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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一百一十三章 ...

  •   傅舜华走得快,他神情冷静,脚步却有种逃难的感觉。等岑羽回过神时,房间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岑羽看向院子里若无其事,疑似忙碌,没有进屋的傅舜华,红着脸恼羞成怒地想:离他远一点,他再靠近他,他就是傻子!

      岑临渊和哑巴都有自力更生生活的经历,因此烧饭这事对他们来说并不难。灶台是当年两人联手造的,黄泥、水、干草混在一起一和巴,用火烤干,至今还用得好好的。

      菜很快烧好了,四人在落了座。岑羽自觉给几人盛了饭,到傅舜华时,他顿了片刻,还是把他的碗拿了过来。

      傅舜华偷眼看岑羽,岑羽对他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但盛饭的手却没有不耐。

      岑临渊道:“羽儿,先给他盛一碗鱼汤,待会儿凉了不好喝,趁热补补身子。”

      “哎,爹。”岑羽倒很听岑临渊的话,一碗鱼汤端到傅舜华面前。

      “笋干也不错,是我春天时挖的鲜笋晾的。”

      岑羽往傅舜华碗里又夹了一筷子笋干。

      “还有这蕨菜,晒干了炒炒也好吃。”

      岑羽又往傅舜华夹了一筷子蕨菜。

      “这青菜,这青菜也不错!”

      岑羽……岑羽夹不下去了,筷子险些折断。

      “爹,我看他好得差不多了,想吃什么自己想吃再夹。”

      岑临渊忽然意识到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被困在这个地方太久,他已经有些忘了富足的生活是什么滋味。只知道把最好的拿出来,像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一样招待自己的儿子和儿婿。可对傅舜华这样出生的人来说,这点野菜又算得了什么?

      岑临渊失笑两声,道:“说的是。”

      傅舜华却夹起碗中的笋蕨,细嚼慢咽两口道:“很好吃。”

      岑临渊顿了顿,一双爬上皱痕的眼角有些湿润:“吃得来就多尝尝。”

      岑羽这才注意到岑临渊的情绪略有变化,问道:“爹,你怎么了?”

      “没。”岑临渊眨眨眼睛,脸上恢复从容的笑模样,他道:“你爹我只是高兴,余生还能与你重逢。”

      岑临渊这话说完,饭桌上一时寂静。岑羽默了片刻,脸上也跟着浮起一点笑意,就差跟他爹像从前一样碰个杯,双双把酒一饮而尽,“我也是。”

      傅舜华看着岑羽的笑脸,忽然想起岑羽从前总是很爱笑。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岑羽笑得越来越少了。想到种种原因,傅舜华便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他很难弥补过去的错失,但他想,这张笑脸,他会用尽余生守着。

      父子二人有些话从前对彼此不好说,不敢说,如今再见重逢,只有说不完的话。父子俩叙旧,哑巴和傅舜华静静地听着。

      岑羽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哑巴:“哑巴,你知道怎么从这个地方出去吗?”

      哑巴一愣,傅舜华看岑羽。

      岑羽道:“我们出来太久了,算算日子,我离家快一个月了。我怕我爹担心,他还要带着两个小孩,小安小瑞也离不开我太久。”

      提到沈言君和小安小瑞,岑临渊也牵挂得紧,想他都能抱孙子了,却至今连孙子们的面都没见过。

      哑巴闻言,拿手指沾了沾水,写着:吃完饭,跟我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

      哑巴嗯了声,回道:把我卷出去的地方,是一条暗河。

      “暗河?”岑羽听着不由皱眉,“暗河”听起来并不安全:“怎么回事?”

      哑巴便告诉岑羽两年前他从这条暗河出去的经过。原来,那条暗河就是岑羽和傅舜华最初醒过来的那条臭水道。因为这条水道连接世外村的河水,水道时不时会带来一些上面的东西。当年岑临渊和哑巴被水冲到这个地方,身上空无一物,后来还是哑巴想办法进了水道,结果在那里找到他跟岑临渊同乘过的那条船。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想要毁掉证据,不让人知道岑临渊的死,来个毁尸灭迹,因此干脆把船也给沉了。好巧不巧,那艘船的残骸就被冲到那条水道中。水道足够宽大,容得下那艘乘船。哑巴运气也是好,还在船上找到了一些物资和衣物,让他和岑临渊撑过了最难捱的时候。那时候岑临渊自己受伤,还替哑巴挡了一刀,受的伤重上加重。

      听到这,岑羽心中揪紧,只觉得分外难受。

      岑临渊拍了拍岑羽的手,安慰道:“无妨,我现在不也好好的么。”

      岑羽低低地嗯一声,回应岑临渊自己没事。但傅舜华却瞧出岑羽有事,不仅有事,岑羽怕是总以为这是他自己的过错。傅舜华垂眸,心口跟着沉重起来。

      哑巴继续告诉三人他的经历:因为有这经验,哑巴便时常去那条河道里搜寻有没有有用的东西,那些东西也确实帮两人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得以存活下去。哑巴去那条河道搜东西相当于冒险,因此他都没有老实地告诉岑临渊他去了哪里,只说他找到的东西是附近捡的。直到有一天,哑巴又一次进了河道,他走进河道的深处,偶然间听到一种沙沙的嘈杂声,但那声音不是特别明显,哑巴便也没有在意。谁曾想,等哑巴意识到有危险的时候,迎面的波浪从天而降,将哑巴打进水里,他便随着这突如其来的水流被带到更深的水域。以后哑巴便被水一路冲走,带出了水道。等哑巴醒过来时,睁开眼睛却见到自己已经到了外面的世界。

      岑羽听完,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那些水浪会不会是从世外村那条河上卷下来的?”就像他们那次一样,只是岑羽不明白为什么他跟傅舜华没有被继续往下冲,像哑巴一样又被冲到外面。

      哑巴点点头,他的想法跟岑羽类似。

      “如果我们想出去,只有这一种方法了么?”岑羽思索着不由凝眉,相同的冲法,他能保证上次保命,又怎么能保证下次仍旧安然无恙。去水道等水把他冲出去,这还是太冒险。

      岑临渊道:“想出去可以再行打算,既然懂了原理,总有别的法子。这种方法还是太冒险,不值当。”他又看看傅舜华,提醒岑羽道:“舜华的伤还没养好,现下养伤是关键,免得以后留下点什么后遗症。养好伤再想办法出去。”

      “嗯。”岑羽应了声,却有心事。

      傅舜华瞧出岑羽眉间忧色,便问:“你在担心小安小瑞他们?”

      岑羽一顿,被识破。他们跳河之前,余小年的言行让岑羽觉得他似乎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那么小安小瑞和他爹呢?余小年是不是也知道?又会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傅舜华道:“这你放心,我已经让时检去接应他们了。”

      岑羽看他。

      “没收到我的信号,时检不会擅入世外村,他会把爹和孩子们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岑羽瞳眸颤了颤,又恢复冷静:“嗯。”

      岑临渊拍了拍傅舜华的肩,这里边牵系的每个,没有一个不是他的心头肉。

      而果然,余小年手下人寻找到瑞云山庄时,山庄已经闭了门,周围静悄悄的,杳无人声。一群黑衣人对视一眼,闪进庄内,却扑了个空。

      彼时,沈言君抱着岑小安喂东西吃。正值饭点,小安上一刻还高高兴兴地吃着香喷喷的饭菜,下一刻却想起了什么,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阿爷,我想爹爹了。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呀,阿爷,爹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呜呜呜……”

      小安一哭,乖乖坐在一旁自己吃饭的小瑞也停了下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嘴一瘪,声音无比委屈:“阿爷,这是真的吗?”

      沈言君把两个幼孙抱起来,又是亲又是哄,“小安小瑞别着急,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了……”只是沈言君自己说着这话望着远处,心里算着岑羽离开了二十几天,却杳无音讯。

      与此同时,皇城的衡王府内,一席雪白衣裳的年轻男子坐在案边批阅公文。他这一段时间偶尔会觉得心绪不宁,毕竟好久没有收到岭南的来信,以前一月两封,这都快一个月了,至今一封信未收到。

      这时,走廊外传来风风火火的脚步声,白衣男子并未关门,加之心中有些烦,便道:“什么事这么急?”

      门外经过的脚步声略做一滞,告一声急,便想去衡王书房。

      “衡王今日不在,何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白衣男子似乎不是很想管傅舜玉的破事,那小屁孩倒好,但凡不在,直接把他骗来府上,威逼利诱自己替他管家。呵呵,我跟你什么情什么份……结果江寒雪看不过去,该管的不该管的,都管了。

      见那人神情似有疑虑,江寒雪看他一声装束不似寻常兵将,傅家人眼线诸多,眼前这个应该也是其中之一。他这么着急应该是真有急事,江寒雪把脖子上挂的玉坠拿给他看,“你看看能不能给,不能给你就自己拿给他。”

      谁曾想那人二话不说直接把手中的信件递给江寒雪,“王妃过目。”

      江寒雪怒了:“狗屁的王妃,我是你大爷!”

      递信的一个瑟缩,江大爷怒气冲冲地把信抽过来,拆开一看,江寒雪一眼扫过信上的内容,登时一怔,说了声:“不好。”又高声道:“叫衡王速速回府!”只听他一声令下,王府角落里蛰伏的十几道影子几乎同时簌地一声闪出王府。

      递信的瞅了一眼影子闪去的方向,确定没眼花,摸着小心肝,心里悄咪咪道:这刚刚调的兵遣的将不都是只有衡王能命得了的?

      ……这还不是王妃?

      而江寒雪则沉浸在惊恐中回不过神,他刚才看到的信上只写着八个字:岭南有患,派兵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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