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尊宠仙录》盘星

24、二四.司南

　　她凝眸。“千劫，你是不是... ...也是... ...魔族人？”

　　一句短短的话，她分成了好几段才说完。

　　千劫用低哑的嗓音回答道：“如果我说是，你会让我杀了叶长空，为他们报仇吗？”

　　“不会，他是桐林王子，你杀不得。”

　　千劫：“为什么，你要维护那些做错了的人呢？”

　　“我不想维护谁。”她想说谁都没有权力乱杀人，可是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啊。何况，对方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初修听到这里，对千劫的身份算是有些了解。果不其然，他也是个魔族人，难怪这样维护他的同族。

　　这事情热闹了。

　　他的目光在叶长空脸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实则是在听千劫和她的谈话。一个的身份已经揭晓了，那另一个呢？

　　他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地上的叶长空经过了方才的病痛折磨，渐渐苏醒了。方才变白的头发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布满皱纹的脸也变得平整光滑了起来。

　　初修掏出了自己的武器，站了起来，向二人道：“小心，他好像醒了。”

　　千劫想凑近，梅仙伸出手臂，将他的去路拦住了。她不让他杀人。千劫眸子一垂，将怀中的孩子向她怀中递去。

　　“你抱一下他。我不杀他就是，我去把蒲泱救出来。”千劫眼里满是真诚。

　　梅仙想若是自己硬拦，只怕也阻挡不了他，便接过了那孩子，回头给初修使了一个颜色。

　　初修没什么反应，然而用捆仙绳将叶长空绑了起来。千劫半转了身，没有进去，反身拿出了羽扇。

　　剑拔弩张。

　　叶长空显然不知死活，经历了了反噬作用的折磨后，他恢复了过来。“你们，走不出这里了。我要你们偿命。”

　　他躺在地上说这话，有点大言不惭。千劫和梅仙还在对峙着，叶长空咧嘴一笑，低低念起了咒语。

　　听不清他在嘟囔什么，三人稍微紧张，毕竟是在他的地盘，初修暗道：“不好，他可能在这儿布了什么阵，你们小心。”

　　千劫冷冷一笑，“你会看到恶人的真面目。”言毕，他羽扇轻抬，在她眼前挥了一下，下一刻天地变幻。

　　她还当是千劫用的障眼法，站定之后才意识到这间石室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圈，旋转飞舞着，一件古铜色的罗盘慢慢显现，其上，杓在疯狂的转动着。

　　“司南。”她道。这件在桐林地位最高的法器，居然被叶长空控制着。

　　她这才意识到千劫那把羽扇分成了一片片，将二人包了起来，原因则是为了避开司南中拉出的条条长长的铁链。

　　然而司南是可以劈山填海，改天换地的神物，怎可能这么好对付。她亲眼看着初修被锁链绑住，吸进了司南中，而他们自己，也终究难敌它的神力，进入了一个长长的隧道，四面皆是繁花，层层叠叠盛开的金莲在眼前划过，刺眼的光茫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身子有急速下坠的感觉，然而周围的光芒与图景却像是静止的，她尝试性的叫了一声千劫的名字，没有回响。

　　怀中的孩子应是回光返照，突然哭了起来，将她吓了一跳。这就是个累赘，可是她还不能将他扔了。

　　一声熟悉的鸣叫破空而来，是鸾鸟的叫声，接着，一只修长的大手抓上她托着孩子的头部的手，然后就见千劫踏碎虚空中的金光，在繁花中挣脱而出。

　　阿鸾恢复了原型，头伸到那孩子的面前，低声哀鸣。

　　它不相信这孩子会死，两只大翅膀一挥，将那孩子从梅仙手中夺了过来，包在自己的心口处，开始为他疗伤。

　　千劫还不知死活的扯着她的手。

　　“怎么办？我们被封印在司南里了。这件法器传自上古，你应该知道怎么使用，和怎么破解吧。”他还是没有松手。

　　梅仙只好一把甩开，道：“不会用。上古那么多名将，那么多利器，难不成我要人人认得，样样会用不成。”

　　其实她是会用的，只是现在功力不够，要从内而外逃出司南的封印，比启动它所需的灵力要大得多。

　　她还是想掩饰现在灵力缺失的事实，尽快他可能早就猜到了。毕竟是魔族，她不得不防。

　　千劫沉思了一会儿，看了看全力救治那人间小孩的阿鸾，它的伤也刚好不久啊。天之兽，便替天承担起守护子民的责任，人间母神当如是。

　　“既然你不会，那就让我试试吧。你现在算是知道叶长空的为人了吧。你有恻隐之心，想留他一条命，可是他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选择将我们全部杀掉。”

　　他的语气不是抱怨，像是用实际行动给了上了一堂课。

　　梅仙没有理他，也不想辩解。只有经历过死亡才能懂得生命的珍贵，她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

　　“你想怎么做，打破司南逃出去？”用暴力突围，听上去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好办法”。

　　千劫：“没有别的办法了，还能困死在这里不成？等我看清这司南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就将他碎成齑粉！”

　　梅仙：“… …”她只是没让他杀人，为何看起来，他的心中有这样大的仇恨。还是说魔族的戾气，会让人的心智越来越疯狂吗？

　　她想到煞离，想到湘鬼。

　　虽然在这里问不是个好时机，但她想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联系，她脱离这个世界太久，好多事情都貌似脱离了应有的规律和秩序。

　　她不该用以前的眼光来审视现在的世界，可是她一下子闯入了现在，退不回过去了。

　　身体的坠落感突然消失。他们的脚下有了着力点。周围的金光却产生了速度，疾奔往他们脚下而去，梅仙低头，自己踩在一个圆圆的地面上。那不是地面，而是一个巨大的球体。

　　地上有一层浅雾，散去之后是一层冰霜，梅仙袖子一抚，目光锁在巨大球体最中央的那颗淡绿色萤光中，久久不能离开。

　　“昊海珠…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没想到昊海珠居然是被封印在司南之中，难怪她感受不到，不只因为她的灵力不足，是昊海珠被藏起来了。

　　千劫在她的梦境中见过四颗灵珠的全貌，因而也识得，结合她的反应，更加确认了。他冷嘲：“如此多的白骨，叶长空究竟杀了多少人。”

　　梅仙冷目望着在昊海珠周围，已经快要将它完全淹没的各种白骨。有人形，有兽形。

　　“啪——”巨大的声响在他们周围炸开，竟是方才被取走灵识的魔族人的尸体掉了下来，狠狠撞在了地面上，那透明的地面开了个口子，将他容纳去。

　　转瞬，那本就枯瘦的尸体化成白骨，落在了一地碎骨中，昊海珠却在其中将残存的一点灵力吸走了。

　　光芒一闪，又暗了。

　　她的心口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是隐忍的力量快要苏醒。昊海珠已经近在咫尺，复苏之日就在今天。

　　可是她的昊海珠被无数骷髅包围，被司南管辖，她碰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

　　她做出的这几颗灵珠会不断吸取天地间的灵气，然而用尸体中的残魄养出的昊海珠，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是谁在刻意毁坏昊海珠吗？

　　梅仙的血性被激发了出来，百万年的等待，若是灵珠被毁。她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切肤之痛加身，她才知道自己劝说千劫是多么的大言不惭。

　　“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千劫从她头顶的发上拿下了一小块破碎的羽毛，方才的羽扇被毁了，才保得他们平安无事。

　　“很久之前，久到那时我都没有出生，从天上掉下了一块石头，化作了石头城，这沙漠就成了无人可以踏足之地。

　　那个时候，胆敢进来的人，全都死在了石头城里。”

　　梅仙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石头城不就是那块镜子吗？”

　　千劫:“是镜子。现在才知道那是你从天界扔下来的一块镜子，那时候谁能猜出来？不明不白从天上降下这么个灾难，找不到因由。”

　　梅仙听出了漏洞。“我并没有说过，那是我从天界扔下来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千劫一时语塞。“这些回头再告诉你。我先说这些。石头城在沙漠中落下后，桐林使用了很多办法，想把它制伏，可是没有用，浪费了无数灵器和人力，不知害了多少人。

　　直到有一天，桐林王室决定，用上古遗留下来的最高法器司南将石头城守住。他们将司南搬来了，石头城的主体也消失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从前。我也单纯的认为，桐林是为了将石头城灭掉，然而此番一游，却发现石头城根本还在原地，沙漠还是同样危险。司南的主要作用根本不是为了镇住石头城，而是他们为了掩饰那些龌龊的勾当，放的一个挡箭牌。

　　至于这个珠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也在这里，我想，这应该问你。”

　　梅仙心口隐痛，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判断力。千劫是当她傻要骗她，还是自己傻才编不出一套没有漏洞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