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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七十九章 ...


  •   御天阁已毁,韩墨被俘?

      虽然,这是月影在心中想象过无数次的事情,可是,当真真切切地从沈寒口中说出的时候,月影却无法真正地相信。

      那个人间炼狱,真的就此消失了么?

      那个恶魔般的韩墨,真的被俘了么?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花月影的身世……

      “阿寒,”月影从沈寒的怀里抽出身子,扶住他的双臂,眸光闪闪,“带我去见韩墨,求你。”

      “阿影,你是想?”

      “我想要知道我究竟是谁,”月影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想要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想要知道韩墨为什么要那般待我……”

      从记事时起,他便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小倌,是天下最卑贱、最肮脏的人。

      他曾亲眼见到跟他年龄相仿的小孩儿哭着喊着被人送进来,有的是因为家里没钱,没法活着,被家人卖进来求几个活命钱;有的则是被人贩子卖进来;有的,则是家族里有人犯了罪,被株连,还有的……

      然而,不管什么原因,那些小孩儿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是什么原因来到这里,唯有月影不知道。

      多少个夜晚,月影都会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想象着那个把他带到这个世上的人。

      是因为家里穷么?是因为自己不乖?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为什么生了他又不要他,为什么?

      直到被韩墨带到御天阁,那日日夜夜不死不休的折磨,终于让月影渐渐觉得:身世,或许没那么重要,死,才是对他最大的解脱。

      可是,当韩墨被俘,这世上唯一能告知他身世之谜的那个人即将身首异处之时,怎么可以让他带着自己的秘密下地狱?

      “阿寒,求你。”月影的呼吸急促了起来,那双秀美的凤眸此刻已蒙上一层水雾。

      沈寒蹙眉,欲言又止。

      “阿影,”缓了片刻,沈寒这才再次将月影搂在怀里安慰道,“让你从小就生活在那种地方,这样的身世,又何必知道呢?”

      “阿寒,我……”

      “不要总想着那些事,”沈寒柔声安慰道,“既然注定会让你难过,我们何不把它们抛诸脑后?”

      “抛诸脑后?”月影挣扎着推开沈寒,赤红着眼,“怎么可能?阿寒,以前没机会也便作罢,可是现在明明机会就在眼前,你为何拦着我?”

      “好,”沈寒咬了咬牙,“我不拦着你,我陪你去,不管你听到什么,不管你的身世究竟怎样,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好么?”

      阿影,你的身世,当真能承受得住么?看着纵身跃上屋檐的月影,沈寒摇了摇头,提气紧随其后。

      不管你要面对什么,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跟你一道承担。

      可是,在返回天霖的路上,无论是沈寒,还是月影,心情都是沉重的。

      北泽的大好河山,此刻已是满目疮痍。

      到处都是饱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的百姓,惶惶然、戚戚然。

      “造孽哦,苍天啊,你开开眼吧。”

      “阿爹、阿爹,你快醒醒。”

      “孩子,我的孩子,这位大爷,您看到我的孩子了么?”

      这入目的惨景与那入耳的悲鸣,无不似火热的赤铁无情地烙印在沈寒与月影的心上。

      天霖的铁蹄无情地践踏着北泽的每一寸土地,这便是在阿隐的辅佐下,天霖新帝宇文卓所建下的丰功伟绩么?

      沈寒的心,沉了。

      生在帝王家,天下、皇权、征服、铁腕,这些才是必须的吧?

      江隐,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隐么?

      “阿寒,”看出了沈寒的心事,月影不禁在一旁安慰道,“江公子可能也是身不由己,他只是个军师,他……”

      “他更是那曾经为人称颂的天霖太子。”沈寒接言道。

      阿影,你可知晓,阿隐,早已不是当初我从渔网里救下的那个人了。

      是他,从中谋划,令宇文卓废掉兄长之皇位,取而代之;

      是他,从中设计,挑起天霖与北泽之战。

      是他,明明知道你是替他成为辅政王妃,可是趁那玄苍失踪之际,竟以军师之名与廖元帅一道出征,陷辅政王于不义,令北泽君臣反目,才会逼的你无路可走。

      ……

      阿影,陪你见过韩墨,我们便远离朝堂,远离江湖,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可好?

      这天下,谁称王都与你我无关,阿影,只要能长长久久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你,便好。

      可是,月影终究还是失望了。

      见到韩墨,是在天牢,这一日,是韩墨接受凌迟的第一天。

      天霖帝宇文卓吩咐过,必须要割足一千刀,执刑三日,方可令其气绝。

      在这三日内,若韩墨未满千刀便死,那么行刑之人便与其同罪。

      见到韩墨之时,已是第一天行刑结束,韩墨被人浸在盛满浓盐水的浴桶中,早已疼晕了过去。

      饶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月影亦不禁屏息蹙眉,那水是腥红的,韩墨的头正无力地搭在浴桶边。

      直到此时,他的脸上仍挂着那半张纯银面.具。

      “两位公子,”看到沈寒手里的令牌,狱卒虽不敢违令,但还是不得不提醒道,“韩墨是重犯,为防意外,请二位务必长话短说,否则,出了什么乱子,小人担待不起。”

      “放心。”沈寒道。

      狱卒见状,摇了摇头,上前来揪住韩墨散乱的头发用力地一摇:“醒醒,有人看你来了。”

      “呃……啊……”韩墨痛苦地呻.吟一声,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阿寒,”月影心头一颤,“我想单独问他,可以么?”

      轻轻地点了点头,沈寒便同狱卒一道,退了出去。

      一步一步走到近前,月影俯下身,试图伸手摘下那半张面具,却因韩墨惊恐地一抖,而不由得住了手。

      “咳咳……咳咳……”韩墨痛苦地咳嗽着,“不要……”

      “嗬,”月影媚笑一声,“爷,您这是怎么了?我是小影啊,你怕什么?”

      “走,你走!”韩墨似困兽般地吼道。

      “我会走,”月影冷道,“不过,在我走之前,希望你能告诉我,我究竟是谁?万千人中,你为何单单选中我,折磨我?”

      痛苦地摇了摇头,韩墨闭上了眼睛:“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月影闻言,双手猛地按在浴桶边缘,凤眸怒视着韩墨道,“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韩墨,你都死到临头了,为什么还不肯将我的身世告诉我?”

      “小影,”韩墨无力睁开眼睛,“你走吧,你的身世,我会带着它一同下地狱。”

      “你!”月影伸出右手狠命地扼住韩墨的喉咙,“说,我要你说,你快说啊。”

      没有挣扎,静静忍受,这一幕,像极了以往韩墨待月影的情形。

      “哈哈哈……”突然,一阵嘶哑地笑声传来,“花公子,阁主不愿意讲,那便让顾某代劳好了。”

      手一松,韩墨的身子不由得又向浴桶中沉了沉,身体上的疼痛不算什么,可刚刚传来的那句话,却令韩墨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顾谦,不可以,不可以……”

      望着月影决然离去的背影,韩墨愈发痛苦不堪:“不要,不能说……”

      循着声音的来源,月影径直来到与韩墨相隔一个牢房的井字号牢房,不用进去,便看到一位浑身是血的老者俯卧在杂草堆。

      “顾谦,你都知道些什么,你快讲!”月影手把着铁栏杆,红着眼急声问道。

      “哈哈哈,”早已辨不清面目的顾谦,在一阵狂笑声过后,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我知道的可多着呢,南诏国的准太子。”

      什么,什么南诏国的准太子?

      顾谦的这句话,不禁令月影愣在那里。

      “顾谦,住嘴,不要……讲……”三丈开外的另一间牢房里,传来一个人的痛苦哀求。

      “刚刚你说什么?”月影似乎没有听见韩墨的哀求,只用一双凤眸死死地盯住牢房内那张苍老的脸。

      “这故事很长,咳咳……”顾谦挣扎着让自己坐了起来,捋了捋杂草般的头发,这才徐徐道,“听我慢慢跟你讲。”

      终于,如愿了呢。月影暗自忖道,可是不知为何,握着铁栏杆的手心,竟攥出了汗。

      顾谦并没有直接将月影的身世,而是用嘴将韩墨戴着的那张面具撕下。

      顾谦告诉月影,韩墨,不是旁人,正是曾竟救过月影的那位大哥,正是纳他为妃的北泽辅政王——玄苍。

      月影闻言,脸色已然惨白。

      顾谦似乎没看到月影神色的变化,依旧自顾自地讲述着韩墨的故事。

      韩墨,北泽先皇的二弟——玄苍,曾经也是一位无忧无虑,心怀天下的少年王爷。

      虽然父皇过世得早,可是玄苍并不孤单,他有太后的宠爱,他有皇兄的教导,还有一位青梅竹马淳儿妹妹做他的未婚妻。

      可是,这幸福在玄苍十四岁那年便戛然而止。

      那一年,玄苍明白了什么叫做弱肉强食;

      那一年,玄苍懂得了什么叫做委曲求全。

      当四国的铁蹄即将踏破北泽皇城的大门之时,他的皇帝哥哥率领群臣携玉玺跪俯于地。

      从那一日起,北泽便成了当时最强大的天霖国的附属国;

      从那一日起,皇帝哥哥便卧病在床,未出十日,便抑郁而终;

      从那一日起,淳儿妹妹便成了天霖友邦南诏帝的妃子。

      可是,未出三日,噩耗传来,因为淳儿妹妹不堪受辱,竟撞墙而死,死后,南诏帝竟丧心病狂地命人将其衣裳剥光,其尸高挂在北泽都城的城楼上……

      从此,玄苍便不再是以往的那位少年王爷,他学会了韬光养晦,他学会了阴诡算计,他不惜重金遍请名师教自己习文练武,他更一掷千金养了一批只效忠于他的死士。

      终于,江湖中渐渐多了一个神秘的组织——御天阁;

      终于,江湖人也渐渐知道了御天阁的阁主——韩墨。

      足足五年,他将眼线遍布于天霖诸国,他要让曾践踏北泽的那些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南诏国的贵妃便是从御天阁走出来的人。

      是她设计令南诏帝疑心皇后所生之子并非己出,而是与他的皇弟——齐王珠胎暗结,诞下的孽种。

      南诏帝在所谓滴血验亲的事实面前,无法相信皇后苦心的解释,亲赐鸩酒毒杀了皇后,旋即又诛杀了齐王,而那个刚满月的婴儿更是在贵妃的言语刺激下,被南诏帝下令以一文钱的身价卖入青楼,让这个孩子成为世上最下贱的小倌,以赎其父母的罪孽。

      而这个婴孩儿,便是月影。

      可是韩墨千算万算,最终却算错了自己的那颗心,因为他发现随着月影渐渐长大,不管怎样折磨这个孩子,他都似乎带着天生的善念,渐渐融化着韩墨的那颗自以为冷透了的心。

      虽然当着月影的面,韩墨都是恶魔般地存在。

      鞭笞、蜡油、蚀骨销魂针、烙印兰花、凝香丸——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只有顾谦知道,韩墨的另一面却早已爱上了这位绝美的少年。

      月影遗传了他的母亲——南诏国第一美女的倾世容颜;

      月影弱小的外面下,潜藏着的不屈;

      还有那数不清的点点滴滴……

      “花公子,”似乎讲的太累了,顾谦忍不住喘息道,“你中了那尸香魔芋丹的毒,当日救你的大哥,便是阁主,咳咳……”

      “不可能……”月影狠命地敲打着铁栅栏,“韩墨他绝对不可能是我大哥!”

      “咳咳……当日,你以为王爷为何会突然不再命人为你作画?”顾谦冷笑道,“还不是因为你背后的兰花?王爷认出来你是月影,他便想将错就错,甚至想要放弃一切,跟你长相厮守!”

      “不,你骗人!”月影猛然抱住自己的头,蹲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他们不是一个人。”

      “哈哈哈,花公子啊花公子,”顾谦冷笑道,“其实你该高兴才对,若非阁主爱惨了你,若非他存了与你相守一生的心,我又怎能忍心与那王妃柳馨儿携手害了他?”

      “你说什么?”月影倏地站起身来,“你跟柳馨儿?”

      “没错,”顾谦森森笑道,“当日王爷因为你,废了柳馨儿的王妃之位,那柳馨儿焉能不恨?”

      “所以,你们……”

      “对,正如你猜测的那般,”顾谦敛起笑意正色道,“既然得不到,不如毁了他。”

      是我将幻梦之毒交给柳馨儿,让她示弱将王爷骗入冷苑,服下幻梦。

      幻梦之毒不会骤然发作,但若没有解药,便会在十二个时辰内,令服毒之人内里尽失,筋骨软化,成为一个废人。

      与此同时,我将消息传给那江隐,后面的事由他处理便好。

      顾谦越讲越觉得有趣:“花公子,你可知道,当时王爷毒发之时,正以韩墨的身份想要解散他一手开创的御天阁,你说可笑不可笑?”

      “别说了,不可能,我不信……”月影的脸扭曲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哈哈哈,”顾谦笑得浊泪纵横,“你可知,当时的王爷那手软脚软的样子,被江隐的人,用绳索拴在马后,拖在地上,那画面,真的堪称绝美……”

      “不要说了,我不信,我不信……”月影挣扎着捂住耳朵,站起身来倒退着离开。

      骗人的,一定都是骗人。

      “阿影,你怎么了?”听到里面的声音不对,站在天牢外的沈寒早已忍不住进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不是的……”即便被沈寒搂在怀里,可是月影仍然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当眸光游移到泡在冰冷盐水之中的那人身上时,月影猛然挣扎着朝那个方向奔去,一把扯下那人的面具——

      “爱妃,我不会放过伤你的人,不管他是谁。”

      “爱妃,知道么,你已然昏睡了三日三夜,本王的心,很疼。”

      “爱妃,我希望你可以记住本王是真的爱你,便足够。”

      怎么可能?那人竟长着一张跟王爷一模一样的脸……

  •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赶在零点之前发文,咳咳……还算日更(笑哭)
    明天大结局,粗长更,加意想不到的番外,但就是更新的时间稍晚,大概,还是这个时间段吧。
    感谢每位看文的小天使,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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