的担心，这样你可以回到英国工作，我也可以安心扑在公司上，无须应对不必要的压力。当然，期间如果某一方有了新发现，合作关系可以即时解除。”

　　寸心不语，犹豫着该不该答应他。这显然是个不错的提议，但她自幼事无巨细都不曾隐瞒过父母，如今要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阳奉阴违，实在是……

　　“别扯了！”有个小人从心底阴暗的角落跳出来冷笑道：“杨戬的事儿你就没告诉他们！”

　　“成交！”寸心不再迟疑，一口应承。

　　谭希衡满意的微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既然如此，留个电话吧，彼此发几条短信，也好作为呈堂证供回去交差。”

　　寸心不禁莞尔，从善如流的记下了他的号码，在姓名那一栏依着他的名片备注：Tam, Hai Hang。

　　“你知道，因为这个罗马拼法，我美国的下属一直叫我THH。”

　　“THH？”

　　“Three Headed Hydra，三头龙。”谭希衡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我们中国人叫三首蛟。”

　　寸心被他逗得“扑哧”一声笑开：“希腊神话中的三头龙有三头六翅，他们大概是称赞你神通广大，即使斩落一头还能立刻再生吧？”

　　“哪儿的话？”谭希衡一本正经的摇头，“他们是被我压迫的太紧，巴不得像神话一样，天降一个大力士Heracles，将我连根拔起，扔回海里。”

　　寸心开怀大笑，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满心郁郁一扫而空。如果杨戬是一棵沉静的大树，那眼前的三首蛟先生，无疑像一尾犀利而俏皮的锦鲤，观之可亲，见之忘愁。

　　可她为什么要拿姓谭的和杨戬相比？

　　在寸心的心目中，杨戬一直是个不能超越的高峰，就算是分手之后，她也觉得再不会有什么人够资格和杨戬一较高下。

　　但谭希衡显然是个例外。他身上似乎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可怕的亲和力，可以精准的望见他人的内心，却不似杨戬那样隐忍不发，反而闪电般的挥出一刀，劈开你的面具，令你不得不接受他的靠近。

　　如果说杨戬是一面令人心安的盾，那谭希衡就是一柄望而生畏的剑，锋芒毕露，毫无保留。

　　“我吓着你了？”

　　“怎么会？”寸心憬悟过来，连忙摇头，“我是在想，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至今还会单身？以至于不得不奉父命而来，和我这种……嫁不出去的老姑婆，相亲。”

　　谭希衡一怔，继而微笑：“或许，你低估了我的挑剔，也看错了你自己。”

　　对于兀自在伤感里挣扎的寸心来说，那一天意外的愉悦。谭希衡的健谈和风趣，让原本半日的旅程延展到了一整天，满心郁郁的寸心看上去，倒像是这次约会中急需陪伴的那一个，在谭某人的妙语如珠中，渐次开朗如初。

　　正在瑾琳山下对着厚厚一沓案卷苦思的杨戬呡了一口咖啡。他的手边有两个杯子，陶瓷的半满，纸杯全空，被几乎捏变了形的纸杯边缘，有一枚浅浅的、桃红色的唇印。偶尔埋首在案卷里的杨戬信手去拿，不留神却拿到了纸杯，便会怔怔盯着那唇印出神，仿佛在追忆咖啡一般苦涩，却隐隐带着甜美的往事。

　　“夫人想知道你准备的如何？”常娥的短信打断了杨戬的沉思。他拿起手机，拇指轻动，打了一大段话，却在末尾全部删除，改成了一句：“无须担心。”

　　“夫人对你之所能自然是放心的。”常娥回复，“唯一不确定的是，你会不会倾尽全力。”

　　杨戬没有回答，果然几分钟后，她又发来了一条：“法务部总监李靖今早提醒夫人，被告跟四海的大公子摩昂交情匪浅，虽然夫人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你作为我们原告方的专家证人，就不能不对夫人有所交代。”

　　对手是四海么？杨戬的目光落在桌角的纸杯上，那唇印的纹路清晰可辨，令人想起它娇嫩的触感。他想去抚摸，却硬生生停下了手。

　　“官司打赢，就是最好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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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谁跟我说，男主是负责帅的，男二是招人疼的？我觉得男二是来让男疼的（是的此中有歧义）……同意的请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