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并蒂双生》冬廿七

1、运河水上漂（一）

　　踏、踏、踏—，急促的脚步声敲打着船板由远及近地快步而来。
　　吱呀——船舱的两扇木门被两只白皙的小手利落推开，就连厚实的门帘也被甩出“啪—”的一声脆响。

　　坐在船舱窗边的小小少女被推门声一惊，赶忙放下撑在脸颊一侧的玉手，轻轻撇过头去，偷偷拭去腮边的泪珠儿。

　　“妹妹，你又不听话了！”
　　来人恨铁不成钢地虚点了那少女两下，风般地刮到窗边，伸手把窗子关得严严实实，又快手快脚地扯了搭在椅子旁边的素缎披风给自己的妹妹披上，直到把她裹得如同粽子一般不露一丝缝隙才罢。
　　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得像是一阵旋风，就连跟在身后的丫鬟们想要插手都来不及。

　　“妹妹，你怎么又哭了？穿着这么一件薄薄的褙子就坐在风口掉眼泪，你真真是……气死我了！居然还喝茶！这几日你夜夜不能安寝，居然还喝这些提神的东西！黛玉呀黛玉，你简直不是我妹妹，你是我祖宗！”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小小女童，身穿一件丁香色的半臂，白袄素裙，袖口和腰间绣了几朵白玉兰，髻挽双鬟，却没戴多少首饰，不过用珍珠串儿一绕略作装饰，虽然年纪尚幼，但腰背挺直，飞眉凤目，自带着一股闺阁女儿少见的英气。只是行动举止干脆利落，与时下那些高门贵族家小姐的娇弱文雅大为不同。

　　坐在窗边的妹妹也是一般的衣饰打扮，不过领口绣的是梅花，同样的服饰，妹妹黛玉穿起来就自然有一股风流娇美，与姐姐风姿各异。她回过头娇声抱怨：“谁哭了？我不过是风迷了眼罢了！你自己穿得比我还少，就知道教训人……不过比我早了两刻钟出生，偏爱摆姐姐的谱，绯玉啊绯玉，你简直不像我姐姐，倒像是——王妈妈！”
　　黛玉搓着手，下巴一抬，故意学着绯玉的语气反驳，更增加了两份调皮，倒把刚刚的悲伤之意抛开了。

　　“倒怪我像王妈妈，她跟你唠叨了半天你一句也不放在心上。都是雪雁这丫头，半点用处没有，就知道纵着你的性子！”绯玉能怎样，眼看对面的少女美目盼兮，戏言谑之，即使日常朝夕相对，已经见惯了妹妹的容貌，可作为一个妹控党也只得拜倒在开了惹人怜爱光环MAX的石榴裙下，毕竟——这可是林妹妹啊！
　　第一百零八次在心里跟妹妹投降，不得不放过她的任性举动，不过放过妹妹不代表不能迁怒于人。

　　一旁侍立的小丫头雪雁听言，畏畏缩缩地就红了眼眶，绯玉最见不得人没事哭哭啼啼，除了她妹妹林黛玉，其他人可根本不在她的忍受范围内。一旁的大丫头赶忙连哄带吓地把雪雁拉出了船舱，唯恐她在姑娘面前哭闹，惹姑娘生气。

　　“哼！肯定又是王妈妈告状了，姐姐的脾气未免也太大了些，来了就要发作我的丫头，莫不是要连我也发作了不成？你要是欺负我，我就写信跟父亲告状！”
　　黛玉拿着手指绕着披风上的系带，嘟着嘴抱怨。
　　绯玉和黛玉乃是一胎双生的姐妹，绯玉比黛玉大上一刻钟，可黛玉向来不服小，若不是有求于人，向来都是直呼其名的。可这次两人一同自淮扬北上外祖母家，自从拜别父亲登舟以来，绯玉管束自己比母亲还严格，就是黛玉性子平顺也受不了，何况她自幼娇惯，很有些小脾气呢！

　　绯玉才不理妹妹的小性子，伸手给她把披风拉严实，如今姐妹二人相依为命，她不照顾妹妹，谁来照顾？
　　说起这姐妹二人的身世，虽然出身不凡，却也颇多坎坷。
　　姐妹二人姓林，父亲林如海，祖上曾袭过列侯，到了如海，已经是第五世。起初时，爵位只封袭三世，因当今圣上额外加恩，至姐妹祖父，又恩袭了一代；至父亲如海，便从科第出身，曾经高中探花，如今已升至兰台寺大夫，今钦点出为巡盐御史，虽系钟鼎之家，却亦是书香之族。
　　只可惜这林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虽有几门，却与林如海俱是堂族而已，没甚亲支嫡派的。林如海年已四十，只有一个三岁之子，偏又于去岁死了。如今膝下仅有一对双胞胎掌珠，大姑娘乳名绯玉二姑娘乳名黛玉，自幼便爱如珍宝，因膝下无子，故将两个女儿充作男儿教养，使其读书，并不以女戒束缚。
　　偏偏去年冬天，母亲贾敏一病去了，父亲伤心欲绝又忙于公务，外祖母派人来接两姐妹入京，两姐妹只得拜别父亲，带着丫鬟仆妇进京拜见外祖母。

　　绯玉打量了舱房一圈，只觉得妹妹身边的人手实在堪忧，皱眉道：“雪雁这丫头太过老实，王妈妈又管不住你，我看实在是不顶事儿！当初你那两个伴读的丫头倒是不错，偏偏母亲去了，都被父亲一并放出府去了，如今你这边倒是脱了空了，不如我房里的莫邪先到你身边伺候，好歹也得用些！”
　　莫邪是绯玉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向来擅长厨艺，她家祖传的手艺，还略懂几分药膳，为人常带三分笑，是丫鬟里头人缘儿最好的一个。把她派给黛玉，也是指望她能给黛玉多调理调理。

　　“人家的丫头的名字都是诗词歌赋玉石花鸟什么的，再不然也是些吉祥话儿，偏偏你身边的四个，干将、莫邪、承影、龙雀，不是宝剑就是宝刀，杀气腾腾的，让人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土匪窝了呢！”
　　黛玉捏着帕子捂着嘴笑，她伶牙俐齿，惯爱打趣人，同胞姐姐绯玉是她最喜欢打趣的对象。

　　“二姑娘，您这么说我可不依！人家哪儿杀气腾腾了？”
　　随着清脆的话音，一位大约十二三岁的丫鬟端着一个小茶盘进了舱房。
　　她身材丰润，脸若银盘，身上穿着一件松花绿的比甲，脸上露出一对小小笑涡，特意举起茶盘道：“您看看，大姑娘特意打发我亲手炖了一碗桂花栗子羹来，说是您之前饭进的不香，可怜我守着炉子又蒸又煮地忙活了一个时辰，倒被二姑娘编排我成了土匪了，我可算是知道人是怎么冤枉死的了！”

　　“哎呦——莫邪姐姐……好姐姐，你只当没听到好不好？其实都是绯玉不好，明明姐姐这么温柔体贴的一个妙人儿，还有一手好厨艺，偏偏却起了个什么莫邪的名字，哪里堪配姐姐呢！”
　　黛玉站起身，拉着莫邪的袖子乱晃。莫邪这几个丫头原本是林家祖母赐给绯玉的，称呼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哎呦~二姑娘！您这嘴儿真是巧，再会说话的人也比您不上，被您这么一说啊，我只觉得这一个时辰的功夫短的很，恨不得再辛苦些才好呢！”
　　众人听得莫邪说得有趣，不由得嘻嘻哈哈起来。

　　莫邪亲手揭开素瓷小盖盅，黛玉见点点金蕊点缀，一股浓香扑面，不由得捡起汤匙尝了尝，只觉得香气满口，温热暖心，不觉得又吃了几口。
　　小盖盅并不大，几口已然见底，眼看黛玉吃得香，绯玉总算松了一口气，赞许地冲着莫邪点了点头，看来刚才自己的主意正经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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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黛玉出场的年纪参考原著，服饰参考老版电视剧
我就是这么喜欢混合装，哇哈哈……
新文别客气，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