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很甜》桥小舟

13、初夏（十三）

　　江照早觉得奇怪，顾夏这种怕麻烦的性子，居然当课代表，每天帮小陈收发作业，有时候还得做苦力。
　　而且看起来毫无怨言。

　　他懒洋洋地抽回去了自己的试卷，“就是想看看。”
　　顾夏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辨别出他话里的真假。

　　江照等着她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但是并没有，顾夏根本没理他，只是自己认真地复习。

　　头一次，顾夏对着这个人有了一丝危机感。
　　江照开始觉得有点没意思，这里学生的成绩还算是不错的，但是和一中却难比。

　　他长臂一伸，冷不丁把酒瓶底子的试题册抽了过来，酒瓶底子反应过来，堵住自己的耳朵。
　　“你对，你就自己对，对完就千万告诉我！”酒瓶底子闭上了眼睛，无比地惊恐。
　　自己同桌这个水平，他是知道的。
　　不想被打击的话，就最好别比较。

　　江照草草看了一遍，如果以他的答案作为标准的话，酒瓶底子选择填空加起来就错了五道，顾夏的数学其实很不错。
　　中考几乎就只看数学和英语这两门。
　　江照把酒瓶底子试题册还给他，百无聊赖问了问顾夏：“你英语不好？”

　　顾夏没看他，并且警惕地将自己正在看的题目捂住。
　　啧！

　　当真了还。
　　“课代表，小心点哦。”
　　下一场考试快开始了，江照拿起自己的东西，回去自己的座位。
　　临走时候偏偏要丢下一句话，搅得人心里乱跳。

　　顾夏的书一直翻在那一页，十几分钟没动过。
　　监考老师走进考场，顾夏面无表情一把将书合起来，放在旁边的座位上。

　　她不仅物理好，英语也好着。

　　期中考试持续了两天的时间，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顾夏就被叫去办公室。
　　物理考试比较早，卷子已经全部都被改完了，小陈把她喊过去帮忙录成绩。

　　陈佳佳紧张，还是用手指点了点顾夏的桌子，眼睛难得正视了顾夏一次，“帮我看一下成绩啊。”
　　尖子班，连续两次考试是倒数五名之内，就会被清出去。

　　后排宋禹行那群人，估计是保不住了，虽然陈佳佳不担心，可是也多少有点紧张。
　　酒瓶底子飞快回头，推了推眼镜：“还有我还有我，顾夏同学，麻烦你帮我也看一下。”

　　顾夏点点头，似有似无地，瞟了江照一眼。
　　江照看起来倒是悠闲，成绩一门一门的出来，他却浑然不放在心上似的。
　　酒瓶底子看着顾夏走远，凑过来捅捅江照，“你怎么不让顾夏帮你看看成绩？”
　　江照面无表情拿出书，往酒瓶底子胳膊上抵了抵，将他推开。

　　他懒洋洋说道：“我这人不喜欢炫耀。”
　　酒瓶底子一愣一愣的。
　　啥意思？

　　物理办公室里，小陈在打听别的班的成绩，手里拿着厚厚一摞试卷。
　　见着顾夏来了，她眉开眼笑，“你这次物理考得不错。”
　　顾夏悄没声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小陈不经意之间提了一句，“那个转校生还真是厉害的很，你得有点压力。”
　　其余人的成绩不关顾夏的事情，她帮着录下就是了。

　　陈佳佳九十，酒瓶底子九十二，顾夏九十七。
　　江照……九十八。

　　小陈絮絮叨叨，末了抓了一把糖塞给顾夏，是上次江照抢走又还回来的那种。
　　回到教室，将那两个人的成绩分别告知，陈佳佳心事重重，酒瓶底子理科不太好，此刻得知了倒是意外之喜。
　　他自然而然地帮江照问了下，考了多少。

　　顾夏神色冷淡地看了一眼他们，“不知道。”
　　江照抬头，和顾夏对视，语气里像是要找茬，“你刚不是录成绩？”
　　她回答地倒是很干脆：“忘了。”

　　说完立刻拉开自己椅子，坐下来开始总结这次物理的错题。
　　其实没有错题，但是她粗心，忘记带个单位，忘记写个答，就这么被扣了分数。
　　高一的物理不很难，满分说容易也容易。
　　但又没那么容易。

　　奇怪……自己再三小心也会被象征性的扣掉几分，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她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望向江照那边，却没料到一抬头却正好对上对方的视线，刹那间就觉得慌乱，慌忙低了头。

　　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江照的目光似有若无，像是一值在盯着顾夏，又好像是没有。
　　但是顾夏没好意思抬头看，直觉芒刺在背，怎么都心虚。

　　酒瓶底子眼神闪烁，又过来骚扰顾夏，“课代表啊，那个谢谢你帮我看成绩，我周末过生日，你能赏个脸吗？”
　　陈佳佳冷峻地看了一眼酒瓶底子，有些许嘲弄。

　　酒瓶底子心里发苦，要不是自己同桌非得要他过来，打死他也不趟这浑水。
　　顾夏终于有理由抬头，江照已经没有在继续看自己了。
　　芒刺消失，她轻松了下来，同时微微失落。

　　“谢谢，不用了。”
　　酒瓶底子轻咳一声，“这给个面子吧，回头我告诉我爸妈，说我带着物理课代表，他们也觉得我放心点呢。”
　　酒瓶底子物理不算好，每次放假回家，都有一个家教等着他。
　　搞得他苦不堪言。

　　顾夏有点犹豫，但还是浅浅摇头。
　　陈佳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而他则求救般地回头看了一眼江照。
　　兄弟，没招了。
　　江照给了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他只得垂头丧气转头过来，转变战略：“课代表啊，我到时候保证不打扰你，你就来一趟，来一趟把祖宗应付了就好，成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他物理成绩比我好，考了九十八，应付你父母足够了。”顾夏等着酒瓶底子说完，毫不犹豫地用手指了指江照。

　　一直伪装看书，抽身事外的江照终于平静地放下了书本。
　　顾夏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当下还是面不改色，继续自己手边的事情。
　　酒瓶底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太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角色。

　　江照哂笑一声，“可以啊，课代表，这记忆如同火花一般闪现。”
　　顾夏两耳不闻窗外事，心里默默给自己催眠。
　　什么都听不到，看书看书看书看书。

　　……但还是有点丢人。
　　少年时期为了一分两分那种没什么意义的面子，被戳穿之后的窘迫。

　　酒瓶底子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那课代表你呢？”
　　顾夏忽然抬头，眼睛瞪得有点大，语气较之平时有点冲：“九十七！”

　　这种语气的潜台词就是你可以滚了。
　　于是酒瓶底子忙不迭地滚了。
　　他发誓这是顾夏至今为止对他说的声音最大的一句话。
　　江照无声地笑了笑。

　　下午接下来的课，就是各科老师轮番痛批加上鸡汤。
　　成绩当天就出来了，对得起顾夏被抓去当苦力。

　　酒瓶底子傻眼了。
　　他心里估计知道自己能到哪个位置，了不起就是被挤下去一位。

　　顾夏第一，江照第二，酒瓶底子第三。
　　江照意外，捡过了成绩单，眼睛飞速地将各项成绩扫了一遍。

　　除了物理低自己一分之外，其余每一门都是领先自己两三分，数学在填空题上面丢掉的分数，后面的大题目又补了上去。
　　物理是江照最好的一门，所以只比顾夏多了一分，他自己倒也是首先就很奇怪。

　　这种成绩，不应该在雁城中学这种小学校吧？
　　反正考完了，不管是悲是喜，基本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

　　酒瓶底子一开始还痛定思痛，可是后来看了前面这两人的成绩单，很快又潇洒地抛开一边去。
　　跟这两个两个死变.态，根本不是一个起跑线上的，估计他这老三要一直当到毕业。

　　酒瓶底子下课又去磨顾夏，再三保证只是让她来一趟之后，顾夏无奈地答应了。
　　但也只是口头答应了下。
　　陈佳佳看着成绩单，嘴瘪下去，就差哭了。
　　她和姚窕因为那什么动员会的事情，成绩都有所下降，期末考试是别想继续在第一考场了。

　　今天刚好是周五，放学的时候江照却又被老王硬拉了下来，做了一番思想交流。
　　顾夏也被小陈喊去做点事情，等她彻底忙完，学校里已经没有人了。

　　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江照。
　　江照看样子有点意外，挑了眉看了看顾夏，不过看见她手里拿着成绩单也就明白了。
　　物理老师让她把成绩单贴在黑板上面，关键不是让别人看见，是要个警醒的作用。
　　手法挺下作的，但是也只能贴。

　　顾夏把两个椅子合起来垫在下面，还是够不到，正考虑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桌子也搬过来。
　　蓦地，手里的成绩单被整个抽走，江照从后面踩着凳子上来，胳膊一伸，略过顾夏的发丝，轻轻松松将单子贴在了墙上。

　　他的呼吸一触即远，是温热的，顾夏有点恍惚。
　　江照跳下椅子，从后面欣赏自己的贴的位置。
　　顾夏还站在椅子上，手维持着那个举着的动作，过了许久才知道放下来。
　　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那天考了物理之后，见我就跟见仇人似的，我说课代表，你得亏不是比美的。”
　　学习好也要被讨厌。
　　不过他下一次考试故意放个水也就罢了，要是长得好看也得被讨厌的话，他得多冤啊。

　　顾夏听懂了，低头闷笑了一声。
　　然后她也跳下了椅子，用纸巾将他们干干净净擦了一遍，再挨个搬回去。
　　江照看清楚了，顾夏拿的是他们两个人的椅子。
　　他蓦地记起来，这姑娘的性子。
　　可能，这两把椅子在她的眼里看来，都是属于那种自己范围以内。
　　扯，又觉得就是这样。

　　江照觉得自己自从遇见顾夏以后，内心戏就越来越多了。

　　两人事情都忙完了，回到教室把东西收拾了就离开。
　　自然而然地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