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揽月》枫月舞

15、摸一下

　　谁能想到五年后还能见到曾有一面之缘的委托人？谁能想到那张氏母子还在沅州里？最重要的是，谁能想到曾经那个因为作，而把自己搞得家破人亡的熊孩子现在竟然变成了如此正直有担当的好少年？！
　　张氏激动地点头，眼中泛泪，“对啊，就是我啊！我们母子能有今日，全仰仗当年大师们的恩德！”
　　“不不不，”祁孤月嘴角抽搐着，“当年除妖的主要是我师兄，没我什么事儿……”
　　那华服青年有些愣愣地看着这一幕，飞快地在卷轴上写了两个字：“熟人？”，然后拿给狐十一看。
　　其实狐十一对于这段故事也不很清楚，虽然他也算是当事者，但那时他正在历天劫，具体的事情还是后来听祁孤月讲的。
　　张氏看了看周围一圈的人，然后用袖子擦擦眼泪，“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诸位大师不如就去我那里吃顿便饭吧，请一定赏光！”

　　于是，祁孤月和狐十一就去了张氏家里，那个华服青年也一起同行，祁孤月小声地和狐十一嘀咕：“这人怎么也跟来了？脸皮够厚的……”
　　狐十一白了她一眼，干脆直接踩了她一脚。
　　祁孤月两眼一翻，疼得倒抽气，会意地摆摆手，“嘶……我知道了，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张氏母子的住所是街角边的一座寻常的民居，比她在山上的小破屋好点儿，但是和张氏以前的大宅比，几乎可以称作简陋了。
　　许是因为再次见到恩人的原因，张氏一连做了好几道菜来款待他们，男孩儿也乖巧地给每个人都添了杯酒。
　　一杯酒下肚之后，不等祁孤月问起来，张氏自己就先讲起来这些年的事。
　　“自打张家败了之后，我变卖了身上的衣服首饰，凑了点儿钱，租下这个小院儿，然后在街角开了个馄饨摊儿糊口，我手艺还行，所以这日子也过得下去。前两年我把阿正送到私塾去了，没课的时候，他在摊子上给我帮忙，要不就帮人送个东西跑个腿儿，自己赚一点儿零花钱攒着。”
　　祁孤月静静地听着，张氏由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奶奶一朝变成了为生计奔波的寻常村妇，这其中自然是有着万般的心酸和苦痛的，但是现在听她语气平缓地讲着这些过往，她知道，这是真的豁达看开了。
　　“那个……”不过祁孤月还是有一点好奇梗在心上，“一别数年，阿正……变化挺大的，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啊……”
　　张氏叹了口气，“说起当年张家之所以遭受那一劫，其实归根结底原因在我啊，怪我教子无方！如今我也想开了，不求什么光耀门楣重振张家，重要的是能把阿正教导好，让他做一个正直坦荡善恶分明的人，这就够了。”
　　祁孤月点点头，“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张夫人和令公子如今洗心革面，将来也定会有福报的。”
　　狐十一立刻呛了一下，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脚，压低声音道：“洗心革面是什么鬼？用错词儿了！”
　　“诶？那应该用什么词儿？”祁孤月原本还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很有文采呢。
　　“痛改前非。”
　　看着祁孤月和狐十一私下的互动，张氏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没关系没关系，大师的意思我明白的。”
　　祁孤月只能不好意思地干笑着。

　　吃完饭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张夫人热情地挽留道：“大师们若不嫌弃，就在寒舍留宿可好。”
　　那个跟来的华服青年在卷轴上客气地回道：“感谢夫人好意，在下已经在客栈落脚，深更半夜，就不多打扰了。”
　　然后就礼貌地彼此施了个礼，离开了。
　　祁孤月这才反应过来，对狐十一低语道，“这家伙到底干嘛来了？全程蹭饭吗？”
　　张氏目送走了那华服青年，回头看到祁孤月和狐十一正在咬耳朵，于是微笑道：“莫非大师也已经订了客栈？”
　　“呃，这个还没有……”
　　“那就正好啦！”张氏很是热情地拉住她，“两位干脆在这里住下好了，住客栈也是要花不少钱的，小两口过日子，再有钱也要省着花。”
　　诶？
　　祁孤月和狐十一两人一脸懵逼，大姐你刚才说什么？你刚才说的那个词儿是什么？
　　张氏还沉浸在故人重逢的喜悦里，继续说道：“难得今日大师带着相公来沅州，相逢就是缘分，一定要多住几日啊！等着，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说完，就兴奋地扭头离开了。
　　相公……
　　相公？！
　　祁孤月和狐十一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迷之诡异。祁孤月面色微菜，身子一抽搐，作恶心要吐的架势。
　　狐十一登时怒了，“你敢吐！！！我还没嫌弃你呢，你敢吐试试！”
　　“不是……”祁孤月捂着嘴，一脸痛苦，“我好像是吃多了……呕……茅厕！茅……”然后就一路狂奔着找茅厕去了。
　　狐十一：……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张夫人准备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不说，被子都只给了一条。
　　“要不然和张夫人解释一下吧……”看着这仅有的一床被子，祁孤月觉得甚有压力。
　　狐十一打了个呵欠，也懒得计较了，“都三更半夜了，还是算了吧，反正只是将就一晚，就这样吧。”
　　“就哪样吧？！”祁孤月惊恐地揪住自己的衣襟，“小艳本里都是这个套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原本没什么的，最后也莫名其妙地滚起床单了。”
　　“小艳本？！”狐十一只觉得头顶一团火，“滚床单？！”
　　看到对方眼中的火气，祁孤月打了个冷战，立刻怂了，“当我没说，当我没说！不过说真的，就一张床，怎么睡？”
　　“当然是你睡了。”狐十一白她一眼。
　　“那你呢？睡地上？”
　　一阵白色的烟雾突然凌空升起，雾气散后，一只姿态优雅的成年白狐出现在原本狐十一所在的位置。
　　“我睡这儿。”狐十一化成原形，趴在门边。
　　祁孤月眼睛顿时就“刷”的一下亮了起来，“好久没看到你的原形了~”
　　狐十一懒得理她，直接闭上眼睛开睡。但是没多久，就感觉有些不自在，一睁眼，发现祁孤月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干嘛？”狐十一有点儿被盯毛了。
　　祁孤月突然走过来，蹲在他面前，一脸严肃正经地说道：“你让我摸一下行吗？”
　　？！
　　狐十一直接像以前一样，一爪子拍在她脸上，“给我滚回去睡觉！”
　　“……哦。”祁孤月委屈巴巴地站起来，转身，但是一看到狐十一重新闭上眼睛，顿时又转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他身上，在他背上狠狠摸了几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回到床上。
　　狐十一还没反应来，就被占了好几把便宜，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先跑了，顿时一肚子火，刚要发作，就听见祁孤月在那边“睡觉吧，睡觉吧”地喊着，搞得他想发火都没脾气了。
　　没过一会儿，祁孤月忍不住又开口，“狐十一你睡了没？”
　　当然是没睡着，但是狐十一懒得理她，就没吭声。
　　“傍晚遇到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厚脸皮来蹭饭的那个，”祁孤月回忆着，“我总觉得好像他身上好像有种熟悉的味道。”
　　狐十一想了想，他的确也能感觉到对方有着很强的灵气，但要说味道……
　　“你趴在人家身上闻了？”狐十一有点儿不悦地问她。
　　“还用得着趴上去闻吗……什么味道能躲过我的鼻子？那人身上的味道老是感觉在哪里闻过，是种奇特的香味，不过看来应该不是坏人。”
　　“他不是住在客栈上吗，大不了明天再去接触一下，或许你就想起来。”
　　“还是算了吧，一面之缘的人而已，见不见又如何。”
　　“也对……”
　　沉默了一会儿，就在狐十一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祁孤月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狐十一……”
　　“又怎么了？”狐十一有点儿不耐烦了。
　　“要不你再让我摸一下你肚子吧……”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