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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借刀 ...

  •   喝了几口冰糖水和酸梅汤,中饭都还没吃上便有下人来报说徐家的公子,兵部尚书徐仁约温宁安在醉月巷南楼一聚。

      醉月巷有四座空置的楼宇专门给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使用,所谓的使用,也不是用来做什么正当事,不是行那云雨之事便是与美人玩乐。毕竟醉月巷本身便是一个热闹的烟花之地,供人玩乐的地方。花楼、歌舞坊与南风馆一应俱全,街边挂着红艳艳的灯笼,身着暴露衣裳的姑娘与打扮得白白净净的小倌嬉笑着拉客与调情。

      温宁安穿过了充满着莺莺燕燕与□□的街道,来到了花月楼的包间。

      徐仁订下了一个包间等待着温宁安的到来。

      小二给自己推开了包厢那绘着春宫图的纸门后,徐仁便站了起来朝温宁安笑道:“温将军,别来无恙?”

      徐仁年近三十,但年纪轻轻地便顶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胖得连行走都不方便了。

      温宁安看着包间内暧昧的设计,蹙眉道:“徐公子还当真有雅兴。”

      徐仁笑道:“温将军,若说隐秘,自然是这些烟花之地不那么引人注目,更不用说这里是徐家的地儿。”

      温宁安坐下后,见徐仁召了小二似乎是要点菜,便道:“徐公子有话直说吧,我已经在家里吃过了,不劳徐公子破费。”

      徐仁于是道:“徐家知道温将军目前正苦恼着该怎么救出兄长,刑部也是徐家的地盘,徐家倒是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条件?”

      徐仁笑道:“与以前一样,徐家所希望的从未变过。”

      徐家早在很久以前便尝试拉拢温宁安,让温宁安助徐家削弱李家。

      温宁安慢悠悠道:“我兄长的事,不就是你们设计陷害的?”他低头轻呷了口茶碗中青绿的茶汤。几片茶叶浮沉在茶汤中,上上下下无根无落。

      “不过就是为了拉拢我与你们合作,好成全你们徐家的那些个算计,扰乱朝局。”温宁安轻笑着瞟了徐仁一眼。

      徐仁摇了摇头,也笑道:“温将军赤胆忠心,不愿与我们这些俗人同流合污,难道便一点都不在乎兄长的安危么?”

      “唉,要怪便怪温宁远蠢了。稍微放出一点诱饵便能上钩,还死死地咬着自以为自己查到的资料与证据都是真实的,傻傻地给徐家制造了陷害的机会。”

      见温宁安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徐仁提醒道:“目前令兄仍处在刑部大牢之中,但过了今夜,转移到督察院后徐家便无能为力了。督察院可是被皇帝与各大家族死盯着呢,届时证据确凿,神仙都救不了温宁远。”

      温宁安一语不发地坐着,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茶杯的边沿。

      无解。

      闹到了上头无用,毕竟温宁远身上有着徐家精心安置下的贪污证据,洗也洗不去,无人能为他开脱。

      贿赂无需考虑,而劫狱?温宁安相信若真能成功,徐家也枉为分得朝野一半势力的家族了。

      温宁安没有太多时间考虑,今夜兄长便会被转移,届时将无可挽回。

      无论怎么做都是输。既然如此……

      温宁安猛然拍下手中的茶碗,茶汤溅出几滴在温宁安的衣襟上。他冷笑着看着徐仁,仿佛是在看世间最令人不齿的腌臜物。

      轰隆——

      徐仁愣愣地看着眼前被掀翻的桌子,还未反应过来脖子便被温宁安给紧紧地掐住了。

      瓷壶与杯子应声而碎,茶水洒满了一地。

      温宁安面无表情道:“乖乖听话,否则拧断你的脖子。”

      “温宁安,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杀了我无法救你的兄长,徐家也不会放过你!”

      “谁说要杀你了?”

      温宁安将徐仁拉了起来道:“我们要去面圣。”

      温宁安不想给予徐家准备与考量的时间,因此直接提着徐仁的衣领走出了包间。

      茶楼内的客人与掌柜见温宁安虽然生的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但眼底却蕴含着一般人所没有的肃杀,周身也有着若隐若现的杀气,因此谁都没敢多管闲事,缩着头装聋作哑。

      徐仁的家丁与护卫见自家主子被温宁安挟持着,立马提着武器朝温宁安冲去。然而还未接近温宁安,连温宁安的衣角都无法够到便被横空出现的左军给一一击飞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徐仁气得冒烟,吼道:“温宁安!你胆敢为了私欲擅自调兵!”

      温宁安挑眉道:“军队?他们身上可穿着军服?我没看见什么军队,那些都是我的朋友。怎么,准你带护卫,不准我带人手?”

      说着,温宁安拽着徐仁直接从茶楼的窗户离开了。

      XXX

      太阳快落山了,被夕暮染成橘红色的广袤天际有一群群燕子掠过,晚风习习,气温也降了许多。
      封骐仍旧躺在寝宫里的龙床上休息。太医说近日内最好少走动操劳,好好养伤以免留下后遗症。
      “皇上。”太监总管福公公轻声道:“据下人来报,温将军拉着徐仁在外头闹,说要面圣求公道。”

      “闹?”封骐浅笑,这个词当真与温宁安不搭。

      “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封骐的记忆中可没这一段,看来是之前自己没有如前世般让人通传温宁安入宫面圣汇报而导致的变化?

      福公公跪下了后才向封骐禀报道:“徐仁发现了温家大少温宁远贪污的证据,将证据呈上了刑部后温少爷便被押入了刑部大牢,今夜将会被转移到督察院。温将军,许是来为兄长求情的。”

      封骐唇边的笑意瞬间消逝。

      封骐极度厌恶曾经、如今与即将设计陷害自己的人,在自己面前耍花招,抑或是阳奉阴违做了损及自己利益的事,都得死。

      而如今多了一个温宁安。

      任何欲加害对付温宁安的人,封骐也不会放任。

      封骐尚未了解真相,也不知道徐仁与温宁安之间谁对谁错。但无论是徐仁算计温宁安抑或是温宁安无理取闹,这些对封骐都不重要。他从来不会用对与错去思考,而是自己喜欢和不喜欢。

      前世不少人说自己是昏君,封骐并不会否认,只是让他们无法再开口而已。

      “备轿。”

      福公公担忧道:“皇上,您身上的伤……”

      然而再对上封骐阴鸷的双目后,福公公便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吩咐婢女给皇上更衣,备轿准备前往金銮殿。

      封骐让下人从御书房取来了兵部的令牌。

      木质的小牌子上用朱砂写着一个“兵”字,封骐冷笑着将之折成了两半递给福公公道:“把这个东西交给李落雁。”

      “是。”

      XXX

      “参见皇上。”

      身着龙袍的封骐坐到了金銮殿上的龙椅后,温宁安与徐远齐齐跪下参拜。

      “两位平身。温爱卿如此着急面圣,所为何事?”

      温宁安保持着下跪的姿态,不卑不亢道:“皇上,末将自幼入宫与皇上风雨同济,皇上登基后末将与边疆戍守多年,力保边境之稳,百姓之安。鸿西的离洲之战、西寇的海战、木丰王的边疆之乱,末将从未给北淼带来战败。”

      封骐挑眉,这是先打一手感情牌?

      不,这是要挟。

      封骐忍不住勾唇。

      温宁安继续道:“末将愿以自身军功换得皇上对末将兄长的宽宥。”

      语毕,温宁安从怀中取出了兵符,将之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以感情打动,再用离职加强力度。

      徐仁也“扑通”地一声跪下,声情并茂道:“皇上!温宁远是罪人,证据确凿,怎可轻易释放?皇上若因此偏袒,那王法何在,又该如何叫天下百姓信服?”

      徐家很有信心,以封骐这几年对待温宁安的态度,他们猜测大约是担心功高震主而心生忌惮了。而且,即便偏袒温宁安那又如何?证据便摆在天下人面前,即便是皇上也不可亵渎王法。

      看着徐家信誓旦旦的样子,封骐心底冷笑。

      温宁安看来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选择孤注一掷,就赌自己的裁决。温宁安心底压根儿不奢求无罪释放了,只求自己能让温宁远不死。

      温宁安的要求很低。

      但封骐不想要仅仅如此。

      封骐靠在龙椅上,态度慵懒,一句话也不说。温宁安与徐仁跪在底下,心底也不知道封骐在盘算些什么。

      金銮殿上诡异地沉默。

      “皇上!”有人匆匆来报道:“李大人李裕锡求见!”

      李裕锡,皇后李落雁的父亲,也是李家家主。

      徐仁眼皮一跳,这个时候李裕锡这老狐狸来作甚呢?

      李裕锡参拜了封骐后,也不理会跪在一旁的温宁安与徐仁,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叠奏折道:“皇上,臣有事要奏。”

      封骐挑眉,摆了摆手示意李裕锡继续说下去。

      “根据户部尚书李裕然所查,证实了兵部尚书徐仁贪赃枉法,因兵部账务出入非常不符合。进多出少,这个情况已持续了半年。微臣斗胆举个例子……”

      李裕锡翻开了其中一个账本道:“今年一月朝廷拨了五万两予兵部,一万两作了粮草供应,一万两给了军械修复,那么剩余的三万两去了哪儿呢?”

      语毕,李裕锡又翻开了另外一个账本道:“醉月巷的银两流入今年二月上旬为三万,下旬四万,试问这些银两又是从何而来?根据李……”

      “行了。”封骐打断了李裕锡的话道:“反正就是吃了不少钱,证据都在你手上那些账本里头了,朕也无需再听。”

      这些账务和银两的流通处理徐家为了不被发现而藏得很深,做得非常缜密。想必李家也是费了不少心血才能在一堆虚假的账务中找到了蛛丝马迹,一路顺藤摸瓜查到了醉月巷。因此若是汇报起来,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封骐可不想听李裕锡唧唧歪歪。

      李裕锡的汇报有理有据,封骐看起来也是对此深信不疑。徐仁心底漏了一拍,正想辩驳,封骐却直接挥手让守在一旁的禁卫军将他拖走。

      见禁军架起了自己的手臂就要把自己往外拖,徐仁急道:“皇上!李大人所言有虚!所言有虚啊!臣是被冤枉的!”

      徐仁这下是明白了。封骐此举便是为了救温宁远,袒护温宁安!为了助温宁安,甚至不惜与李家合作。李家不是犬,而是狼,与他们合作若是不自割一些腿肉,能成么?

      徐仁百思不得其解,封骐为何忽然这么向着温宁安。

      “皇上!这是不公的审判,这是偏袒,皇上求您至少给臣解释的机会啊!”

      “把徐仁压入大牢中等待裁判。”

      徐仁急了,喊道:“皇上!这是不公平的裁决,这是偏袒,皇上求您至少给臣解释的机会啊!”

      这简直太不可理喻了!九五之尊便能如此说杀便杀?无需流程也无需审判便这么给自己定罪,和亡国之君又有什么差别?

      封骐蹙眉道:“堵住他的嘴,拖下去交给督察院。”

      “皇上!一言堂,不讲道理不敬王法,您这样会亡……唔——”

      封骐继续道:“拟旨!兵部尚书徐仁贪赃枉法,交由督察院判决。徐仁身负罪名,由其提呈的证据宣布无效,温宁远无罪释放。”

      直到封骐离开了金銮殿,温宁安依旧跪在冰凉凉的镀金砖块上,迟迟无法回神。

      无罪,释放?

      温宁安不知道封骐如此偏袒自己的用意,也不知道这件事将在京城掀起多大的涟漪。

      左将军回京后,随即弄垮了兵部尚书徐仁,与皇上的关系似乎也恢复了亲密?

      左军也许将成为下一个新势力。是助皇上削弱徐李两家,还是狼子野心另有所图?

      徐仁被革职后,兵部尚书的位子便空了出来,并且被李家夺了去,或者说是封骐给李家的谢礼。李家的权利,似乎又更多了?

      封骐已经不是从前的封骐,新的格局,也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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