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徐徐一诺

2、第 2 章

　　“乔乔都长这么大了。”头顶被轻拍了一下。

　　乔珊低头，偷偷撅了下嘴，像来自长辈的问候，老气横秋的，果然小时候的喜欢都是加滤镜后的朦胧美。她悄悄暗恋那会，连博哥还是妥妥一枚小鲜肉呢。

　　当然，现在的连博哥英俊斯文，也更加稳重成熟，绝对拥有让人怦然心动的能力，只是乔珊更喜欢她哥那样的性格，还没从大学毕业的青年，带着对未来梦想的渴望与追求，单纯而美好。

　　对比之后还是觉得哥哥好的乔珊，眉眼弯弯地朝乔穆咧嘴笑。

　　“这傻丫头，下楼吃饭去。”乔穆逮住机会，拧了一下乔珊的小鼻子，没等妹妹发飙，抢先蹿到楼下。

　　“你们兄妹两个感情还是那么好。”

　　被拧了鼻子，乔珊也不见气恼，甚至带了丝纵容的欣慰，连博觉得有趣，好几年没见，从前只会黏着他后面喊哥哥的小姑娘也长大了。

　　“我哥就这样，幼稚起来连我都不如，”乔珊记得连博后来一直在国内工作，“连博哥这次回来还出去么？”

　　“不了，应该会定居国内，”连博想着以后也是会碰面的，提前打声招呼也好，毕竟以乔珊的成绩十拿九稳会进她报的那个学校，“医院的工作还在找，目前只定了你们学校的客坐教授，今年或许会教你们大一的课。”

　　说的跟她已经考上了似的，乔珊虽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好意思说出来，被连博直白的肯定，难免有点美滋滋的，嘴上还要客气一下。

　　“能考上就最好啦，”乔珊往楼下走，想着连博哥给他们上课，应该会有很多女生选，到时候她得假装跟连博哥不认识，“如果选到了连博哥的课，你可一定得给我开后门，我妈做的饭特别好吃，我跟乔穆随时欢迎连博哥来。”

　　都知道拿乔妈妈的厨艺贿赂他了，乔穆可干不来这个，连博笑而不语。

　　连博的拜访受到乔妈妈热情欢迎，连乔爸学生送的鲍鱼都被她拿出来招待客人了。

　　乔妈妈的一颗八卦之心也很衬得上这顿晚饭，准备在哪工作啊，有没有女朋友啊，准不准备相亲啊，偏偏连博好脾气的每个问题都能应对得当，喜得乔妈妈不知道在饭桌上夸了他多少遍。

　　还有说好了回家帮她打气，结果眼里只有连博哥的她亲哥，倒是再没人提她本硕连读的事了，乔珊小嘴嘟着，狠狠咬了一大口鲍鱼。

　　话说回来，她跟她哥学习上从来没让父母操过心，好歹也是同学家长口中的“别人家孩子”，奈何学霸家隔壁也住着个“别人家孩子”，乔珊都能预见连博哥离开之后，乔妈妈的羡慕了。

　　博士毕业加客坐教授，连博哥也只比她大八岁，乔珊决定收回之前的话，连博哥年轻有为一点都不老，毕竟她七年之后也就混个研究生毕业而已。简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顿饭宾主尽欢。

　　乔珊没用上她哥帮忙哄乔妈，乔妈妈在女儿回家之前就想通了。反而是乔穆自己，晚饭过后不知道在书房里同乔爸聊了什么，虽然有连博哥陪着，还是惹的乔爸大发雷霆，被撵回学生宿舍，晚上都没让在家睡觉。

　　累的乔珊在家哄了乔爸好几天，才把人给哄高兴了，当然，乔珊觉得她爸也有可能是见到了她的录取通知书才心情舒畅的。

　　陆橙也考上了本市的一所大学，虽然只是普通本科，对于偏科十分严重的她已经非常满意，尤其是她还上了自己心仪的计算机专业。

　　“两所学校离得也近，等周末休息还能一起锻炼身体。”

　　跟着陆橙锻炼了半个多月，每天坚持晨跑，从半个小时的时间渐渐增加，下午还要在健身房里泡两个小时，拳击、撸铁、大象爬，有专业老师指导，头一个星期差点没把她虐到崩溃，等到挺过来，手臂的力量增强了，原先肉嘟嘟的小肚子也有所收敛，很有成为马甲线的潜质，乔珊觉得她已经彻底爱上健身，到时间不来就会觉得哪哪儿都不得劲。

　　“咱班同学该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差不多都收到了，班长通知这个周六晚上班级聚餐，你来么？”陆橙拿毛巾擦汗，小麦色的健康肌肤看的乔珊十分羡慕。

　　“应该会去，最后一次同学聚餐，好歹给高中生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想起谢涛，乔珊迟疑了一瞬，还是决定参加，她高中三年跟谢涛的交集不多，即便是同学聚餐也不用个个都说话，有时候，用旁观者的眼光看一个人，或许能看的更透彻。

　　“那咱们一会去对面逛逛，”陆橙伸手指向健身房对面，“最后一次聚餐就得穿的漂漂亮亮的。”

　　“那倒是，”乔珊回过神来嘿嘿的笑，“小橙子，一会我给你挑几条裙子试试，你腿又长又直，穿裙子一定特好看，保管把我们班那群男生眼珠子给瞧出来。”

　　“不要，”陆橙猛摇头，开玩笑，她可不会为了漂亮就抛弃原则，打从她懂事起就再没穿过裙子好嘛，高中校服她都是穿男款的，“谁说穿裙子才漂亮，裙子是给你这种小白兔穿的，姐就要穿裤子。”

　　“行啦，知道你穿着裤子，一会给你看裤子，你就是裤子超人。”乔珊推着陆橙往外走。

　　自从知道比她大了一个月，陆橙天天以姐自居。动不动就是姐姐跟你说，健身得坚持，她就是一直坚持锻炼，所以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过病；乔珊看陆橙就是个勇敢善良的小姑娘，被她用心对待的时候也开心，乔珊觉得她俩绝对算互宠。

　　互宠的俩人，一个买了连体短裤加针织上衣，一个买了一字肩娃娃裙，小白兔还是小白兔，小橙子到底多了一丝女人味。

　　到了星期六，出门前少不得要被乔妈嘱咐尽量晚上十点之前回家，乔珊照单全收，乖乖听话。走出家门没多远，立刻把收到肩膀上的一字肩领口拉下来，露出两侧漂亮的锁骨，回等到家之前，再把领口收上去，不用面对老妈的唠叨，计划完美。

　　因为是最后一次聚餐，班级特别给力，定在了环境比较好的君悦大酒店，乔珊下车时，陆橙人已经到了。就在酒店门口等着她，两人肩并肩进的包厢。

　　隔了这么多年，班里有些同学乔珊已经叫不出名字，她就全程跟着陆橙，有人问就回两句，也幸好她一直不是话多的人，不会被同学围成一圈的聊天，比方说袁莉。

　　谈笑风生、游刃有余，这是乔珊默默看了一会得出来的结论，袁莉外形偏成熟，还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化了妆，虽然妆容不是那么精致，也是很能吸引年轻男孩子的注意的。

　　谢涛，她上辈子的老公就在那群人之中，站在离袁莉很近的位置，两人偶尔会低头悄声交谈，不知道谢涛说了什么，惹得袁莉花枝乱颤，拿小拳头往谢涛肩膀上敲了一下。

　　原来他们这个时候就已经玩的很好了，乔珊面无表情的扭开头。

　　“在看谢涛和袁莉？”陆橙一早就注意到乔珊的目光，忍了一会实在没忍住，过来提醒她，“你不是看上谢涛那小子了吧？除了脸长的好点，成绩也就一般，不过听说这次超常发挥，也考上你那所学校了。”

　　“哦，那以后就是校友了。”乔珊嘴上这么说着，语气里可没有一丝校友情。

　　陆橙放下心来：“只要不是看上他就好，那小子一肚子花花肠子，明明追着袁莉，还跟隔壁班的女生眉来眼去的，谁看上他谁真是瞎了眼了。”

　　很不幸，她就是瞎了眼的那个，虽然当初也不是她先看上的谢涛，只是乔妈妈觉得谢涛人不错，虽然家庭条件不怎么样，却是个知道认真努力的，而她又刚好没有特别喜欢的人，谢涛追她，表现的既绅士又体贴，她觉得还能接受，一来二去，就顺理成章结了婚。现在想想，她何止是瞎了眼，简直连心都是盲的。

　　“要我说，谢涛其实对袁莉才是真爱，”知道小伙伴没有那种心思，陆橙立马八卦起来，“他们说，谢涛跟隔壁班的田苗苗好，是因为田苗苗家庭条件好，想着以后能帮的上他，袁莉可比田苗苗漂亮多了，不过袁莉这回考的可不怎么样，不知道他俩以后会不会长久。”

　　他俩当然能长长久久的，还一个医生一个护士的不要太有共同语言。

　　想当初，谢涛跟她正式恋爱之后，还是乔穆妈妈托人找的关系把谢涛安排进了省立医院，没过几年，专科毕业的袁莉竟然也顺利进了省立医院当护士，还跟谢涛一个科室。

　　那她应该算是高配版的田苗苗？乔珊觉得嘴里发苦，端起酒杯猛灌了一气。

　　“乔乔，你能不能喝酒啊？先吃点东西，喝酒不能喝那么猛，容易醉的。”小伙伴一言不合就干杯，陆橙表示有点捉急。

　　“啤酒度数低，又喝不醉。”从来滴酒不沾的乔珊大放厥词，还真把陆橙给唬住了。

　　“那你也悠着点，毕业聚餐是得喝酒，那也尽量少喝，啤酒苦拉吧唧的，又不好喝，喝多了还容易长小肚子。”话虽然这么说，到底没继续拦着乔珊喝酒，反正这点酒对陆橙来说是小意思，只要有她看着乔乔，就不会有事。

　　更何况，陆橙的本命是白酒，总觉得啤酒喝多了除了不停的跑厕所，完全体现不出一个人的酒量。

　　“姐现在练着呢，什么小肚子，压根不在怕的。”乔珊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全程没跟谢涛有一丝交集，人家这会也没招惹她，她都能把自己憋的想哭，没一会一瓶啤酒就空了瓶。

　　“臭丫头，我才是你姐呢。”陆橙起来敬了老班两杯，回来时乔珊已经酒劲上头，两个脸颊红扑扑的，连露着的肩膀都粉嫩粉嫩的，让陆橙恨不能拿块丝巾给她遮住，都有男生不停地往这边瞟了，不能再让乔珊喝酒。

　　“乔乔，陪我去下洗手间。”陆橙扶着乔珊离了座位往洗手间走去，心里头还想着，幸好乔珊喝的不是太多，拿凉水洗个脸差不多就能清醒了。

　　“小橙子，我没喝多，”被陆橙强行洗了把脸的乔珊站直身子，睫毛上还沾着水滴，掐腰跟她强调，“我就是心里太痛快才喝的，你说的对，啤酒太难喝了，喝完这一次，我就再也不沾酒了，我真没醉，心里头明白着呢。”

　　就是心里头明明白白，才会觉得那么憋屈啊，那么憋屈的日子还是她自己选的，乔珊抱着胳膊一脸的倔强，就是不让眼泪流下来。

　　跟喝醉酒的人可没法讲理，偏偏身下一阵暖流涌出，好像是大姨妈来了，陆橙愁眉苦脸，生怕弄脏了裤子，叮嘱乔珊：“你就在这等着我，我去下卫生间一会就出来。”

　　“去吧去吧，我给你看门～”乔珊笑眯眯的摆手。

　　陆橙不放心，进了卫生间隔间还要隔一会喊一声乔珊的名字。

　　“我在呢，厕所里头熏死我了，我在门口等你，你一个人可不要害怕哦。”乔珊捏着鼻子走出去，在洗手间门口站着发愣，念叨着肯定不会让大橙子一个人，突然忍不住豆大的眼泪落下来。

　　连博送一同吃饭的客人出包厢，无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脚步微微顿住，笑着寒暄两句送走客人，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到乔珊跟前。

　　他没认错人，果然是乔乔，还是哭的稀里哗啦像只醉猫似的乔家小妹妹。

　　“你在这干嘛，还喝酒了？”

　　乔珊抬头，仔细打量了连博一眼，“连博哥是你啊，我们班毕业聚餐吃饭呢，你在这儿干嘛呀？”

　　可怜巴巴的小姑娘，哭的眼眶发红，跟他说着话都能掉下眼泪来，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欺负她了呢，“没人跟你一块么？同学聚会意思到了就行，走，我送你回家。”

　　“家？我还能回家么？对，我应该回家才对，连博哥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又冷又害怕，”消毒水的味道，护士整理手术器械的声音，心电监护急促的滴滴声，乔珊觉得好像又回到了手术那天，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流失，拼命抓都抓不回来，“连博哥，你是真的连博哥对吧，我哥也是真的，我也是真的～”

　　乔珊流着泪，扑到连博怀里，紧紧抱住了他。感受到皮肤下温热的躯体，甚至是胸膛里有力的心脏跳动声，乔珊才觉得自己还活着，然后说了一句等她清醒过来恨不能立刻失忆的话。

　　“连博哥，你好香啊……”

　　陆橙火急火燎的从卫生间跑出来，就看到大白兔乔珊又哭又笑的抱着一个大帅哥，恬不知耻的往人怀里猛钻不说，还一个劲的夸人家“真香啊”。

　　“闭嘴，你说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被宿醉折磨的乔珊恨不能床上有个洞让她钻进去，“我发誓，以后打死我也不喝酒了。”

　　“怎么不说你酒品不好，才一瓶啤酒就能对着人耍酒疯。”陆橙嗤之以鼻，表示自己才真冤枉，“我就不应该相信你，我觉得徐阿姨给我开门的时候表情相当耐人寻味，我是得有多厚的脸皮才好意思上门来看你的。”

　　“我妈才不会生你气呢，酒是我自己要喝的。”

　　“那是你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回来时的样子，我觉得徐阿姨很长时间都不会让你晚上出门了，”陆橙咂着嘴直摇头，“还是你的连博哥脾气好，衬衫被你鼻涕眼泪糊的一团糟都不带皱一下眉毛的。”

　　乔珊扑倒在被子上，“你别说了，我以后再也没脸见他了。”

　　“话说回来，你的连博哥身材还真是好的没话说，小丫头眼光确实不错，哈哈哈……”

　　“我不是，我没有，我喝醉了，昨天晚上那个人绝对不是我！”乔珊把头埋到枕头下面。

　　“我想来想去，觉得你说他真香的时候，他回了一句话，好像是‘没你香’哦，喂喂，你不是说自己小学的时候暗恋他么，乔小兔，现在追也来得及的，我觉得有门！”

　　“陆橙，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