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宠妻日常》鱼筝

17、暗香

　　又过了几日，北堂静病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至少能到院子里走两圈，只是宫人们担心又受了寒，便不让她多出门。

　　在她养病这些日子，倒是收了不少好东西，先是卫国公夫人时不时地往这边送补汤，后来女帝也让人往这边送了不少名贵药材，随后各家夫人小姐都纷纷差人送上了礼物，开始还是些补药人参什么的，到后来竟是连名家字画，古玩摆件等都有了。

　　这天，北堂静正靠在外间的小榻上听底下宫人们清点礼单。

　　“......孙小姐，红绿宝石头面各一套；工部尚书谢夫人，鹿茸两盒，玉簪两对；大将军夫人，百年人参两只，玉如意一对，北海珍珠一匣，端砚一只，缠枝花樽一对 ......”

　　这边正念着，北堂静刚觉察到哪里不对劲，这时院子外传来宫人的请安声，她抬眼望去，只见北堂旭一身风尘仆仆，大步跨进了屋内。

　　“三哥！”北堂静一脸惊喜。

　　“静儿可有大碍？”北堂旭先是打量她了一番，见她眼下精神不错，遂放下心道，“怎会病了？可是宫人伺候不周到？”

　　底下站着的宫人又是纷纷跪地请罪，北堂静摇摇头，让她们起了才答道，“只不过夜里热踢了被褥罢了，三哥今天才到？皇姐也来了么？”她见他眉间不经意间露着的疲倦，只怕是没来得及歇一会儿就直奔这里来了，又是担心又是感动，“三哥，我很好。”

　　“没事就好。我去底下办事，提前绕过来了，皇姐需再过几日。静儿这段时间可是受苦了？”

　　“没有的，我在这里很好。”

　　两人又是聊了一会儿，北堂静见他眼间疲色愈重，忙催他先下去，两人约好改日再聊。

　　等北堂旭再次过来之时，北堂静恰想起了那日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于是便问了一句。

　　“大将军府上？”北堂旭细一想也就明白了，“若说大将军府的话，倒也正常，他府上的二公子虽未入仕，却是个有生意头脑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故而，出手阔绰点也属正常，再者，这礼物也未必就是因着你生病而已。”见她一脸不解，笑道，“无妨，总之你收下便是。”

　　“嗯。”见他说没事，北堂静这才放下心来。

　　又是聊了一会儿，北堂旭接过茶水看了眼那方小香炉，开口问道，“你这处点的什么香，味道倒是清爽，比皇姐宫里也不差了。”

　　北堂静也转头看了眼那方小炉中，却并未见什么雾气，于是道，“许是药味？这几日那些药材都放在这边，便是染上了什么味道也为未可知。”

　　“也是，”北堂旭笑了笑，忽然道：“你体虚，又不耐暑热，往后这香料还是少燃些为好。”

　　“嗯，我听三哥的。”

　　北堂旭走后，北堂静将碧水喊了进来。

　　“殿下可是累了？这几日听着张大人的话，这屋里连驱蚊的香料都未使用呢！”碧水忽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道，“可是殿下有哪里不舒服的？”

　　“你莫要担心，我并无事。”

　　碧水见她又开始不知想些什么，想着太医所言“心中郁结”，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无耐。

　　晚上，宫人们伺候北堂静睡下，动作小心地退出了寝宫。

　　不多时，月上中天，给整个小筑披上了一层银辉，那边湖边偶尔远远传来一阵细碎的水声，反倒衬得这夏夜更加寂静了。

　　而此时宫人们以为睡下了的北堂静此刻却正端坐在床边，看着那个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房间白影一言不发。

　　“小殿下，生病之人当是早些歇下方是正理。”

　　他一副闲庭漫步、自然而然、仿佛他此时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的摸样教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这本就是他的住处。

　　北堂静抿抿嘴，“堂堂国师大人夜闯他人住处就是正理了么？”

　　这还是她头一回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刚说完便有些后悔了，连忙又去看他表情，见他似乎并未生气，又不禁一阵失落，低头喃道：“你究竟要怎么样？”

　　一边不让自己靠近，一边又要对自己好，要不是她看到了炉里尚未燃尽的东西，只怕会睡过去，再次错过了。分明上次两人依旧是不欢而散，算卦一事也没了下文，好不容易自己想通了，却不知他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薛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走上前去，伏身抓住了她的手腕，北堂静先是一惊，等反应过来，这才发现他是在为自己把脉。他身上有种淡淡的冷香，清冷得就像冬日松上的雪，她直愣愣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庞，几欲着了迷。

　　那人很快便收回了手，一缕发丝从眼前划过，北堂静下意识想去捉住，却又不经意间从指尖溜走。

　　“殿下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说完，又将一小段枯木枝样的东西丢进了小香炉，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端的是赏心悦目。

　　“那是何物？”她只隐隐觉得这是为自己身体好的东西，也察觉许是什么难得的药材，偏偏她也看了不少医书医药，却是认不出眼前之物，不禁好奇问道。

　　“不过是安神木而已。”薛瑾轻描淡写。

　　“我未曾在医书上见过这味药材。”

　　“世间万物，岂有尽知之理。”

　　北堂静张了张嘴，终是说了一句，“你说的对，我也不过井底之蛙而已。”

　　她整个人都太过瘦弱，眼下坐在那里垂着脑袋的摸样就显得格外可怜，像是被谁抛下的猫儿。

　　“不过，还是很谢谢你，薛瑾，谢谢你来看我，还给我看病。”

　　薛瑾看了那乌黑的发顶一眼，终究还是转身，“说来，小殿下生病与臣也脱不了干系，臣来一趟也在分内，小殿下既然无恙，臣就告辞了，小殿下歇息吧。”

　　“嗯，好，晚安，薛瑾。”他乃堂堂北照国师，何曾见过他给旁人看病的分内之事，隔着月光，北堂静。

　　“殿下歇息吧。”薛瑾径直离开了，不再看那笑靥如花。

　　北堂静病好全之后，离回宫也没几天了，北堂玥也早就到了行宫，又是送来了一堆补品。期间除了几个皇兄皇姐来看过她，来得最勤的竟是乔将军夫人。北堂静先前并不太明白，直到碰上了卫小公子。

　　“...莫非是想到你这里来遇柳家千金的？”卫萧疑惑道，在这里没几天好待了，他今日正要进行宫找她出去转，刚巧两人就在湖边碰上了。

　　北堂静也疑惑，“柳小姐不过来了两次，如何能遇上？在者，为何乔夫人要来寻柳小姐？这退婚之事，是将军府退了柳府的，要找也该是柳府找上将军府才是。”

　　“谁知道呢，算了，别想这些麻烦事了，我新发现了一个地儿，全是野果，又酸又甜，咱们去摘来，让你宫里的人照着上次的果脯制出来，定是极好的！你生病就是体质太过虚弱，整好多走动走动！”

　　“若再让你爹娘发现了，你岂不是又要受罚？算了，还是不去了。”知他定是为自个儿着想，不然依他本事，想去哪里还当真能被发现不成，真要带上她，估计没多久便能被发现了。

　　“不妨事，我爹去找柳大人下棋去了，一时半会不会发现的，近些天怪是闷热，想来那山上的野果也都熟透了，我们趁着这会子去正好！”

　　北堂静见他坚持，加之她自己也想去外面转转，就答应了。自她病好后，碧水几个生怕她又出什么事，把她看得紧，今天难得出来园子里走动，又只有几个小宫人跟着，自是心动了。这边同卫小公子商量好，两人便分开了，回头北堂静打发了小宫女，两人这才在偏门会合。

　　却说这边北堂静与卫萧二人一起偷偷从行宫侧门溜出去，卫萧带着她直奔目的地。

　　等到了地方，北堂静望着半山腰那一大片果树，青翠的树叶下还隐现紫红色的小果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卫萧，这哪是野果，分明是人家种下的果林罢。

　　卫小公子见她一脸不敢置信，还以为她是在惊叹，不由得生出了一种自豪感，又是邀功道，“如何，是个好地方吧！”

　　北堂静恐打击到他，想了半天，才开口问了句旁的，“你是如何发现此处的？”

　　“这说来就话长了，那日我去请教乔将军骑术，回来的时候那马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怎么拉缰绳都停不下来，等我终于制服它，就到这里了。”卫小公子边说着，一边走进了果林，怕不急待地摘了颗果子往嘴里送。

　　北堂静连忙跟上去，卫萧这边忙着摘果子，一边不忘往嘴里里送，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北堂静也只是跟在他身边，偶尔结果来他递过来的小果子，思索半天终究还是说道，“你可知这也许不是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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