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宠妻日常》鱼筝

15、夜宴

　　那青衣女子起身，笑意盈盈地朝她看过来，面容姣好，不过十六七岁左右，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眉间一颗美容痣，柔化了略显清冷的面庞，分外亲和。

　　“四殿下大概还不认识臣女，臣女柳品言，家父乃尚书省左仆射，前几日就一直想来拜访殿下了，只苦于没有机会，今日难得，不知品言是否有这个殊荣邀得殿下同行，正好有几位千金也想认识一下殿下。”

　　她依旧笑意盈盈，仿佛完全没有看见一旁还站着且一脸不豫之人。

　　这话说出来，那扶风公子自是不会再多言，不说这柳品言即将出任侍从女官，只听命于皇族，再者，她父亲柳大人可是两朝元老，深得女帝器重，总言之，这是个他得罪不起的人他能走到今天，自然不乏眼力，本想跟这位近来身份地位都水涨船高的小殿下套套近乎，听到这话，也只能不清不愿地顺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扶风先行一步，就不多打扰了。”

　　待不见那人身影后，北堂静再次看向眼前之人，若没猜错，她就是卫萧说过的哪位柳二千金，她未来的侍从女官了。

　　柳品言见她这样认真看着自己，先是在心底惊叹了句“好一双干净漂亮的眼睛”，随即发现，这位殿下似乎同想象中不太一样，不过， “殿下可瞧仔细了？品言以后会一直跟在殿下身边，来日方长，眼下，不如先去中庭？”

　　北堂静点点头，抬起步子开始往前走，不多时便发现，她那位未来女官虽是一直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步子却始终落在自己身后半步距离，那句认识其他贵女果然只是一时托词，确实是个有心之人，她开始有点期待日后的相处了。

　　到了中庭，柳品言毕竟还未正式成为北堂静的女官，不好再陪着她，跟她说了一声，就去寻自己的位置了，倒是走得时候说了句话，让北堂静再次有点欢喜这位女官。

　　“殿下，今日园中之事，若再遇见，无须理会就是。”

　　碧水陪北堂静跟着领路太监走，也不禁提了句，“殿下，这位柳小姐像是个不错的。”

　　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多已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还有来得晚了的在相互问好交谈，北堂静忽略一路上打量的视线，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方才发现她的位置就在御案右下角，再底下就是卫国公府上了，卫萧显然看到她了，刚朝她眨眨眼，便挨了他爹卫国公一记拍，他敢怒不敢言，只得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不动了，倒是国公爷转头对她笑了笑，叫她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而这时候，人群忽然安静了一瞬间，正当她不知发生了何事，身后站着的小宫女一阵低呼——

　　“居然是国师大人！”

　　北堂静瞬间转头望过去，果然见那人一身白衣正往这边慢慢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巫奴，他依旧举止自若，仿佛踏雪而来的神祇，那张鬼斧神工般俊逸的脸上也依旧面色温润，却让人平生敬畏，不敢亵渎。

　　北堂静就这样看那人从容不迫地坐在了御案左下方，从她这个位置望过去倒是一览无遗。而此时，女帝来了。

　　众人一时间皆是伏地山呼万岁，北堂静起余光却看见那人依旧是从容不迫地坐在位置上，没动半分，果然是地位非凡，她心想。

　　宴会很快便开始了，酒过三巡，底下便有舞女开始上来助兴，宴会也慢慢到了高潮，在座的众人都逐渐放开了地喝着酒聊天侃地。北堂静却有些心不在焉，不经意间见他身后的巫奴半跪着为他斟酒，她心里竟有些羡慕起那巫奴起来了。

　　这时候，她恍惚觉得有人拉了拉她衣袖，她收回注意力转头望过去，却原来是碧水，这边刚用眼神询问，碧水小声道，“殿下，陛下问您话呢！”

　　北堂静连忙回过神朝旁边望过去。

　　“跟着范行之学了几个月怎么倒是更呆了？”圣熙帝也不看她，目光转过场上，又道，“朕听闻你同卫萧那小子走得挺近？”

　　“嗯，我们是朋友。”众人皆言，对着女皇要心怀敬畏之心，但是北堂静却是做不到那般敬畏。这个问题倘若换了旁人，怕是要在肚里先绕个好几圈，再在脑子里好好想想陛下问这话究竟是怎么个意思才敢回答，偏生北堂静就是觉得女帝不过在跟自己拉家常罢了。

　　“是么。”女皇淡淡道。

　　两人见过的面屈指可数，交谈的次数就更是如此，都不是能找话题之人，一时间倒是无话可说了，虽说要是换了旁人怎么也该配合女帝再多聊几句，但北堂静见她问完，便只是回过头看表演去了，让跟在两位主子身后的宫人们都一脸无语。

　　碧水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她们家殿下平日里呆呆的，她们只当她是不想说话，怎知道这到了陛下跟前也是这般呆，这种时候，难不成还要让陛下找话题么！
　　而这时——

　　“可见过柳家千金了？”

　　“嗯，见过了。”

　　又是一阵沉默。这下子，连圣熙帝身后的宫人都是一脸恨铁不成钢了，陛下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怎么还当真让陛下找话题聊下去呢！

　　好在，北堂静又立刻接了一句话，“谢谢陛下。”

　　她这意思是谢过圣熙帝给她赐下女官，但这话一出，宫人们简直不敢抬头了，堂堂皇女，见到自己母亲时，叫“陛下”？

　　圣熙帝倒是没什么表示，继续道，“你既是还满意，回宫后，就莫要再荒废下去了，跟着你皇姐皇兄办点差事，也不枉人家把闺女送进宫中给你当侍从。”

　　北堂静一时没有应下，她是知道她皇兄皇姐办起公来有多忙，时常是要废寝忘食的，偏偏那种日子她避之不及。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犹豫的时间，宫人们再一次受到惊吓了，陛下这是要给权的意思啊，意味着从此皇位候选人又多了一位，且不说朝中又要如何变幻，而这位殿下居然还在犹豫！

　　“怎么，你倒是不乐意了？”圣熙帝挑眉，颇有些压迫的意味，就连一侧伺候的宫人都觉察到了不对。

　　“我也要每日去各部当值么？”北堂静抬头问道。

　　“你初入朝堂，便是想去当值也是不能够的，先跟着你皇兄皇姐学着罢。”

　　北堂静还想再问什么，圣熙帝却早已转过头去跟另一边的国师说话去了，显然是不想再谈此事，她也只好作罢。

　　不同于北堂静这种在旁人眼里简直不识抬举的行为。另一边，庆王就没这么好过了。因他已经出宫建府封王，座位是不能安在女帝下首的，此时他便只能坐在御案左边，倒是比北堂静还要离得远，在坐到这个位置后，他就以一种不明的目光看着北堂静，见她同女帝亲密（？）地说着话的时候，那目光更是恨不得吃了她。

　　“王爷这是怎么了？一直看着四殿下那边？”说话的是庆王侧妃，王妃马氏身体孱弱，这几日正病着，不好出席，便只好由侧妃代之出席了。

　　“无事。”

　　谢丽姝又何曾不知道庆王心中所想，她是个有本事的，又肯钻营，庆王平日里也多是去她房里，眼下见了他有烦心事，少不得要扮演个知心人为他解忧的，思及此，便商量道，“王爷，我们还未曾给陛下敬酒呢，为人子女的，这不去总归是不太好看，适才臣妾倒是看见圣上瞧了这边几眼。”

　　“爱妃所言甚是！走，你我这就去给圣上敬酒去！”庆王听了这话自是分外熨帖，心想着果然不枉他偏疼这谢侧妃一些，说话都能说到自己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