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女配女配》萧一画

61、射日

　　李如兰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是一间不大的竹舍，竹床旁边是生火的灶台，对面是一扇半开着的门，四周墙面上稀稀疏疏的挂了几串不知是由什么动物的牙齿和骨头串成的长链。

　　就在她迟疑之际，从门后施施然转出一道淡紫色人影，李如兰定睛观看，却见一位身材矮小的女子回手将竹舍的门合上，一双乌黑亮丽的眼睛正一转不转的盯着她瞧。

　　这女子面上遮了张黑褐色狰狞异兽面具，两腮处，用赤红的颜料各点了枚形状诡异的六角形图腾。整张面具将她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眸子。

　　她慢慢走到炉台边，从微微闪烁着红芒的法阵之上将一只呜呜乱鸣的壶子取下来。她指尖寒芒流转，霎时间，冰蓝色火焰自她手掌向壶上蔓延。

　　在与冰蓝色火焰相碰的瞬间，壶中原本翻滚沸腾着的汤药之中，一只巴掌大小的鬼首砰地一声钻了出来，这鬼首嘶吼着，欲要逃脱开去，却被那蓝色火焰包裹住，尽管它极力逃脱，试图摆脱被焚成飞灰的命运，可最终还是不免被吞噬，最终归于湮灭。

　　这女子轻轻晃动了一下这只已经重新安静下来的壶，随手从桌台之上捞起一只陶土杯子，将壶中汤药一股脑倒进去，转头对李如兰嘶哑道，“姑娘，喝了这碗汤药吧。”

　　她的声音低沉喑哑，像大风中鼓荡的破旧不堪的布帆，仿佛再用些气力，便会破碎撕裂开来。

　　李如兰刚欲开口询问，可是言语却被一口涌到嗓子眼的血堵了回去，她弓起腰背，捂住唇，剧烈的咳嗽着，仿佛要把五脏六腑一并咳出来。

　　这带着面具的女人端着药碗，快步走上前来，伸手轻拍李如兰的后背，低哑道，“不着急，不着急，慢慢来。”

　　过了好些时候，李如兰才重新稳住呼吸，她再次咳嗽了两声，觉得嗓子眼火辣辣的疼，她低声道了谢，抬手接过药碗，迷茫道，“请问，这……这是哪里？”

　　那女人倒退几步，低沉道，“姑娘当真不知？”

　　眼看着李如兰神色愈发迷茫，她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李如兰，忽然嘎嘎的笑了出声，她仰起头，指着光线暗淡，被笼罩进一片黑暗之中的天棚，有些嘲讽道，“姑娘，你看见了吗？这里，还有这里，”她忽然身形一转，指向这竹舍大门处。

　　李如兰这才看到，那竹舍大门上，用朱红的颜料描画着一张形状诡异的图腾，可是等李如兰想要仔细观察那图腾的具体样式之时，那图腾却凭空消失了，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

　　“还有，这里，”这女人面朝李如兰，手指戳在自己胸口，“都是鬼界。”

　　她猛的凑近李如兰的脸，将冰凉的鼻息喷吐在李如兰脸上，冰凉凉道，“很快，还会有，这里。”她的手指戳上李如兰肩头，彻骨的寒意自她手指与李如兰衣物接触处传来，让李如兰不由自由的打了个哆嗦。

　　李如兰眉头微皱，控制住自己躲避开来的冲动，疑惑道，“……你说什么？”

　　女人忽然再次笑了，语气一转，甜腻腻道，“把药喝了。”

　　她的声线本就诡异之极，再配上这甜甜的语气，更显古怪，可是面具女人将这句话撂下之后，也不顾李如兰的反应，一甩袖子，竟是直接离开了这件竹舍。

　　李如兰双手捧着药碗，眉头紧锁，方才那女人着实有些诡异，不过看起来，她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李如兰并不知道她口中的鬼界指的是什么，这里又在哪里。

　　她垂头看着这药碗中还在微微荡漾着的黑色药汁，手指慢慢的在碗壁上摩挲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相信方才那面具女人的话，不过最终还是将碗举至唇边，慢慢的将药汁咽下。

　　就在冰凉凉的药汁落入肠胃的一刹那，李如兰觉着似乎有什么冰冷的力量从那药汁中向她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在她眼中，整个世界都有了些奇妙的变化。

　　原先，她总觉着周围的一切对她有种莫名的排斥，就好像她根本不属于这个地方，抢行闯入遭到排斥一般，可是现在，周围环境对她亲切非常，就好像她本来就隶属于这个地方，就像……回家的旅人。

　　李如兰不再多想，干脆将碗中的汤药一口气喝掉，翻身下床，将空了的药碗，放回案台上。那面具女人离开的时候并未将房门合上，于是李如兰便顺着打开的竹门，慢慢向门外溜去。

　　外面天光正明，四周的一切景物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光源映照的竟皆微微闪着光。

　　竹门外，是一条窄窄的光秃秃的小径，小径两旁，是两块小小的菜地。菜地中，用木架子高高架着些形状色泽古怪的灵瓜灵果，李如兰叫不出来是什么品种，不过看起来，这些瓜果大约已经到了成熟的季节，一只只饱满圆润的挂在藤上，显得十分讨喜。

　　竹舍对面，同样是一排建的整齐的屋舍，小径穿过屋舍中央，将房子左右分开，不远处，一扇淡金色，盈盈闪亮的院门紧紧合着，看不出院外的景致。

　　李如兰眯起眼，竟是在阴暗处待得久了，适应不了外面明媚的光芒。她眯起眼睛，手搭凉棚，在这院子里四下打量。

　　先前那面具女人并不在这院子里，也不知是不是躲去了前面的屋舍之中。她索性不再思量迈开步子，顺着这小径，向对面砖房草棚走去。

　　就在这时候，前面屋舍的门忽的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从门后慢慢地转出一道人影，不是步天歌又是谁？

　　李如兰神情微愕，随机她几乎是冲到步天歌眼前，将她一把抱进怀里。

　　李如兰微微踮起脚，双手环住步天歌的脖子，感受着她温暖熟悉的气息。这时候，她觉着似乎有什么温暖湿热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眨眨眼，将眸子睁得老大，慢慢从步天歌怀里退出来，柔声道，“师姐，你怎的也在这里？你可也遇见了位戴着厉鬼面具的姑娘？”

　　步天歌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如兰，抬手抹去悄悄溜出李如兰眼角的泪花，温声道，“戴面具的姑娘是谁我不知道，我只要知道，师妹去哪里，我便也要跟去哪里，就足够了。”

　　她的手掌顺着李如兰脸颊滑下，经过胳臂，最终牵起她的手，转过身，领着她向前面砖房之中走去，慢慢道，“师妹这会儿定是饿了，正好，我刚刚在桌子上瞧见着屋子主人给我们留了张字条，叫我们随意取用屋子内吃食器物。我方才在柜子里翻到了些吃食，唔，有师妹最爱吃的芙蓉酥……”

　　可是李如兰却站在原地不动，她疑惑道，“这屋子主人难道不是那位戴着面具的姑娘？她这会儿应该还在着院子里，为何还要刻意留张字条？”

　　已经向前面走出几步的步天歌惊疑转头，眉头微皱，担忧道，“师妹怎么在这院子秋千上荡了一会儿，变凭空构想出一位戴面具的姑娘来？莫不是方才做了场白日梦？”

　　李如兰错愕地望着她，慢吞吞道，“我方才……荡秋千去了？”她头脑之中忽的嗡地一声，紧接着，眼前的一阵发黑，她放开步天歌的手，弯下腰，双手握拳，按住太阳穴，头脑之中一片混乱。

　　慢慢的，她有些恍惚的抬起头来，双手撑在膝盖，抬起眸子，目光落在步天歌脸上，痴痴的笑了，“对，我方才不知怎的，被太阳晒糊涂了。”

　　她抬手向上一指，眯起眼，慢慢对步天歌笑道，“师姐，你瞧，就是这轮明晃晃的太阳在捣鬼，唔，让我用石头把它砸下来，叫它不能再作乱，你觉着如何？”

　　天空中她手指方向，却是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轮明媚之极，也耀眼之极的太阳！

　　而她背后，步天歌双眸所望方向，同样的，凭空出现了一架木质秋千，而先前李如兰与那面具女人相遇的竹舍竟是直接消失不见，在原先那竹舍位置，一面突兀出现的泥墙将这条小径截断。

　　这面墙通体妖红，其上刻画诡异咒文，紫黑色光芒不断向周围逸散，可是就站在院中小径上的李如兰和步天歌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场景的变幻。

　　步天歌的笑容愈发的明媚了，她扑哧一声笑了，将李如兰指向空中明日的手臂拉下来，将李如兰的手团在掌心，轻声愉悦道，“就让那太阳好好挂在天上，你我二人赶紧到那屋中去，怕是再耽搁一会儿，瓜子点心都要凉透了。”

　　李如兰一听连瓜子点心都要凉了，反握住步天歌的手，冲着她傻傻的笑道，“好，我什么都依你，什么都依你。”

　　步天歌眸子中稍稍闪过些许迷茫，她抿了抿唇，低低应道，“那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