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瑶台[清穿]》君越贤

11、011

　　“如今只是认字，看何种书，又有什么区别？再者，这《论语》可是圣人之书，难道还能错了？”水笙老成地说道。
　　年黛瑶半张着嘴，惊诧地问道：“三妹，这话是谁教你的？”

　　水笙凑到年黛瑶耳边，偷偷道：“二哥说的，这本书也是二哥给我的。”
　　年黛瑶拍手大笑，“也只有二哥，才说的出这样的话。”

　　楚明远黑着一张脸，内心对年羹尧的狂妄，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

　　对于年家三姑娘，楚明远没有太大意见，看《论语》就看，如今只是让这三姑娘了解字形，认清笔画，到时下笔，也好顺畅些。

　　楚明远只是随意的在教，可水笙却是极其认真的在学。

　　水笙从前活的有些浑浑噩噩，以为能好好活着，活过每一天，直到长大成人，就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可现实是，在不远的将来，这个美好的家庭，将要发生一场巨变，而在这场巨变中，水笙还不知道自己，会担任何种角色。

　　一个定时炸弹摆在眼前，碰不到摸不着，只能静静看着，看着它倒计时，直到爆炸。
　　这种感受，能将水笙折磨疯。

　　只能暂且不去想它，这一切还没有发生，就当它不会发生。
　　不去想，并不意味着当它不存在。
　　总要付诸行动，努力一试，让它真的不会发生。

　　首先要做的，就是努力学习，学是这个时代，一切可以学的内容。

　　年黛瑶见水笙傻乎乎地读书，便道：“再读下去，你就要成一个小书呆子了，跟我去玩儿。马上就是端阳，我教你编五色绳结。”

　　水笙埋在书里的脑袋抬起，道：“离端阳还早呢。”

　　年黛瑶挥着自己的发辫，道：“不早了，你得听我的，爹娘带着你去外头玩，我都没有生你气，你倒是不和我玩了。”

　　见年黛瑶气呼呼的，水笙纠结道：“没有不和你玩儿，可是……”
　　年黛瑶将手中发辫往身后一甩，道：“可是什么呢，快跟我来。”

　　水笙被年黛瑶带的一个踉跄，差点儿面朝地摔一跤。
　　年佳瑶适时进来，制止道：“快松开，三妹没你走得快。”
　　水笙感激地看着年佳瑶。

　　年黛瑶这才注意到，水笙整个人侧倾着，完全是靠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才没有摔倒。
　　年黛瑶的一些行为，水笙是不能理解的，比如说现在。

　　年黛瑶松了手，不知所措地道：“我不过就是想让她走出屋子玩玩，她整天呆在屋里，小心闷出病。”

　　水笙很想提醒一下她的二姐，两个月前，因为出去放风筝，她还病过一场。
　　趁年黛瑶愣神的功夫，许氏将水笙一把抱起。

　　姜氏忙道：“二姑娘想领咱们姑娘出去走走，也要容我们给咱们姑娘换身衣裳不是？”
　　许氏咬着牙，对于二姑娘只能当没听见，这二姑娘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说话还是这样没遮拦。

　　年佳瑶也觉得年黛瑶的话不对味，明明是关心的话，怎么从年黛瑶那张嘴里说出来就有些冲。

　　“二妹你先到我屋里去，我找你有事。”年佳瑶颇有些头疼地道。
　　年黛瑶心是好的，但做事的时候，似乎总是不得要领，这一回，她好像又办砸了。
　　“找我什么事？”年黛瑶跟在年佳瑶身后，垂头丧气。

　　“三妹还小，她有好些事都不懂，你不能……”年佳瑶拿出长姐的姿态，说教道。
　　“我知道。”年黛瑶捂住脸，但：“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就是做不到。”

　　从水笙一出生，年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在说，这三姑娘活不长，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就连年黛瑶身边的人也不例外。

　　年黛瑶可不这么想。

　　“三妹总是生病，定是总呆在房里的缘故，我常带她在屋外头玩，她就不会生病了。”年黛瑶肯定道：“定是能这样的。”
　　这是由己及人。

　　年佳瑶心里窜出一朵嫉妒的火苗，她嫉妒年黛瑶，也嫉妒水笙。
　　年黛瑶是苏氏所生，获得了苏氏大部分的爱意，也造就了她如今的性格，水笙人小体弱，得到了大人的关注，也令她们的父亲疼爱备至。
　　这些，都是年佳瑶所缺少的。

　　“你想带着三妹玩，总要尊重三妹的意愿。”年佳瑶不想自己表现的太过严厉，说的时候，可以不去看年黛瑶的眼睛。

　　年黛瑶全不在意，道：“我每次，都问三妹的。”
　　其实问题的症结，并不是水笙愿不愿意，也不是年黛瑶到底有没有问，而是年黛瑶的这些行为，表明她缺乏约束。
　　见年黛瑶这般左顾而言他，年佳瑶深深有一种无力感。

　　“那先不说些。”年佳瑶一说这句话，她明显感觉到，年黛瑶整个人变得轻松。
　　年黛瑶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大姐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和你说的，是端阳节的事。”年佳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册子，道：“娘说，想让我试着练练手，你和我一起。”

　　年黛瑶随意翻着册子，“看着都感觉麻烦，这端阳节年年都有，按着以前来，不行吗？”
　　“自然不行。”年佳瑶失笑道。

　　若是一味依照旧例，那还要个当家的做什么？
　　若是甩手不干，按陈例来，家里的这些个下人就会开始徇私舞弊，这也是败家的征兆。

　　作为一家主妇，不仅要会在关防内交际，还要能在下人面前立住威信。

　　苏氏现在开始教起，对于年佳瑶来说，并不算晚，而让年黛瑶如今就学起，却是不放心年黛瑶的表现。

　　年佳瑶虽只学了些皮毛，但在应对年黛瑶的时候，显得游刃有余，不时，年黛瑶就痛年佳瑶一起讨论起，端阳节该采买些什么，又该买多少，这些事务，又该交给谁去办。

　　“三姑娘来了。”下人道。
　　救星年佳瑶带着魔星年黛瑶走后，水笙书也不看了，真就换了衣裳，打算走走。

　　总该劳逸结合，再说，她还这样小，真要一头钻进书里，家里人该觉得她魔怔了。
　　拥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更好的学习，水笙拍拍腿，跑出门。
　　水笙跳进年佳瑶的屋里，闹出好大动静。

　　年黛瑶松开手上的册子，“可算来了，咱们快走。”
　　水笙嬉笑着，躲到年佳瑶身后，道：“才不要，我要和大姐在一起。”

　　年佳瑶将册子收好，握紧水笙的手，道：“那咱们一道出去走走。”
　　年黛瑶本就性子活泼，一味将她拘着，怕是会反弹，须得张弛有度。

　　这是年黛瑶，从苏氏那里学来的。

　　四月已有些热，年家所有人，已换下略显厚重的绸衣，穿上轻薄一些的衣裳。
　　姐妹三人一应用度相同，苏氏并不会厚此薄彼，这也造成了，三姐妹的衣裳用料，从颜色道花纹，都有一模一样的。

　　水笙穿的是今年新制的衣衫，年黛瑶觉得好看，临时起意，回房换了和水笙一模一样的衣裳。
　　年黛瑶自己换了还不算数，还想让年佳瑶也换上。

　　年佳瑶算是大姑娘了，苏氏另还给她置办了不少衣裳，早就学着自己穿衣打扮。
　　“好了好了，我去换还不成？”年佳瑶摆脱掉年黛瑶的纠缠，去到内室。

　　年黛瑶和水笙四目相对，道：“该把我们的头发，也梳成一样的。”
　　水笙一瞬间，想和大姐来个大大的拥抱。

　　最后，到底是没有由着年黛瑶，重新梳妆，那样的话，实在是太费劲了。

　　“咱们去前头，那里的水池子养着荷花，如今荷叶尖正冒头，里头还有鱼儿。”年黛瑶兴奋地提议道。
　　年佳瑶点头道：“那行，但不能太接近那水池子。”

　　水笙没有任何意见，她如果再说些什么，那就不需要出门去了。
　　刚一商量好，苏氏房里的周氏，便亲自来了，请水笙她们三个过去。

　　“三位姑娘都在，可真是巧了，家中来了客人，夫人请你们三位过去。”周氏看向年佳瑶的时候，多看了两眼。

　　年黛瑶大大咧咧，只觉得不需要再换衣裳，省了许多事。
　　水笙心思敏感，她能感觉到，去了苏氏房里，主角是年佳瑶，她和二姐不过是陪衬。

　　在去苏氏院子的路上，周氏含笑道：“来的是胡家的老爷太太和公子，胡家早年举族迁居扬州，今儿是回这武昌祭祖。”

　　这是明面上的理由，而私下里，却是为了两家的婚事，让小辈们，见一见家长。
　　是的，只是让双方家长见一见未来的儿媳（女婿），婚事的当事人，并不能见上面。

　　就算年遐龄和苏氏再开明，也还没有开明到这种程度。
　　胡太太这一次来，并不是来挑刺的，只要这年家姑娘，能达到一般水平，她都不会有意见，反正……婚后还能慢慢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