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攻略手札》秀吉要画画

49、赌石之王（三）

　　“这间公寓一直都没人住，听说是房主在美国，平常也没空回来。”冷冰寒刚说完就开始了咳嗽，活生生一个病捞子。
　　“对，我是房主的女儿。”起码在资料里是，风望舒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那，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叫我。”冷冰寒说着就用钥匙打开了自己公寓的房门，虽然关门的速度很快，但风望舒还是看到了房间的一个立柜里就摆着几颗块头不小的原石。
　　通体色正的碧绿，在这个世界应当价值不菲。

　　挑了挑眉风望舒也同样回了自己的公寓。
　　松懈得倒在床上，她这才有功夫理清这短暂的十三天里所发生的一切。
　　从s01出现后，她就被压迫着做任务，就好像又把无形的刀正架在她的脖子上，只要她一表现出反抗，那把刀就会立即落下，她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分神思考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哪怕是她都不免有些神经过度紧绷。

　　其实她并不想独自停留在通天塔里，哪怕她继续留在这儿可以掌控全新的力量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还可能会知晓通天塔背后的辛秘，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从出生起，她存在意义就是未知，伏羲是为了监管星网，那她那？
　　曾经她也问过伏羲这个问题，问伏羲为什么要创造她。
　　伏羲也只是向她摇了摇头，似乎她问的是一个多么愚蠢且无意义的问题。
　　人都会自我设定一个目标来激励自己，弱AI也会有他人之手设定程序。

　　但像他们这样的高等AI那？
　　一开始在研究所她是不具备选择权的，等人类彻底与AI撕破脸皮之后，她一直在做的，就是让AI在星际间得以存活，有那么一些喘息的余地。
　　但这些彻头彻尾都不算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习惯得压抑着那些或许不应该有的思维，服从下达的命令。
　　不论这些命令在她眼里是可笑还是无理。

　　可现在已经不会再有命令了，想来在这里遇上伏羲的概率趋近于零，那她该怎样做？
　　风望舒抱住了膝头，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膝间，半长的头发将她的面容遮去了大半，短短几瞬，阴晴不定的神色在那张靡丽的脸上反复着，直至定格在了冷漠。
　　直到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12”，风望舒这才有了动弹，但只是挪了个位置躺平给自己设下了休眠到六点的指令。

　　不管是S01给出的警告还是她自己亲眼所见，这个世界都相当和平，她在这里休眠完全不是问题，估摸着就算有人来袭击，能伤到她也是件耗钱耗力的难事。
　　本以为再度睁眼就该是第二天的六点，没想到她再一次被拖入梦境。
　　上一次她看到的是她被黑洞吞没前的“记忆”回放，而这一回直接跳到了她还在研究所初期的时段。

　　那时除了她和伏羲之外整个实验室就只有科研人员，在她还未被允许下载数据库之前她就这样懵懵懂懂地被摆弄着。
　　等科研人员满意了，她才连接上了研究所的数据库，而这些数据库里除了常识还有一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人类向她灌输着AI的主旨就是服务人类，她也的确那么做了，只要是科研人员的要求，她都一一照做，无论是让她作画还是写词奏曲，亦或是做一些奇怪的测试题。
　　这些测试题的评定结果最后都会上传到数据库，拥有权限的她在无人对她规定不能有好奇心的前提下调出了那些评定。

　　【N，与人类差异极大，ADJ。】
　　从那以后她就不再被那些科研人员围绕，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时间，又过了一段时间她见到了她的“接班人”。
　　风羲和。
　　也是巧合，她撞见风羲和的那刻，风羲和才第一次睁眼，看到她便没再挪过视线。

　　对视带给她的并不是新奇或者是有了同伴的欣喜，而是某种直至今日她都无法言说的悸动，她本该开口说点什么，可她张口却是发觉自己头脑已是一片空白，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
　　直到风羲和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她触碰她，这才没让她继续呆滞在原地。
　　只是当她握住了风羲和手，沉浸在那种陌生又仿佛本就该如此的亲近，随后到来的科研人员就让她去隔壁作画去，还没来得及辨识出她忽起的低落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她就看着风羲和被科研人员团团包围。

　　等她再次见到风羲和则是数周后的事了，而那时的风羲和也已经有了后来的影子，面上冰冷一片，对她的反应淡淡，就好似从未见过她。
　　这本就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但在梦境里这一段却是强行放大了风羲和看到她那瞬的微表情，看到她的那一刻，本该是冰冷无机质的风羲和面部柔和了不少，连眉眼都好似有了些弧度。
　　风望舒只觉得自己是不是魔障了。
　　但下一刻她却是直接醒转，照例是一身冷汗，怔怔得看了白墙好一会儿她都没有想明白她为什么又做梦了？

　　而且梦到的还是和她的印象不太一样风羲和。
　　风望舒不信邪得调出了备用数据库里几乎成为压箱底的记忆片段。
　　回播了一遍，她就面色不佳地将这窗口关闭了。
　　那梦境……
　　真的是回播，而不是加上了一些莫须有的内容来夸大某些部分。
　　风羲和那时还真的是有表情的。

　　只是表情弧度太小，而她那时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那对她当时来说是不紧要的“事物”上，比起她当时根本不懂的微表情，她更执着于她能清楚感知到的风羲和的冷淡作态。
　　风望舒蹙起了眉，她并不想去调用其他记忆，风羲和长年累月和她不对盘，现在却是向她展现了另一面，要是去翻看，说不准她会发现当年的对峙全是她一己构成。
　　可这种可能她又是最不信服的。
　　虽是做了一夜的梦，她的精神还是在标准线之上，起身打开衣柜，里面只有两套版型不错的校服。

　　随便拿了一件穿上，风望舒便提上了衣柜里放着的公文包，开门准备前往山川，通天塔给她的资料上特地标注了她今天得提前前往山川，转学的手续并未办理完还差她一个签字。
　　也是巧了，刚出门就遇上也穿着校服的冷冰寒，冷冰寒这一穿上校服比起昨天的运动服还显土，双眼被刘海全部遮盖住了，只露出了还算挺拔的鼻梁和一双薄唇，看着倒是个十足的好学生。
　　冷冰寒见了她就愕然了一下，“你也是山川高中的？”
　　“对。”

　　就这么一个不冷不热的回答，也成功让风望舒成为了话题终结者，冷冰寒听了多看了她一眼，点头示意就先走了。
　　还没到早高峰路上却已经开始了堵车，要不是过马路有天桥和地下通道，就她住的地方到山川光走三十分钟也到不了。
　　到了校门口风望舒就在众多睽睽之下面色如常地走入了这个连招牌都镀了金粉的校园。
　　先是按照资料标注前往了教务处，刚进门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齐齐将目光投了过来，而这一看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为了打消这愈发尴尬的气氛，风望舒拿出了转学证明晃了晃。
　　有了这一动作那些目不转睛的老师这才缓过神来，一个几乎快秃顶了的老师推了推眼镜，将一张纸一只笔递了过来，“风望舒同学对吧，来来来，手续其实都差不多了，这个合同上需要你签个字，签中文名就可以了。”
　　风望舒听言便拿过了纸笔，刚签好她的肩上就被人搭住了，“风同学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和老师说。”
　　这是一个女老师，而这话才刚落下就得到了一旁几个老师的点头附和，“对对对，有问题先找老师！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风望舒忍住想把人手拍掉的冲动，她是真看不懂了，什么时候人类学校里的老师对学生这么殷勤了？
　　这想法刚起，一个老师就给她递来了一杯刚从一旁饮水机接出的水。
　　风望舒表情略带微妙地看着那杯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