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我回来了》llandu

2、第 2 章

　　德拉科·马尔福今年二十七岁，他身材颀长，脸色苍白，淡金色的头发总是整齐地向后梳着，露出已经显出皱纹的眉间。这大概是因为他总是习惯性地皱眉，因为让他看不顺眼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比如魔法部新招的脑子里除了帅哥和化妆外就装不下别的玩意的女员工，比如他的母亲新买回来的那件眼色太过艳丽的衣服，又比如眼前这个鼻头脏得永远都不知道擦干净的红头发。

　　“特殊法第十九条不可能废除，缴械咒已经被明文规定为攻击性咒语，原因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不然你让你那聪明的太太发明一个新的咒语，让对方的魔杖从他手里飞走。”德拉科不耐烦道，手指笃笃地敲着石桌，节奏开始越来越快，最后他猛地敲了一下，力度大得让旁边的记录员都觉得自己的手指开始疼了起来。

　　“那我们不如去当手无寸铁的麻瓜！我不认为食死徒们会乖乖地遵守什么特殊法！”罗恩激动地挥舞着拳头道，他已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但是依然没有学会稳重和思考。

　　“食死徒每一个人的魔杖都被登记在案，被施了追踪咒，只要他们谁发出违禁的咒语，你们傲罗部就会第一个知道！这是奥利凡德亲自研究出来的，也是你们傲罗亲自施咒的，这已经是黑魔王所能容忍的最大让步了。”德拉科粗鲁地翻了一遍赫敏写的提案，最后在其中一条上点了点，“你们能做的，就是加大对黑市的打击，让每一个巫师都只能有一根被登记过的魔杖。”

　　罗恩脸上的肌肉危险地抽动了下，他从牙缝里挤住一句话：“我还要申请检查所有巫师的左臂，万一还有没有被登记的食死徒……”

　　德拉科打断了他：“全都已经被登记了，洛克和莱昂都不是食死徒，他们只是曾经被我父亲资助过，就是这么简单。他们就喜欢研究学术，给那些小蠢货们上课，然后给我们提供些学生的成绩名单，再没别的了。还是你觉得自己比麦格校长还要聪明？”

　　罗恩还要说什么，就听到隔壁屋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

　　刚刚从霍格沃兹毕业、满怀壮志雄心进入凤凰社做实习生的彭斯蹭地从隔壁房间蹿了出来，一把抱住罗恩道：“韦斯莱先生，那屋里，那屋里有鬼！”

　　罗恩把彭斯从身上扒下来，扔到椅子上，在他开口说话前先灌了一杯威士忌进去。

　　“从你来了这集会所，楼里就每天都在闹鬼。”罗恩没好气道，“这次又是什么？”

　　“这次，这次是真的了。”彭斯虚弱道，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其他人，“一个个子不高、黑头发的人站在屋子里，就站在韦斯莱先生拿来的盒子边。我收拾书架时他还不在呢，等我转身想去拿衣服时，他就突然冒出来了。”

　　罗恩皱了皱眉，看向彭斯刚才在的那间屋子，抽出魔杖走了进去。德拉科捏了捏眉间，也跟着进去了。

　　屋子很小，就放了一排书柜和几摞箱子，最靠里的箱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细长盒子，那是罗恩之前在里面找东西时随手放的。

　　彭斯小心翼翼地扒在门边，望着里面道：“就在那个位置，背对着我，好像在低头看那盒子似的。我一喊他就往墙里跑了，穿过去就不见了，肯定是鬼！”

　　“你再详细描述下那个，鬼的样子。”罗恩道，语气有些奇怪。

　　“唔，就大概这么高，头发黑色，很乱，穿着麻瓜的衣服，长袖上衣和牛仔裤，体型和我差不多。”彭斯说，说到最后自己也有些不确定起来，“反正肯定是闹鬼，这楼太邪门了。”

　　罗恩看着那盒子，语气更奇怪了：“他在看着这个吗。”

　　德拉科走过去，打开了那盒子。里面是一根魔杖，但不是罗恩的。

　　冬青木，十一英寸，被折断了，露出里面的凤凰羽毛。

　　德拉科的脸色也怪异起来，他看着罗恩，像是在等着对方给他什么回答。

　　海格抱着哈利的尸体回来时，他脖子上挂着的皮袋里放着的就是这根被折断的魔杖，那根从德拉科手里夺走的山楂木魔杖已经不知道掉到禁林里的哪个位置了。战斗结束后，魔杖和哈利的隐形衣都归了罗恩保管，后者无数次地救过罗恩的命。活点地图则被留在霍格沃兹任教的纳威收走了，在对打击学生夜游热情上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德拉科曾经回过禁林，找回了他的那根魔杖。他顺着母亲说过的那条路，从哈利死去的地方一直走到了城堡前。一路上，他一直在想，海格是用怎样的心情抱着那个人走来的。而哈利，又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独自一人去送死的。

　　最后他的脚踩在了什么东西上，德拉科低下头，看到一副已经被踩碎了的眼镜，一副曾经被它粗心大意的主人弄碎过无数次的眼镜。

　　德拉科修好了眼镜，把它带回了家。他尝试着戴上它，然后在一阵头晕目眩后将它摘下扔到了地上。

　　很久以后，德拉科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些行为是出于某些麻瓜所宣称、推崇的激素在作祟，但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还记得大难不死的男孩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他们滔滔不绝谈论着的，是罗恩·韦斯莱、赫敏·格兰杰、纳威·隆巴顿这些还活跃着的优秀的年轻人们。

　　这种微妙的感情，迫使他收藏那副不值钱的破烂眼镜长达九年，如今又开始发挥它的威力，让德拉科专注地盯着罗恩那布满雀斑的粗鲁的脸，时间长达一分半，几乎已经是德拉科忍耐的极限了。

　　“是他。”最后德拉科忍不住道，他伸手去拿那根魔杖，却被罗恩抢了先。

　　罗恩将盒子盖上夹在胳膊下，反驳道：“不会是他。他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强，他会和小天狼星一样，勇敢地走下去。他不会回头，他不惧怕死亡。”

　　“他是不惧怕死亡，可他没有完成他的使命。他那样婆婆妈妈、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性子，肯定不会放心你们几个去对付黑魔王。他不是最爱自我奉献自我牺牲吗？为了消灭黑魔王，不能彻底地死去，变成幽灵又怎样？”德拉科冷笑道。

　　“他不会的。我会完成他的使命，他信任我，正如我信任他。”罗恩板着脸推开德拉科，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是彭斯看错了。反正我们今晚就要彻底废弃这里了，那个鬼影到底是谁，也不重要了。”

　　德拉科显然是非常不满意这个回答的，他眉间上那几道日渐明晰的皱纹再次出现，一双淡灰色的眼睛里升腾起冰冷冷的怒火：“武断可不是一个合格、资深的傲罗该有的特质，你因此差点丢过几次命，还需要我帮你数一数吗？”

　　罗恩在门口停住了，他回头看了德拉科一会，才道：“你想怎样？”

　　“这里有成箱成箱招魂的魔法工具，大厅里还有一张陋居那么大的魔法阵，而我也正好知道几个可以用得上的咒语。”德拉科挺直了身子，慢吞吞道，“你只需要把魔杖交给我用十分钟就好。”

　　“如果我不呢？”

　　“那你哥哥的那间小卖铺就会不幸地被人举报私卖含有攻击性的恶作剧物品，至少有二十余名麻瓜成为了无辜的受害者。”德拉科的语气里饱含着威胁之意。

　　二十分钟后，大厅的长桌被搬到了一边，露出中央巨大的魔法阵。

　　德拉科从箱子里挑了三件稀奇古怪、看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的玩意出来，那娴熟劲让罗恩非常怀疑这人第一天来集会所时就摸清了这里所有东西的用途和价值。罗恩暗暗想着，一定要让金斯莱和赫敏在黑楼施一个咒，从明天开始所有人都不能再进入，省的这个集会所下次再被启用时，里面的东西都被某人搬空了。

　　冬青木魔杖被放置在魔法阵中央，德拉科和黑着脸的罗恩、战战兢兢的记录员呈等边三角形站在法阵周围，彭斯缩着身子站在大门边，准备一有什么不对劲就立刻骑着飞天扫帚逃离此地去找其他人求救。

　　一大长串咏叹调般的咒语被念了出来，魔法阵中间亮了起来，魔杖飞到半空开始逆时针旋转，一圈一圈的光环由圆心向外蔓延开来。

　　光越来越亮，德拉科猛地一挥魔杖，一声类似钟响的声音从魔杖中发出来，室内又重归于黑暗。

　　一分钟后，记录员点亮了壁炉，屋里亮堂起来。四人环顾着空旷的大厅，德拉科冲到其他三个连通的房间里面，挨个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哈利·波特！”

　　“哈利！”罗恩也忍不住跟着喊了起来，说一点都不期待是假的，刚才德拉科那样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彭斯同记录员咬耳朵道，“他是谁啊？”

　　记录员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的近代史是怎么学的？”

　　“我就那门课不及格，嘿嘿嘿，教授讲课太催眠了。”彭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们怎么还不撤离？都已经凌晨一点了！”门口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彭斯差点又尖叫出声。

　　“韦斯莱太太！您怎么来啦？”记录员打了个招呼，指了指对面房间里，“马尔福先生又挑刺呢，非要举行什么招魂仪式。”

　　赫敏皱眉道：“他要招谁的魂？罗恩也没阻止他？”

　　“波特先生的魂，韦斯莱先生大概也不好阻止吧。”记录员抱着胳膊道，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赫敏怔了怔，紧了紧斗篷，向屋里面走去。

　　德拉科坐在一个脏兮兮的箱子上，拿着冬青木的魔杖，垂着头盯着地面，罗恩在一旁靠着墙，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你的猜测是错的，现在把魔杖还我，立刻撤离，再磨叽下去，天都亮了。”罗恩语气平平道。

　　“我没有错，是仪式缺了某个关键性的元素。”德拉科用力握了下手里的魔杖，道。

　　罗恩叹了口气：“什么元素？”

　　“他的骨灰，我记得他是被葬在高锥克山谷他父母的墓旁吧。”德拉科审视的眼神落在了罗恩的身上。

　　罗恩猛地站直了，一脸厌恶地瞪着德拉科：“骨灰？你和伏地魔有什么区别？这样的黑魔法，就是招来了什么，也绝对不会是他！”

　　德拉科冷冷道：“他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我身上可还有他的神锋无影咒留下的伤疤呢，这也已经被列入了违禁咒语名单了。”

　　罗恩反驳的话还未出口，赫敏警告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罗恩，你去检查一下，还有没有资料没有销毁的。”

　　“赫敏！”罗恩吃惊道，“你怎么来了？”

　　赫敏平静道：“看你一直不回来，想着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来了。你先出去，我有些话和马尔福说。”

　　罗恩瞪了德拉科一眼，才走到妻子身边道：“用不着和他多废话。”

　　见赫敏点了头，罗恩才不甘心地出去了。

　　赫敏往屋里走了两步，伸出魔杖点燃了墙壁上的油灯，屋里略微亮了一些，清冷的光照在她乱糟糟的头发上。

　　“怎么突然想起要招魂？”赫敏温和道。

　　“彭斯见到了他的鬼魂，我想他是回来了。我们都没有再回过霍格沃兹，我想，他应该一直在找我们。他生气了，所以我们喊他，他也不肯出现。”德拉科拍了拍巫师袍上的灰，看了赫敏一眼，“新项链很漂亮。”

　　“恭维我没有用，这项链我戴了七年了。”赫敏面不改色道。

　　“可你浑身上下也就它值得我夸一句。”德拉科道，仿佛这都是赫敏的错。

　　赫敏听了，唇边浮起一丝笑意：“因为这是你妈妈送的，她很感激哈利救了你，我们这些哈利的老朋友们都收到了她的谢礼。”

　　德拉科双眼失神片刻，他微微闭了闭眼，才道：“难道你不想他吗？”

　　赫敏在狭小的屋里来回走了几步，深吸一口气道：“怎么会不想？我和罗恩、金妮、卢娜，我们所有人一直坚持战斗到现在所走的路，是他带领我们走上来的。我们继承了他的意志，他一直活在我们当中。”

　　德拉科讽刺道：“身为朋友，你们也就只会说说这些好听的话了。他的遗产全留给凤凰社了吧，你们都花了多少了？”

　　赫敏无视掉德拉科话里的含义，她看了眼门外，并维持这个姿势站了半天，显然是在纠结什么问题。

　　“他的墓里只放了他的校袍和魁地奇队服。”赫敏轻声道，“上一次伏地魔复活就用了他的血和老汤姆·里德尔的骨灰，你以为我们不会有什么预防措施吗？我们把他火化了，骨灰被撒到了海里，是罗恩和乔治一起去的。他留在这世上的，除了你手里拿着的这根魔杖，罗恩身上的隐形衣，纳威办公室里的活点地图外，就只有我们脑子里的这些记忆了。”

　　德拉科震惊地看着赫敏，他嘴唇动了动，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不得不相信赫敏的话，毕竟这个女人下定决心加入到反抗伏地魔的阵营中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去了她双亲对自己的所有记忆。将近十年了，她没有再和她的父母联系过。

　　“忘掉骨灰和招魂吧，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赫敏道，一直到离开房间，她都没有回过头去看德拉科的表情。

　　所有该带走的东西都被装入收纳袋中，赫敏最后检查了一遍黑楼的防御咒和驱逐咒，将大门锁了起来。

　　五人默默在门外站了片刻，罗恩带着记录员率先幻影移形走了，在这之前他已经要回了那根冬青木魔杖。赫敏将手放在彭斯的肩膀上，最后看了德拉科一眼，才低声念了咒语，带着彭斯离开了。

　　冷冽的风吹动德拉科的斗篷，他转过身，慢慢走到石台的边缘，将手搭在了栏杆上，仰着头看着浓得仿佛墨一般的夜色。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星，月亮也不知躲在哪朵乌云的背后。

　　德拉科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和石台、和这夜色融为了一体般。哈利站在下方楼梯的阴影中，抬着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那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背影，挺拔、高大，完全褪去了青少年时期的瘦削和青涩，看起来是那样的陌生。

　　虽然看不到正面，但是哈利觉得自己好像知道德拉科现在的脸上是怎样的神情。过了会，他见德拉科还在那站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又有些拿不准了。

　　他真的了解德拉科吗？

　　如果他了解德拉科，他就会知道，为什么德拉科对招回自己的鬼魂这件事如此的执着。难道德拉科在怀念自己？就是因为在有求必应屋里，他救了德拉科一命？

　　该不该出现？哈利问自己，从车站回来后，他在世上游荡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直到刚才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在召唤他。

　　那是他的魔杖。

　　德拉科的招魂仪式失败了，因为哈利的鬼魂在那之前就已经在那里了。他只是在犹豫，该不该出现。

　　他应该是死了，赫敏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他不该再留在活人的世界里，就如同罗恩和赫敏说的，他应该勇敢地走下去。

　　可是走去哪呢？他是不是已经错过了那条路？

　　德拉科知道招魂的事，会不会也知道些有关去那个世界的路的事情呢？

　　哈利这么想着，刚想过去问一声，就见石台边的人动了起来。

　　德拉科幻影移形走了，他闭着眼，没有看到几米外站着的那个满脸茫然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