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ABO帝国的兴衰史》雁北红杏

70、雪夜的赛里斯

　　塔克尼斯外的宇宙风暴，消逝如同来时一般难以捉摸。
　　盖亚清晨从床上醒来，风暴预警解除的消息就发送到了他的星网上。如果他有需要，现在就可以去办理改签手续。
　　盖亚打开了最新的航班列表，最早一班经过赛里斯的航班一个星时以后从塔克尼斯机场起飞。

　　虽然他不是最早收到消息并且采取行动的人，但头等舱的VIP客户在这个时候总是有点特权的，那架星舰里会有他的一个位置。
　　给飞舰租赁公司打了电话，约定好来酒店接人的时间，打电话让前台来查房，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开会和出差历来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两三件换洗的衣服，一套洗漱用具，还有通讯技术大会赠送给他的与会礼品，分布在房间各处的散碎物品飞快地被码放回行李箱里，整整齐齐。
　　在客房服务敲门之前，盖亚就已经合上了箱子并扣紧密码锁。
　　塔克尼斯的风暴结束了，与他相关的一切也被扣在箱子的最深处。

　　守时是种礼仪，星舰从不等迟到的旅客。
　　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拿着刚买好的咖啡的盖亚站在检票通道前的时候，笑容甜美的空乘正准备关闭通道闸门。
　　时间刚刚好，盖亚啜饮一口用掉六份糖包的白咖啡，遵照指路牌走进自己的休息舱。
　　这一班临时调整了使用的星舰。玛蒙公司专门为高端商务航路设计的大型民用运载星舰玛蒙1742。一半以上的空间被分配给彼此独立的头等舱，安静、封闭、无颠簸，还有堪比军舰的飞行速度。
　　盖亚把行李箱归置在墙角，反复调整它的摆放位置，终于让它停留在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位置。

　　整个人舒服地窝在沙发上，身上盖上了柔软温暖的羊毛毯子，盖亚趁着星舰还没有开始第二次加速，点开信箱处理积压了一夜的消息。
　　他的邮箱每天都会被来自各方的邮件填满，学院、研究组、基金会，似乎总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找他有事。
　　只来得及看完新秘书转发给自己的实验进展，页面一角网络标志就开始不断地波动。星舰需要再次加速彻底脱离恒星鲁格的吸引，目前的民用航空还没有引入超光速时稳定运行的星网系统，他要断网一会儿了。
　　等再恢复通信的时候，又是一大串未读消息，盖亚看着躺在消息栏里的99 未读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疼，直接伸手选上全部已读。
　　想要让他关注的事情那么多，可是他又哪里有那样丰沛的精力。

　　看着已经清空的未读消息栏，盖亚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白咖啡，然后调出了秘书拟定的基金申报初稿。
　　即使是科学家，也是要食人间烟火的，没有充足的基金支持，再好的科研项目组也做不出令人满意的成果来。身为研究组的总负责人，盖亚理所应当地要负起这个为大家争名夺利的责任来。
　　之前的长期休假导致盖亚对项目的一些最新进展感到陌生，为了不让自己在基金审核人员刁钻的问题之下丢丑，他不得不趁着有限的时间多做一些补充和准备，相关的资料一看就看完了整个航程。

　　星舰抵达航站，正是赛里斯的长夜最为黑暗寒冷的时刻。
　　盖亚走下舷梯之前，不仅换上了厚重的大衣，还用围巾仔细地填满了可能漏风的缝隙，把整个下半张脸连同脖子和肩膀一起裹在了柔软的毛织料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行李箱的滚轮划过人行道，在薄雪覆盖的砖面上留下清晰的辙痕。
　　盖亚的影子，被昏黄的路灯拖得很长，蜿蜒在身后。一脚踩在地面上，只能听到硬质的靴底与地面上冰棱“咯吱”的摩擦声。
　　这是整个城市已经陷入沉睡。

　　盖亚从口袋里摸出公寓的钥匙，拧开锁扣，迎接他的却不是一片黑暗。
　　特库恩还没有睡觉，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盖亚迟疑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上面清晰地显示着现在的时间，本该万籁俱寂的后半夜。

　　特库恩原本应该是坐在沙发上发呆，见到盖亚开门走进来，他还吃了一惊。
　　盖亚忘记发消息给他说自己今天返回赛里斯了。
　　“这么晚还没睡啊。”盖亚把行李箱放在门廊口，“艾菲斯休息了吗？”
　　“艾菲斯早就睡了。”提到自己心爱的儿子，特库恩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他每天都睡得很香。”

　　盖亚点了点头，他只是顺便问一句，艾菲斯的状态一直不错，没有什么需要他担心的，反倒是特库恩，情况不是很妙。
　　盖亚解开围巾和大衣，跟特库恩坐在了同一张沙发上，这是他要和特库恩谈谈的信号。
　　“你现在看起来不太好。”他说。
　　特库恩面部的轮廓很深，五官笔挺，看起来不够亲和，却很有领导者的风范。
　　他的眼睛往时总是充满着坚定、敏锐等等锋利的气质，今天却看起来很疲惫，眸底的蓝灰色如同笼罩着烟雾，迷茫、困惑，这些几乎不存在于特库恩身上的特征正从他的眼底渗透出来。

　　“你要吃点夜宵吗？星舰提供的餐点经常非常简陋，可能吃不饱。”特库恩没有回应盖亚的问话，反而岔开话题谈起了可能存在的夜宵。
　　盖亚今天的晚餐吃得还不错，不过他没有拒绝特库恩的提议，去煮了咖啡还打开烤箱烤起了冷冻面包片。
　　夜宵不算丰盛，但是砂糖油脂经过加工以后释放出的浓郁香气，还是能让人在深夜里感到些许满足的。

　　盖亚把它们放在沙发前的小桌，拿起一片面包开始往上面涂抹糖浆，一边涂一边用眼神示意着特库恩：我没忘了我刚才说过什么，现在才是刚刚开始。
　　盖亚把咖啡杯握在手中，混合着甜香的热气循着瓷器细腻的纹理温暖着他冻得通红的指尖。
　　盖亚并没有忙着说话，他就是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特库恩的面前，等待着他开口。

　　虽然有着缔结数十年的伴侣关系，他们之间其实很少会坐下来交流。
　　也许是被席卷赛里斯的大雪冻昏了头，也许是还未调整过来的时差让他现在的精力过分充沛，盖亚正现在坐在自己伴侣的对面，主动向特库恩询问着他遭遇的困扰。
　　特库恩现在需要来自其他人的温度，或许是倾听，或许是鼓励，又或许是其他。
　　盖亚并不是一个体贴而柔顺的omega伴侣，不过在被需要的时候，他也能扮演这个角色。

　　特库恩喝了一口盖亚煮的咖啡，很热、也很苦，把人从麻木困倦中瞬间拔*出来，咖*啡因的兴奋能让人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出原本不愿意说出来的话。
　　特库恩沉吟了些许，问了盖亚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当时你和谢尔曼教授，发生过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谢尔曼是盖亚的导师，希望大家还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