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ABO帝国的兴衰史》雁北红杏

56、总有人需要真相

　　军区司令的座舰，飞行速度在帝国所有的非军事舰艇中，速度已经算得上是顶尖。然而依靠他的速度，要跨越数千光年，从平托到科曼德，也需要几十个恒星日。
　　平托A1号抵达科曼德之前的这段时间，按照泰里耶的安排，是筹备审查小组的时间。
　　如果真的赶时间，一个数人组成的案件审查小组从组建，到出发，只需要不到三天。但是这次，身为国防大臣的泰里耶把这个事件拖到了接近三十天。
　　而且，他也没有特别吩咐平托方面在审查组到来之前提前开启先期调查程序，固定证据，只说让平托地方审查部门积极配合审查小组工作。
　　当然固定证据这种事，不管泰里耶是否专门嘱咐，都是需要做的。
　　但是国防大臣发布的每一条行政令，里面的每一句措辞，每一个字眼都会被人拿回去精心琢磨，试图咀嚼出其中暗藏的内涵来。
　　基本上没有人会相信泰里耶发布的《新星帝国关于要求平托军区积极配合撞星事件调查的命令》里遗漏了最常用的那两句话是一种巧合。他们从中翻译出来的内涵就是，泰里耶默许军部其他实例插手这次事件。

　　得到了默许的两方，为了在特别审查小组里安插自己最合适的人选，更是抓紧时间斗得你死我活。
　　伊萨克的座舰降落在帕科之前，国防部审查局的诸位军官忙得不可开交，不是为了在他们之中选出合适的特别审查小组成员，而是为了处理不间断爆炸着他们邮箱的形形色*色的举报信。
　　似乎在一夜之间，联合参谋部和指挥部里工作着的，就不再是帝国军队的精英，而是一群贪赃枉法的恶棍。
　　有人收受贿赂，有人买官卖官，有人徇私舞弊，有人奸*淫下属，花式各样的罪行几乎可以编纂一本帝国刑法典。
　　“他们是把审查局当成什么！”审查局局长尤拉卡黝黑的脸现在变得更黑，眼睛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愤怒地可以冒出火焰。“手下可以玩弄的木偶？”
　　四周鸦雀无声。

　　他们是谁，他们又做了什么。答案在座的所有人心知肚明，但是没有会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
　　上将审查局长，手握究查权利，即使是军区长官、帝国元帅，在他面前也不敢不敬。
　　尤拉卡可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拍桌子大骂罗德里格斯与福克斯混蛋，其他的人没有这特殊的职能，嘴巴就得闭紧，举止就要坐端，放肆不得。

　　尤拉卡越拍桌子心里越觉得生气。
　　图哈切夫斯基元帅任命他做审查局长，这是对他个人品德和工作能力的信任。
　　在他的任上，虽不能说保证手下无一桩冤假错案，至少他可以无愧于心地说，他得出的每一次调查结果都是基于获得的可用证据，而不是受到军队内部势力的影响。
　　就像他对双鱼国旗宣誓就职时所说的那样：我，尤拉卡·阿芒兹·尼库伦库鲁，忠于国家，忠于事实的真相。

　　雷霆霹雳般发了一通火，尤拉卡的愤怒渐渐平息，理智开始回头。
　　“把收到的材料，都查清楚。”尤拉卡把举报信塞进审查局各处处长的邮箱里，在他发疯的同时，秘书处已经大概的整理了被举报人的身份和籍贯，确保每个处长手里得到的都是他对家的丑闻。

　　有人匿名地给尤拉卡发了邮件，质疑是否要一次性清查这么大数量的被举报人。他在信里的话说得有些委婉：
　　“现在举报人的消息还没有查实，其中有一部分内容可能存在误会。”这是敌对势力爆出来的消息，我们还是不要做他们争斗的卒子了。
　　对此尤拉卡的回应是：“不论大小，全部清查，无需顾忌。”

　　不管举报是否属实，调查期间的军官都不得再履任新职。这次大规模的丑闻举报，为的就是让被举报者与审查局纠缠，失去加入平托撞星特别审查小组的资格。
　　现在到审查小组正式组建，还剩下将近三十个恒星日。
　　如果给出的资料是完全虚假的，是捏造的，在小组成立之前，被举报人就可能洗清冤屈，重获自由。
　　为了让他们完全失去竞争能力，这些被抛出的丑闻必须都是真的，这样不管他们的行为是否最终会被军事法院判处，军队正式的超过7个月的审查立案结案程序都可以确保他们远离这次调查。
　　在上层势力的插手之下，尤拉卡没有把握他和他的属下最终能把事实的真相带给军方，带给帝国的普通民众。
　　但是在令人失望的结果出现之前，尤拉卡希望能尽量地查处军队中每一个违法犯罪分子，不论大小，都将他们绳之以法。这是他作为国防部审查局长，帝国军队的纠察者，必须要履行的职责。

　　下属们各怀心思地下去处理举报信之后，尤拉卡不假秘书之手亲自拨通了国防大臣图哈切夫斯基的电话，他想向元帅面陈自己关于此次调查活动的意见。
　　图哈切夫斯基的私人通讯被呼叫了三次，然而没得到任何一次回应。
　　尤拉卡又转而去拨打秘书长的电话，铃声将近的时候才终于被别利佐夫接通。
　　尤拉卡要求预约一次与图哈切夫斯基的私人会面，那个在尤拉卡面前一向很是恭敬和顺服的年轻人，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话里话外都是元帅最近的行程如何如何地忙碌，没有机动的行程安排。
　　尤拉卡不想跟他绕圈子，直接表示自己要跟元帅讨论最新的行政令，必须要得到一次会面机会。别利佐夫的声音在另一侧消失了片刻，才又重新响起。他说：“行政令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你按照条款执行就可以了。”
　　国防大臣不愿意见他，也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尤拉卡很失望，但是他没有办法。

　　犹豫了许久，尤拉卡拨给了一个同样身处于漩涡中的人。
　　伊萨克知道尤拉卡，见官大一级的国防部审查局长，以公正和易怒而在军队高层闻名的家伙，一个在军队高层中比不列颠人更罕有的尼格罗人。
　　当他还出外勤的年代，任何人只要被他拨通了自己的电话，最后的归宿基本上都是军事法庭和国防部监狱。
　　他的电话当时也被起了个外号，叫“地狱通讯”。
　　他升职以后，地狱通讯已经消失于军中多年，伊萨克没想到自己会变成尤拉卡沉积许久后第一个被找上门来的人。

　　坐在私人休息室里，这个状态伊萨克已经保持了好几天。
　　通讯器的按钮就在他手指旁边，他把自己的食指虚浮在按钮上，只需要能让羽毛下沉的一点力量，信号就会被接通。
　　铃声在伊萨克的耳边不断重复，伊萨克也就保持着自己的坐姿一动不动。
　　最终，也许是因为想通了，也可能只是手滑，伊萨克按下了接通的按钮。

　　“下午好，平托的司令官。”尤拉卡向他打了个招呼。
　　他没有提及伊萨克的名字，只用职位称呼他。这也许是因为尤拉卡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可能是他要先声夺人，讲明自己的来意。
　　鉴于尤拉卡掌握着国防部的审查局，前一种可能性可以基本被排除。
　　没有等到伊萨克回应他的问好，尤拉卡自顾自地继续讲了下去。
　　“你已经收到行政令了？”
　　伊萨克点点头。行政令在第一时间被传送到了他的座舰上。
　　“前期调查已经安排好了？”
　　伊萨克继续点点头。他安排了地方审查部门的相关人员负责第一时间的事件调查。
　　“你的申诉准备好了？”
　　伊萨克接着点点头。秘书已经写好了一份花团锦簇的申诉加述职报告，他准备直接拿到国防部去读。
　　“西蒙和埃尔文都找过你了？”
　　伊萨克下意识地点点头，反应过来以后马上猛烈摇头。
　　“什么找过我？没有这样的事情！”
　　伊萨克用语言苍白无力地辩解着，然而他一瞬间的反应已经解释了问题的答案，现在他的补救都是徒劳无功。
　　尤拉卡没有说话，就似笑非笑地盯着伊萨克，如同在嘲笑他的愚蠢。
　　伊萨克无用地晃了几下脑袋，也就停下了。
　　他的演技骗不过专业人士尤拉卡，被人戳穿以后再演戏就没有意思了。
　　“是，他们都给我打了电话。我们地方军区一半受指挥部的管，一半受参谋部的管，现在军演出事了，双方长官都来过问，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伊萨克说得含混，尤拉卡却是听明白了的。指挥部和参谋部都想争取到地方军区的支持，把需要追究的责任往对方身上推。
　　“你觉得，你更想受哪一方的管？”
　　“什么叫我受哪一方的管？两边都是我的上官。”伊萨克拉下脸辩解到。
　　“你更想受哪一方的管？”尤拉卡完全不理睬伊萨克徒劳无功的辩解，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我是按照规章办事的。”伊萨克已经有些愤怒了。
　　“你要受哪一方的管？”
　　他拖慢的语速，紧皱的眉眼给了伊萨克很大的压力，不依不饶地继续着自己的逼问。
　　“好吧好吧，”伊萨克终于绷不住宣布投降，“伊比利亚人给的价码更高一些。”他恶狠狠地瞪了尤拉卡一眼，“你对你听到的东西，还满意吗？”
　　尤拉卡没有说话，但是他嘴角的弧度略微上调了一点。
　　“你问出来了又有什么用？”伊萨克撇撇嘴，“谁会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这是一局棋，下棋的是他们两位，我们都不过是一颗棋子。”
　　“棋局的结果如何，是下棋人的事情。你操什么心呢？”
　　“不，”尤拉卡在心里说到，“事件需要的是真相，而真相不应该被*操纵。”
　　如果真相被摆上了棋盘，那就让我去把整个棋盘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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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避免有人说我出场人物的种族分配不均，审查局长他就是尼格罗人了。尤拉卡（Ulaka），南非祖鲁语愤怒的意思。（来自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