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制杖[快穿]》千佾

1、虚实一

　　天幕低垂，乌云翻滚着靠近，打下一片窒息一般的阴影。午后闷热的空气在一瞬间被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水所冲散，空气中很快变得潮湿又阴冷。

　　一会儿的工夫，零落的雨滴开始变大，渐渐演变成有如瀑布一般的瓢泼大雨。

　　城中公园的角落，两个高大的身影撑着一把黑色雨伞，快速地往小径旁边标有男女标志的小建筑里走去。两人的身形都太过高大，挤在那把不大的伞下莫名有些好笑，左右两边都露出了半个肩膀，还没到厕所，两人身上已经被淋湿了一大片。

　　“这破天气真是简直了，说下雨就下雨。”刘敬云拍了拍衣服，把身上的水珠给抹下，转眼见自己肩上已经彻底湿透，满脸烦躁，“幸好你带伞了，不然咱俩都得变成落汤鸡。唉，我先上一趟厕所，宋湛你先到外面等我吧。”

　　被称为宋湛的年轻男人有一张线条分明的脸，英挺的剑眉下是一双慵懒的眼，直挺的鼻梁带着些许混血儿的味道，加上看似冷淡的唇形，完全是时下最让女性疯狂的模样。

　　刘敬云不止一次看到过局里其他部门的小姑娘对着自己这个搭档发花痴了，也不止一次感慨，明明我的眼型也跟宋湛一样啊，为啥没有小姑娘对我表白呢？

　　说完这话，他就被自己媳妇狠狠削了一顿，还被自家三岁的女儿给踢了一脚。

　　听到这话，宋湛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在洗手池洗了手，抄起一旁的黑色雨伞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撑开雨伞的瞬间，他还听到刘敬云低声嘟囔了一句：“这厕所可真难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公园的厕所平时很少有人打扫，味道挺大，宋湛撑着伞往前走了几步，正好站到了公园小径旁边。他的身边就是一张木质长凳，只不过现在的天气状况下，他也没办法坐下。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黑色的伞上传来鼓点般敲击的声音，砸得宋湛差点拿不稳手中的雨伞。视野中全是灰蒙蒙一片，远处的树林像是罩了一层灰色的纱布，根本看不清楚，完全感受不出现在才下午三点。

　　宋湛穿着一身黑色风衣，下摆处已经被雨水打湿了，连带下|身黑色的裤子也紧紧贴在皮肤上，一片冰凉，皮鞋里更是难受，他几乎能够感受到鞋底已经漫了一层水。
　　这坑爹的天气。

　　心下烦躁不已，宋湛忍不住从怀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烟，艰难地用打火机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思绪却不由自主地转到了手头的案件上。

　　上个月开始，映江市接连发生了五起碎尸杀人案，死者为三女二男。凶手手法干净利落，一刀割开受害者的颈动脉，等人死后，又将死者的身体肢解，分别抛在不同的地方。上个星期六，又一具不完整的尸体在北山山脚被人发现，重案组研究了一个多星期，对抛尸地点和受害者信息做了交叉比对，大致判断出凶手的安全区域在城中公园附近区域。这附近的住宅区不少，其他线索也没有跟进，宋湛和搭档刘敬云这两天都在挨家挨户地走访，看能不能从大海里捞出点鱼来。

　　今天要去的地方是紫金花园，属于富人区，方位就在城中公园的北边。拜刘敬云手机上不靠谱的导航所赐，两人在公园里转了大半天，还是没找到去那儿的路，中途突然下起雨来，把两人都折腾得够呛。

　　脑中想着这个案子里的线索，宋湛不经意地抬头，看见前方石板铺就的小径上，一个修长瘦削的人影正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慢慢走过来。

　　即便是隔着厚重的雨幕，宋湛还是靠着记忆中的样貌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也不由自主地愣住了，连烟蒂燃尽，在手指上灼出一片刺痛都没有感觉到。

　　和印象中那张脸一样，那人面容清秀白净，五官柔和，单独拎出来并不怎么出彩，但组合到一起却让人感到非常舒心惬意。宋湛以前一直觉得那人的长相很合他的心意，现在见到已经是青年的那人，这个判断依旧没有变化，却有种那人长开后彻底失去了人气的感觉。

　　宋湛握着雨伞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心脏的跳动也快了两拍，只不过他自己也清楚，正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那人可能早已不记得自己是谁。

　　那人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下|身是一条蓝色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黑白色帆布鞋，清清爽爽，一个二十岁大学生的模样。裹着雨的风肆虐地吹着，将那件单薄的毛衣打湿了一大半，领口也微微歪斜，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

　　青年的脚步始终不急不缓，似乎周围糟糕的天气以及湿透了的牛仔裤和帆布鞋都对他没有丝毫影响。离宋湛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青年的脚步忽然顿住了，接着像是绕开什么，从草丛里跨了过来，接着再次走回石板路上。

　　宋湛勉强压下心头的跳动，等青年缓缓靠近他的时候，状似平静地出声：“你好。”

　　这句话并不响，混杂着周围大雨的声音有些模糊，宋湛有些懊恼自己说得太轻，对方是不是没听到，因为在他说完那两个字后，青年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也没有转过来，依旧照着自己的节奏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宋湛有些着急，伸出手一把拉住青年的手腕：“等等——”

　　直到手腕被拉扯了一下，青年才停住脚步。他缓缓低头看拉住他的宋湛的手，接着抬起头，眼珠转动，像是迟缓的机械木偶，慢慢对上宋湛的脸。

　　视线交接的瞬间，宋湛心尖蓦地一颤。他发现青年的双眼漆黑得仿佛一片深渊，没有任何波澜涟漪，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而是彻底的空洞，他无法在上面找到任何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痕迹，就连看过来的一瞬间，青年的脸上都没有疑惑或者不满的情绪。

　　就像……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没有生命的木偶。
　　当年的这人，完全不是这番模样。

　　或许是宋湛对着青年发呆的时间太长了，青年保持一片空洞的表情歪了歪头，接着缓缓伸出手，将宋湛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拂下，想要继续往前走去。

　　“等等——”宋湛猛地回过神来，再次拉住青年的手，紧紧握着，心下混乱一片，却也记得从自己怀中掏出警|官|证出示给青年看，如同往常一般端出一张微笑的脸说道，“我是映江市警局重案组的宋湛，这两天在办一个案子，想向您了解一下情况，请问您方便吗？去您家或者在这附近找一个咖啡馆都可以。”

　　他对自己的长相很有自信，每次办案的时候，合理利用自己的容貌也经常能够获得很多意想不到的线索，但是这一次，宋湛将自己面部表情调到最佳的目的却不是为了案子，而是单纯为了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在青年眼前。

　　重逢后完美的第一印象。

　　青年低头看了看宋湛的警|官|证，纤长浓密的睫毛扇了扇，像是在努力理解他所说的话，宋湛脸上微笑不变，保持这个姿势让他看着，五秒钟后，终于见青年重新抬头看他，接着慢慢摇了摇头。

　　宋湛有些怔愣，拿不准这个摇头到底是“不行”还是“不方便”，右手不经意一松，青年便慢吞吞收回手，继续往前走过去了。

　　宋湛呆愣在原地，看着灰色的雨幕从两边合拢，将慢腾腾往前走去的青年的身影一帧一帧从他的世界隔开，最后，他的视野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影。

　　“唉！宋湛，你怎么跑这么远？”刘敬云从厕所里出来，双手护着头顶跑到宋湛的伞下，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我从厕所看你这一身黑衣服黑裤子黑鞋子外加黑伞，嘿，看着还真像个幽灵！”

　　宋湛却没搭理刘敬云，直接把伞往他手里一递：“你先去紫金花园吧，我有事先离开一会儿，之后跟你会合，手机联系。”说完他快步冲到雨里，追着青年消失的方向跑去，留下刘敬云在身后大喊：“哎你这怎么回事啊？！”

　　宋湛跑了一段路，在一个小报刊亭买了一把透明的雨伞，终于在一个儿童游乐场看到了那个身影。
　　青年蹲在游乐场的滑梯旁边，没管四周落在地面的雨在他身上溅出一片泥水，从手边的塑料袋中拿出几个罐头，一个个打开并排放到滑梯下面。几个白色的小鼻子从下面伸出来，在罐头上闻了闻，接着伸进了罐头，一耸一耸地吃里面的东西。

　　那是几只小奶猫。巴掌大的身子在夏季的大雨中瑟瑟发抖，额头上几缕黄色的毛已经被打湿了，几只小东西却丝毫没在意，争先恐后地吃着罐头里的食物。

　　青年神色平和，一手撑着伞，整个人近乎蜷曲地蹲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几只小奶猫一点一点把罐头里的东西吃完，另一只手怜惜地抚摸着小奶猫的头顶，换来那几只小东西亲昵的轻蹭，青年又忍不住挠了挠一只小奶猫的下巴，看到小东西眯起了眼，喉咙里发出几声舒服的呼噜声，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定格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青年看着奶猫吃了多久，宋湛就盯着青年看了多久。
　　他莫名觉得，就这样看着青年喂猫，他的心下也缓缓平静了下来。

　　忽然，青年的头转了过来。宋湛一惊，被人撞破偷窥的心虚感霎时袭来，他下意识地想要躲进一边的树林里，以期把自己藏起来。只不过还没有所动作，他便见到青年蓦然绽出一个笑容，隔着灰蒙蒙一片的雨幕，他奇异地看到了青年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和那眼中蓦然爆发出的淡淡喜悦，清清浅浅，淡然优雅，在那张精致完美的脸上异常夺目，瞬间让他窒息了半秒。
　　但下一刻，他就发现青年并没有看到他。

　　青年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视线却从他的方向慢慢移到了自己前方，抬起手伸出食指，隔着虚空点了点，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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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个世界架空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