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贩卖所》九云歌

43、山海凡间

　　丁锦只看一眼，便觉察出不对的地方，“这画和从前有些不一样。”
　　木缺白一愣，细看下去，确实有些不同。
　　“图上山水同上次看，有了些变化，可又不像是动过笔墨，像……”
　　木缺白神色肃然，司徒大惊道：“难道是有外人潜入了山海图？玄武血自动变化山水图片，从而抵御外敌侵入，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措施……而且很有可能，现在山海图中就困着擅自闯入的人。”
　　木缺白点头表示认同。于是夜风带着人，进了山海图卷里面，双方商定好时间，无论能否找到擅入者的信息，三个小时务必出来。

　　剩下的人，带着山海卷，出发去寻幕后的操控者。
　　来到熟悉的小街巷，是木缺白第一次带丁锦进山海图卷的地方。孩童依然在巷子里面追逐玩闹着，窦彬“小豆子”的小房子依然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孤零零的，仿佛和这个世界有一层散不开的阻隔。
　　木缺白，司徒两个人站在前面，木缺白有意无意的将丁锦挡在身后的位置。虽然恢复前世记忆的丁锦令他有些陌生，甚至可以察觉到对方的疏远。可是他依然愿意站在他的身前，无论从前发生过什么，都不应该也没有权利，打扰这一世的关系。
　　吱呀一声，小房子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居家短衣短裤的小老头，正是那日被木缺白“夺”了山海图的窦彬。
　　见到三个人，并不意外。
　　是啊意外的应该是木缺白，是丁锦，是司徒。
　　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负责看守山海图卷的忠实信徒，居然会在累世的转生中选择了背叛。
　　窦彬哈哈大笑，邻家的孩子却一点都没有听到的样子，依然在跑跑闹闹。窦彬手一挥，那几个孩子便倒地，一动不动，周边的住户也好像被集体催眠了一样，昏沉沉闭上了眼睛。
　　“他们早已经死了。”司徒的嗅觉灵敏，几乎是一瞬间就问道了人们身上腐尸的味道。
　　窦彬点点头，“嗯，死了有些时候了，你们破坏了冰雕展上面的煞阵，我的灵力得不到补充，不能够延续这辈子的寿命，就只好拿他们开刀了。”
　　“为什么？”木缺白依然淡定，只是眼底的怒色越来越重。
　　窦彬笑着说：“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永生，为了力量。”
　　“可是你已经永生了，你的记忆始终延续……”
　　“呵呵……这就叫永生？我一次次的品尝死亡的悲伤，一次次的离别，不停的在人世间轮回。没有完整的命运，没有家人，没有爱人，你们想象过这种绝望么？什么时候，才有尽头？普通人还能死亡，就算是你，丁锦，上古大神也可以一死了之，从头开始。可是我呢，每次都只拥有短短20几年的人生，然后就要背负着一辈子又一辈子孤独可怕的记忆，看守者一副破画。我……受够了！我要毁了这个操控我的世界，拥有永恒的生命，再也不受轮回之苦！”说到后面，窦彬已经是声嘶力竭。
　　“所以你才在我第一次进山海图的时候，放出了朱厌，是想置我于死地。”
　　窦彬又恢复了平静，甚至笑了一下：“是。在你觉醒前除掉你，是最好的办法。可惜，木缺白一直在你身边，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做结界，否则我一定会除掉你……念钰。”
　　听到念钰这两个字，窦彬身后涌动的黑气猛然缩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字眼。
　　上神念钰，祈王之弟，掌日出，夺众生。日出日落，众生生死都要听他的决断。山海世界遗存的邪灵，听到这个名字难免会畏惧。

　　窦彬哈哈一笑，只挥挥手，黑气便再次聚拢，“今天，就要你们在这里，为我的永生献祭！”话音一落，他身后的黑气，瞬间变得膨胀起来。
　　木缺白的声音依然平稳，“他启动了煞阵。咫尺那边怎么样？”
　　丁锦蹙眉，“师父说三首也在催动大阵。”
　　说话间，黑雾已经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兽，嘶吼着像几个人扑过来。
　　几个人同黑雾缠斗起来。渐渐的，都有些吃力。这黑雾居然不仅仅是山海的遗存邪灵，还有被窦彬用凶煞之阵害死的生灵。数量庞大，几乎是凶恶难挡。
　　就在窦彬以为时机已到，准备出手，取丁锦的血，来启阵的时候，木缺白却突然抽身，手中的长剑挥动，那些黑雾中的恶灵就仿佛被烫到了一样，哀叫着缩了回去。
　　木缺白伸手接住连连后退，差点摔倒在地的丁锦，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笑，“别看你是上仙，一样要我在你身旁保护你。”说完大手紧紧地扣住丁锦的腰，堪堪受了窦彬的一枚暗器，转身抛出了一只藏在怀中的山海图。
　　丁锦看着木缺白炽热的眼睛，胸口那抹隐隐的痛，被一抹酸涩和悸动所覆盖。

　　“我便……再信你一次。”虽然知道是苦肉计，可是丁锦是信的，哪怕念钰不信，可这毕竟不全都是他的人生。
　　木缺白突然眼眶一热，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像是等这句话，等了上万年。
　　窦彬一见木缺白抛出山海图，立刻神色大变，大吼了一声，便也朝着木缺白抛出一个金色的火球。火球骤然在半空碎裂，化成了几十只西山蛊，蜂拥着像木缺白扑过去。
　　丁锦见状，转身手中凝节，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白色的粉末，朝空中一抛，来势汹汹的西山蛊居然望风而逃。
　　窦彬一计不成，眼看着山海画就要打开，慌乱之下便直接朝悬在半空的山海图扑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木缺白才彻底确定，这里根本就不是阵眼，真正的阵眼，被设在了山海图里面。看似同两个世界都不相关的地方，实则就是最好的连接点。
　　无论是三首客栈，还是这里都是掩护点，只有彻底摧毁山海图中的阵眼，才可以破了这凶煞之阵。

　　就在这时，丁锦看了一眼手表，转头问木缺白，“你的手下守时么？”
　　木缺白笑着说：“那是自然。”
　　木缺白的话音一落，已经被窦彬抢到手的山海画卷中山水猛然移动，画中飞出两人，手持长剑，齐齐摔落在地，满身的伤痕。正是夜风和夜雨。
　　夜风艰难地抬起头，“主人……阵眼已经捣毁。”说完便力竭昏倒。外面三个小时，他们在山海图中已经是30日有余，在窦彬已经召唤醒来的一干邪兽中，终于在朱厌盘踞的山中，找到了连接山海世界和凡间的连接点。
　　窦彬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他精心策划了这么久的计划，怎么可能就这么被识破。
　　“看来，决战要在玄武最珍爱的地方开始了。”木缺白看了一眼司徒。
　　作为玄武的后人，司徒淡淡一笑：“玄武血，可破可力，用不着那么麻烦。”
　　丁锦也笑，虽然对司徒还有敌意，但他是懂得控制自己，顾全大局。
　　于是丁锦拿着比平时取药打了几倍的匕首，在司徒的手臂上狠狠地划了一道。
　　血一瞬间便涌了出来，司徒哼了一声，这丁锦一定是用内力，只是取个血，连筋骨都给伤到了。
　　木缺白无奈地摇摇头。
　　玄武的后人？窦彬大惊，“他明明……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修道者，怎么可能是玄武的后人……你们在骗我！”
　　丁锦懒得和他解释，冷笑着道：“那就看看，他的血能不能破了这画卷！”
　　丁锦抽刀划破自己的指尖，逼出一滴血，血珠堪堪飞起，径直飞向了窦彬手里面的山海图。
　　司徒见势也是将袖子一甩，喷薄而出的血紧随这丁锦的血珠抛向山海图……
　　窦彬见状，欲将山海图收起，却发现手脚居然被自己的的黑雾桎梏。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木缺白已经扼住了怨灵的名门。
　　上古大神转世之血，玄武后人献祭之血，山海图上的笔触在沾染了两股强大灵力的血迹后，散发出刺目的白光，然后居然慢慢变淡……渐渐变成了一张白纸。
　　“啊……”窦彬目呲俱裂地恸哭哀叫，他的皮肤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老化，渐渐从一个60多岁老人的模样变得白发苍苍仿若百岁。
　　而在同时，山海的三首客栈，也在咫尺和江离的带领下，众人合力破了天鼎阁，将三首掌柜的“恶面”彻底封印。
　　三月后，昆仑西宗被彻底铲除，昆仑掌门亲自出手，诛杀了昆仑西宗的宗主和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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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锦和平时一样，早晨起床，躺在床上想着等下做什么早餐好。腾云驾雾从床脚爬上来，在他的胸口拱来拱去。一只修长好看的大手，从丁锦的腰侧伸出来，一把捉住两个小家伙，拎起来，放到地上。
　　丁锦不满的皱着眉，“是你占了他们的地方。”
　　木缺白哼哼了两声，餍足地保住丁锦，“他们长大了，该有自己的房间了，而且他们应该懂得尊重爸爸妈妈的私人空间。”
　　“滚！谁跟你爸爸妈妈!”丁锦一脚踹过去。
　　“丁锦”木缺白突然正色。
　　顶级吓了一跳，踹了一半的脚也停了下来。
　　木缺白把人轻轻抱在怀里，“丁锦，你前世死在木缺白的剑下，一个你深爱，也深爱着你的人。
　　我是他，我爱你。我也不是他，因我并不记得你们之间的一切，只是知道，前世我爱过一个人，可是我负了他，司徒在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他叫做——念钰。”
　　丁锦眼底发红，手有些发抖，最后还是缓缓抱住木缺白，“那我就只做丁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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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最后选择了去山海世界，在咫尺的药庐旁陪着郑喵喵安了家。咫尺和江离帮着三首掌柜重建了三首客栈，成了股东，直接就在原来的天鼎阁建了新的药庐，炼药云游两不误。
　　桃花树下，司徒一身白衣，怀中的黑猫睡得直打呼噜，毛茸茸的小爪子抱着司徒。风起，地上的落花被卷起，仿若一个粉色的梦。
　　“喵喵，郑钥回了招摇山，他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了。是你救了我对不对？一直欠你一声谢谢。你本来不是想把我带回去做压寨夫人？
　　……你酿的桃花酒好了，等你再成人形，便可以带到山下去卖了……是我看透的太晚，晚到抱着你却再也见不到你。”

　　——

　　连续下了三日的大雨，今天终于见晴。云缝里面钻出的阳光将“山海经贩卖所”的招牌照得愈发耀眼。
　　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鲜少有人驻足在这家小小的店铺。
　　突然一个黑的俊俏少年，敲响了店铺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黑发男人，容貌清秀，面色绯红嘴唇……还有点肿。身后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面容冷冽天神一样，似乎是因为被打扰到而面色铁青。两个人的脚下，站着两个奇怪的动物，白色毛茸茸四个耳朵可爱到爆棚。
　　丁锦笑着说：“欢迎光临山海经贩卖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