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如初》衍今

2、卜算子

　　问完了安，蔺如初带着蔻蔻慢慢散回自己的院子。
　　蔺如初的先祖曾跟随太/祖皇帝出征打江山，在太/祖登基后被封了个安定侯。太/祖皇帝对蔺家一向信任器重，爵位也一代代地传了下来。
　　这府邸还是太/祖皇帝赐下来的，地段好，环境也好。在燕京里是数一数二。
　　出了正厅，穿过回廊，绕过假山池。

　　走了半路，蔻蔻忽然一拍脑袋，“奴婢忘了把大小姐的披风拿着了，刚刚出来时怕晚上会冷，特意带了披风出来，谁知落在了正房。奴婢这就回去先拿。”
　　“其实也无妨。”蔺如初此时没觉得冷，想着忘了便忘了，明天早上再取也是一样，省得蔻蔻再跑一趟。
　　“怎么能无妨？奴婢实在怕大小姐受凉发热烧坏了脑子。”蔻蔻摇了摇头便要转身往回走。
　　蔺如初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关心她还是咒她呢？自从那次醒来之后说错了话以后，蔻蔻无时无刻都是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她的身子，可见那次把她吓得不轻；
　　其实蔺如初的身子并不娇弱，更何况按着星宿近日的状况来说……等等，她昨天仿佛是推算出今天不宜一人独行？
　　连忙喊了声，“蔻蔻，回来，我和你一起去。”
　　奈何蔻蔻已经走远了，没有听见。
　　蔺如初又暗暗摇摇头，想着定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了。她现如今还站在安定侯府的花园中呢，并不是府外，又能有什么事？可见书上说的并不一定是准的。

　　说也奇怪，也许是因为重生的原因，开始只是托了蔺子修给她带些和天象八卦有关的书，想看看或许能从中研究出些什么，至少总得弄明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蔺子修一度觉得她脑子被烧坏了；后来渐渐地倒也看出了些乐趣出来，偶尔也能为自己算上一卦。
　　这些蔺如初是绝不会和别人说的，就连蔻蔻问起的时候她也没说。
　　有风吹过她的衣裙，她不经意间回头。
　　依稀看见有黑影立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天色暗了，要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蔺如初下意识问道，“什么人？”
　　蔺家人口虽不算众多，却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地方，这人能悄无声息潜到安定侯府里还不被守卫的人发觉，想来也是有些本事的。
　　又不躲藏起来，而是静静立在那里，让人有一种他是故意想被人发现的感觉。现在的贼人都这么大胆了吗？
　　所以，她之前说的不宜一人独行什么的并没有错啊。
　　“阿初……”蔺如初正打算叫人，那个人便开口了。
　　“阁下如何知道我名字？”这里是侯府，知道她身份并不奇怪，只是能这样叫出她的小名的就有些奇怪了，仿佛和她很熟似的。蔺如初皱了皱眉，在不知道来人到底是什么目的的时候又不敢轻举妄动。
　　那人的脸隐在树影里，蔺如初看不清他的相貌。
　　“那是因为我会算卦。”那人却轻轻笑了，“我不光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许多其他的事情。”
　　蔺如初在心里轻笑，难不成这年头很流行算卦？瞧这人的周身气度也不是一般的人家，难道燕京的公子小姐中还有像她一样偷偷看卦书的？
　　“比如？”蔺如初漫不经心抬了抬眉毛和他继续。心里算算时间，蔻蔻也该回来了。
　　“比如，你将来会是我夫人。”那个声音回道。
　　蔺如初：“……”
　　那个人又开口，“阿初要是想知道更多……”
　　“大小姐。”这时蔻蔻回来了，替她披上披风，“大小姐怎么站在风口处等着？”
　　蔺如初又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再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仿佛刚刚发生的都是错觉。
　　“大小姐在看什么？”蔻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无所获。
　　“没什么。”蔺如初回过头。
　　她院子里的丫头有很多，各司其职，只是她身边并不喜欢太多人跟着，所以只留了蔻蔻一个人随时跟在身边。像是刚刚那样的情况之前也出现过，想着反正是在侯府里，到处都是侯府的人，总不至于出什么差错。
　　现在想来……蔺如初转过脸对蔻蔻认真道：“以后遇见这样的情况我和你一起回去拿。”
　　蔻蔻更加一脸认真，“奴婢不会再忘东西了！”

　　*
　　端王府。
　　见萧琰回来了，言深连忙迎上去，“王爷。”
　　他家王爷似乎心情很好……嘴角带着笑，还顺手扔给他一支……花？
　　言深感到有点惶恐，“王爷……您这是……？”
　　萧琰瞥了他一眼，“安定侯府摘的。”
　　安定侯府？王爷的意思是，他刚刚去了安定侯府？还摘了只花回来？不是，他家主子这么做，侯爷他知道吗？
　　像是猜到言深所想，萧琰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告诉别人。
　　言深点头表示明白，只是还是不太明白今晚发生的事，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却又不知自己哪里没弄明白。
　　忽然想起有要事禀告，便暂时放下了这一出，“对了，王爷，属下按着王爷的吩咐悄悄去查了沈家，他们最近确实有些奇怪。”
　　言深说起了沈家，忽然觉得脑中零碎的东西连成了一条线，终于明白自己刚刚那种奇怪的思绪是为什么了，又道，“王爷，您刚刚说去了安定侯府？属下这次去查沈家的时候查到，安定侯府与沈家仿佛是订了亲，是两位夫人从前私下里订的，只怕蔺家大小姐都不知晓。”
　　萧琰挑了挑眉，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如果他没记错，按着上一世的时间来算，沈家这会儿已经在计划乞巧节的事情了。
　　萧琰闭了闭眼，上一世……
　　上一世他也是奉君命带兵在外，他是圣上最信任的手足，由他带兵在外圣上最是放心。只是那西戎虽是偏远的蛮夷，却也骁勇善战，十分难缠，那一场仗足足耗了好几个月。
　　双方僵持的时间太久，粮草补给总是问题，他便向宫里头请示下一步动作，谁知他等圣上的消息等不来，却等来了蔺如初被惊马撞没了的消息。
　　他的人跟他汇报说是一场意外，谁也没料到蔺家大小姐上街的时候遇上了惊马，被撞得一命呜呼，他却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时他到底年轻气盛，被蔺如初的消息扰了心神，在西戎再一次来犯的时候有些抵挡不住；
　　在他上阵杀敌的时候，混乱中有人从背后给了他一刀。他撑着力气回过头去看到底是谁，却看到了熟悉的手下的面孔。
　　是沈家的人……
　　言深等人拼死将他带回了大帐，军医说伤及内脏，只怕是救不活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大概是知道他命不久矣，让他听到了沈家的人的谈话。
　　什么意外，从蔺如初出事开始，便是计划好了的。沈家不满意先前定下的亲事，嫌蔺父只是个闲散侯爷，对他家无用，一桩“意外”撞死了蔺如初；沈家不满意他年纪轻轻就手握兵权，深得圣上信任，干脆趁乱结果了他；以及，没有了他在，沈家的谋反便会容易的多……
　　他恨自己没有提前看透那些人，才遭了暗算，害的蔺如初白白送了命，甚至还可能害了他皇兄。
　　他想到了蔺如初……似乎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可是却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这些年慢慢地生根发芽，占据他心底部。只是以后……
　　他带着遗憾闭上眼，一睁眼却又回到了几年前。
　　大概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吧，所以给了他重生的机会，好让他去改写这些遗憾。
　　……

　　不过一瞬间，他就回忆起了这么多事。
　　言深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王爷这些年好像一直都很关注蔺家大小姐，听说那位大小姐和咱们长公主并称‘燕京双绝’，名声也是很大的。王爷莫不是知道人家名声大，所以偷偷跑去看了一眼吧？”
　　萧琰皱了皱眉，燕京双绝……他好在潼关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称呼了，只是一直有些疑惑，记忆中的蔺如初也是有些才情的，大家闺秀会的那些东西她也都会，可是，这一世什么时候跟他皇妹并称成了“燕京双绝”？上一世有这个名号吗？还是他上一世没有关注过这个？
　　言深又道，“王爷，既然咱们已经知道沈家要有动作了，要不要……？”
　　“暂时不必。”萧琰摆摆手。
　　他借着上一世行军打仗的经验以及对西戎战术的了解，提前重创西戎，使得西戎短时间内不会再犯；圣上大悦，召他回燕京——对他而言，这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
　　这一世自他重生，很多东西就已经开始在变了，比如沈家那个部下，他早就了结了他。而沈家现在的计划么…… 其实让它发生也不是一件坏事。
　　至于蔺如初……
　　言深偷偷望着他家王爷的脸色，感觉很惶恐。
　　谁知道王爷这一晚上总是动不动望着空气莫名其妙地微笑起来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