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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那株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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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3025年,周末,晴,雨林内。
一棵五层高的树枝上正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他蛰伏在附近等待猎物的到来。
两年间,他身子抽条不少,眼神平静之下涌动着黑暗的漩涡。
天真?在他身上已经看不见了,多了道不明的危险。
梅君泽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前方正往他所在地方靠近的一男一女。
这两人中的一人是他这次的目标,但他亦是对方的目标。
"夏哥,你确定那人在这里?"身穿粗布浅灰麻衣的女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她打心眼的不相信夏侯绰,只是……现如今也找不下能组队的。
"你急什么,那小子可精得很。"说完,夏侯绰抬眼瞧了一眼树干,笑咪咪地开口,"是不是啊,树上的客人。"
梅君泽刻意控制的呼吸在听到对方笃定的口气,乱了一秒。
"还是说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夏侯绰戏谑地望着看不清身影的树干。
十五岁的少年挑着眉,静静等待对方现身,他有八成把握猎物一定会现身。
一,二,三……
从树上跳下一个人,他平静地望着两人,背在身后的手不停地冒着汗。
"如你所愿,你打算怎么做?"
稚嫩的孩童声音,透着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寒意。
如同黑豹被捕时眸子深处流露让人胆寒的冷意,仿佛下一秒会被他撕裂。
少年作扇风状,不在意地打着哈哈,"别这样嘛小弟弟,你看我身旁这位,多么乖巧。"
乖巧?梅君泽微微侧身看了女孩一眼,静默了几秒钟。
女孩一副急切地样子,怎么都和"乖巧"两字搭不上边。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女孩忍不住出声提醒。
"夏哥,你怎么还……"一条深红色的线出现在女孩细嫩脆弱的脖颈处,她睁着眼倒下。
视线之内是模糊的树叶,光洒在上面,有些遥远。
梅君泽暗暗警惕起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的某人,上一秒还和女孩相处融洽,下一秒就取了人性命。
这人,很危险。
危险的少年抽出手帕擦拭着沾染了血液的短/刀/,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仿佛刚才杀人的不是他。
"不好意思,手抖了,哎,这个女孩可惜了,本想着还多留些日子当着伴也好。"
被眼镜蛇盯上的战栗感浮上心间,汗从鬓角沿着棱角滑落,他更紧张了。
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远离眼前的少年,梅君泽垂下眼眸,冷静地思考着活下来的概率。
"别这么紧绷嘛,你看你这手臂肌肉硬的。"
头顶传来夏侯绰特有的少年人的声音,似公鸭子叫,难听刺耳。
不过……对方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臂,梅君泽忍住了给对方一个过肩摔的冲动。
他还不能动,准确来说,他不能赌,对方实力不知深浅,贸然行动只会失了机会。
"你想做什么?"梅君泽与对方平视,淡然无波。
夏侯绰收回手指,勾着嘴角,"想和你一路,既然你的目标已经解决了,何不妨与我组队,毕竟……"
话未完,他已经知道对方的意思。
梅君泽伸出手,静静地望着对方。
少年笑嘻嘻地拍了上去,"这才实务,和我在一起你不用担心生命安全,反而好处多多。"
抽回手掌,梅君泽弯腰捡起散落在女孩身旁的黑色方形图标,绘着组织特有的图案,这是他的目标物,而目标人物必须死。
此次为选拔淘汰制,一百个人分为五十组,由高年制带着低年制,规定只有一半的人可以留下来。
生存率不足百分之五十,这对于梅君泽来说并不有利。
两人继续前行,绕过了食人藤蔓,梅君泽抬眼盯着前方嘴里叼着青草,神色自若的少年。
十五岁,比他大上不少,看对方脚下轻盈,神色轻松的模样,想必底牌不少。
夏侯绰注意到小孩的打量的视线,吐出一直叼着的青草,挑眉,"怎么?担心?"
梅君泽摇头,渐渐感到空气中的水分增加,天有渐黑的趋势,他快步跟上少年,闷闷地来一句。
"躲雨,跟我走。"
夏侯淳噗嗤一笑,感觉这小孩蛮有意思的,下一秒,他收回自己的话。
梅君泽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向前显然没真正把他当伙伴,真是不可爱。
躲雨的地方说大也不大,也就十平米的空间,刚好够两人生火取暖。
一时间有些无聊,夏侯绰掰掉火柴上的一截树枝,对着地面开始作画。
轻微的滋拉声吸引了男孩的注意,他抬头转向少年的方向,也不知是因为火光的原因还是什么,少年侧脸的线条柔和了许多。
从他角度看去,眸子里洋溢着少有的温情,这和白天的他,不一样。
勾起好奇心的梅君泽慢慢挪到夏侯绰的身旁,低头一看。
两只眼睛一张嘴,地中海似的的头发……
这是啥?
梅君泽沉默了,不过这幅四不像的画里让他想起了他从未敢想的爸爸妈妈,小小的他近乎奢望地想着。
他,能逃走吗?
下意识把心里的话说出,梅君泽反应过来后更加沉默。
少年的手顿了一下,继而又开始笔下作画,只是语气温和,"会的。"
两人相靠而眠到天亮,夏侯绰扭扭酸痛的胳膊,一晚上不动弹全身上下都感觉不舒服。
梅君泽惯例做了几次热身运动后收拾包裹站在少年面前,一副听从指挥的模样。
这幅乖巧听话的样子让夏侯绰心里一阵欢喜,这孩子太可爱了,如果能出去他一定带着这个孩子。
等我?
你说嘞!
走,跟小爷去拿目标人物的头颅。
傻叉!
夏侯绰再次嘟囔,这小孩真不可爱!
刚下完雨,地面还有些湿,两人踩着泥泞的小路穿梭在雨林中,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可能埋藏的任何陷阱。
夏侯绰的目标人物可不好对付,他一直没有告诉过小孩,在他眼里说了也没有多大用处,反倒增加压力。
此时寂静的空间内突然穿出刺耳的乌鸦声,两人不由得往声源处看去。
头顶上的一只乌鸦正极速向他们冲来,嘴里一张一合,嘎嘎直叫。
乌鸦头顶上似乎缠绕着一株枯黄的植物,根部紧紧绕在它的脖子上,任凭乌鸦怎么甩都甩不掉。
姑奶奶,我不是把你给带来了嘛,你快放手!我脖子都要被你勒断了!
枯黄的植物屹立不倒,丝毫不理对方求饶的话语。
桃夭原本想找另一艘相对安静的船来搭,哪想到对方搭到半路趁她一发呆把她撂到地上跑了。
好不容易装成一条肥美的大胖虫迷惑了一只乌鸦给她当马夫,哪知道是个聒噪的主儿。
实在忍受不了,桃夭用细根狠狠扎了对方一下,世界才清净。
在找到有缘人后,桃夭给了乌鸦一颗自制的灵丹算作报答,毕竟它也载了她一路。
梅君泽抬头望着天空,太阳光有些刺眼,刺得他看不清到底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咚的一声,男孩摸着后脑勺,那里肿起了一块大包。
夏侯绰闷声发笑,小孩那包足足有他握起拳头那么大,这得多疼。
好吧,他承认有幸灾乐祸的意思,更让他好奇的是盘踞在小孩头顶上明显有了拟人行为的株苗。
伸手,戳一下,两下……还挺有意思。
桃夭不满地收回叶子,将自己包裹成一个球,徒留根部盘在梅君泽的头顶。
你……笑什么?
小男孩脸刷的一下黑了,他清楚现在的自己肯定很滑稽,看对方那忍俊不禁的模样就知道。
没啥。夏侯淳打着哈哈,"话说这植物貌似跟定你了,看着蛮牢固的。"
梅君泽伸手一摸,抿着嘴扯下让他厌烦的植物,一扔,神情不快地加快步伐离开,留身后少年大人似的直摇头。
扔到地上的那株植物渐渐化成灰消失,本体正隐藏在梅君泽耳后的碎发中,拇指大小,几乎看不见。
桃夭不是没察觉有缘人的心情,所以,她选择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自己。
想着接下来的生活会很新奇,摇摆的身体渐渐蜷缩,一巴掌大的小人从男孩的耳后钻出,静静坐在他的肩膀上。
阳光穿透她透明的身体,显得有些虚幻。
她伸出手将男孩耳后的那一块绿色的凸起按下,逐渐淹没在皮肤之下。
梅君泽毫无察觉,仍继续向前走着。
桃夭心情甚好地观赏起周围的植被,她发现真正有意识的植物还是少数,难道千年之后的植物都变成了这幅模样?
弱小,没有丝毫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