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仳离》如得其情

11、杯深旋被香醪涴

　　江渺吃过了晚饭，闲来无事索性出来转转。

　　端王府苑囿广侈，门内宫殿布置在一条正南北向的中轴线上，大殿后各处亭台水榭，曲径回廊布设精巧。

　　江渺走得腿都酸了也没有走出多远，她看到附近长廊尽头有个亭子，打算到那里坐会儿歇一歇。

　　她刚走到那里，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仔细一看原来是几名青衣婢女在那打着扇子聊闲天。

　　她突然有点踯躅了，王府这么大，这么说也得有个女主人吧。虽然端王迟迟没有立王妃，但府里得宠的姬妾肯定是有的，她一个外客就这样贸然闯进来，端王还和她睡到一间屋子里，虽然二人没有什么事，但难免人家要喝醋，如果人家要盘问，解释起来想必也很尴尬。

　　她正准备走，听到一个小丫鬟在她身后说道：“哎，这不就是那位姑娘吗？”

　　那群小丫鬟都起身了，朝她行了一个礼，跑出来将她围住了，热热闹闹地笑着就要把她往亭子里拉，原先开口的那个小丫鬟青葛笑道：“瞧，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新来的姑娘。”

　　那些小丫鬟都打量着江渺，笑道：“哎哟，真是可人儿，我瞅着心都要化了。”

　　有人拊掌道：“我们整天可无趣死了，现在可来了一个小主子。”有活泼的去拉江渺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们叽叽喳喳把她围了起来，江渺一时间都不知道和哪个说话了，于是先回答道：“我叫江渺。”

　　繁缕神色暧昧地笑道：“江姑娘真是好福气呀。”站在一旁的青葛她们又都笑起来。

　　江渺愣了一会儿，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她们是什么意思，登时脸像火一样烧了起来，她忙摆手道：“哎呀，不是的......”她自己也解释不好，只怕越抹越黑了起来。

　　青葛笑道：“繁缕你别再说啦，看人家都害羞了。”繁缕看她一副羞红了脸的样子，也不再打趣了，抿嘴笑道：“好啦，姑娘你先在这坐着，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食来。”

　　江渺刚想说她吃过了，繁缕已经跑远了。青葛笑道：“姑娘你别叫她啦，她自己馋嘴，这不是趁你的光嘛。”

　　江渺也笑了起来，青葛问道：“姑娘是哪里人氏呀？”

　　江渺绞着自己手上的帕子，笑着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青葛她们好奇地问道：“姑娘怎么不记得了？”

　　江渺本来不想说，但大家既然问起了，也就回答道：“我失忆了，一年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众人都不笑了，青葛点点头轻声道：“噢。”她说罢就拉着江渺的手道：“姑娘不用伤心，你就把这当你的家吧，心里有什么话也可以找我们这些人说。”

　　江渺笑着回握青葛的手，“谢谢你啦，不过我在王府住不长的，过一阵就走了。”

　　这时繁缕已经把糕点零嘴拿来了，她拿来一个托盘，盘里放着许多小碟，青葛等人帮她把小碟摆放在桌子上，每个小碟里都码着许多细致精美的糕点，糖椰丝、八珍糕、云片糕、雪花酥、玲珑牡丹团子和各种蜜饯果脯齐齐摆开，看得江渺又饿了。

　　繁缕边摆边笑道：“姑娘来后厨房的菜肴口味都增了不少，说了叫姑娘随便点的，想吃什么只管跟他们说去，姑娘偏还不好意思开口，让一群人瞎琢磨您的心思。”

　　青葛看着托盘上的一个白瓷壶道：“哎，你拿的这个是什么？”

　　繁缕道：“我搁厨房看到的秋露白，顺手就拿来了，他们备着许多好酒呢，让姑娘尝尝。”

　　青葛她们见江渺软糯可亲，也没那么见外，被江渺一招呼就和她围坐在一起了，繁缕拿的筷子不够，自己索性就拿手拈了一块吃。

　　江渺好奇地拿了一个小酒盅倒了一杯秋露白，她抿了一小口，酒香醇厚，落口净爽，配着甜点吃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她喝完又倒了一杯。

　　秋露白这种酒后劲太大，她刚喝时不显，但过了一会儿就天旋地转起来。

　　青葛和繁缕本来想把她搀回屋，可是刚好看到王爷回了府，她们也就退下了。

　　赵聿珩看着江渺，她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上，看模样已经醉得不轻了。

　　她晕晕乎乎地想要站起来，脚步不稳地往亭外走去，却一下撞到了赵聿珩的身上。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支撑的东西，抓着他的衣襟稳住了身形，头软软地垂在了他的怀里。

　　赵聿珩伸出右手环住了她的腰，她站着也不需要自己撑着，舒适地歪在他身上，迷迷糊糊里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他拎了起来，她在他怀里窝得舒服，黏在他身上被他带了过去。

　　他没有带她回去，又把她拎回了亭子，她就坐在了他腿上——还是岔开双腿坐上去的。

　　她看了他良久，眼眸微合，不知道是在认真问还是说胡话，“我以前认识你吗？”

　　赵聿珩笑了一声，漆黑的眼睫轻扫，“认识。”

　　她的舌头有点大，说话都有些不清不楚，像是一只声音绵软的小猫，“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赵聿珩看着她，漫不经心道：“因为你喝醉了。”

　　“我是说那天，”江渺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下着雨那天。”

　　赵聿珩伸手把她按了过来，轻声道：“那天，是吗？”

　　江渺这次又动不了了，她只好嗯了一声。

　　他没有回答，轻笑了一声往前倾了一下。江渺被他这么一带，身体猛地失去了重心，她忙伸手拽住了他，双手揽着他的脖子。

　　她身后靠着石桌，石桌又凉又硬在身后硌着她的腰，他垂眸望着她的嘴唇，“说，我叫什么名字。”

　　江渺睁大了眼睛，她醉眼迷离，眼中还有些惊讶。

　　她乱动了几下，眼前的人却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她于是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他，“端……端王爷。”

　　他呵地轻笑了一声，低下头去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颊，轻声道：“错了，张嘴。”

　　江渺正懵着，只觉唇上一阵温热，他轻吮着她的双唇，她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大脑只是一片嗡鸣。

　　他拿手按着她的下巴，她的嘴唇微微张开。

　　她一阵晕眩，只觉得他的舌尖探了进来，他的动作温柔细致，又近乎强硬得不容拒绝，她由他调.教了几下，也慢慢学会了似的，下意识地回应着他。

　　她不知道他按了她多久，她渐渐浑身瘫软，看她逐渐喘不过气了，他才放开了她。

　　她本以为他要松手了，她又乱动了几下，可是他还是像施刑一样把她按在那。

　　他垂下眼睫望着她，“继续说。”

　　她揽着他的脖子喘着气，气息没入他的唇齿。

　　她迷迷糊糊地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喘着气，试探性地小声说道：“赵、赵聿珩……”

　　说出他名字的时候，电光火石间她脑中恍惚闪过了许多纷繁的情绪，她皱了皱眉，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她抬起眼来看着他，不经意间说出了他的表字，“景略。”

　　他松开手后江渺一下子扑到了他怀里，她拿小脑袋在他怀里蹭着，自顾自地说道：“景略，是你吗？”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头发，手从她身后由下而上扶起了她的腰，她由他摆弄着挺直了脊背。

　　“我爱你。”他的鼻尖轻蹭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呢，你爱我吗，李琮浔。”

　　她软绵绵地搂着他的脖子，歪着小脑袋就要睡过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他抚着她的头发，手插.进她的发丝中，让她抬起了头。

　　他低头说道，“回答我。”

　　她睁着无辜的眼睛，几乎是立刻本能地脱口而出，“爱、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