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王者再临》一方An

55、第 55 章

　　血池里原本干瘪的几片圆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铺满了方圆十米的池子，茂密的叶子间抽出大小不一的花苞，鲜艳的红莲散发出的异香弥漫着整个陨石洞穴。

　　莱格是被怀里人的呓语吵醒的，像是被靥到了眼皮下眼珠快速转动，仿佛忍耐着极大的折磨。

　　“王上，盟誓之镜示警了……王上要背弃盟约吗？”

　　瑟兰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郑重而决绝。

　　要背弃盟约吗？

　　墨被驱逐出宫的时候也曾只身闯入灵的寝宫质问：王上要背弃盟约吗？

　　灵是如何回应？对了，灵在各方压力下听从了四妃和众议院的决议：虫族与禽族百年相安，贸然发动战争兹事体大劳民伤财，虫族帝国选择隔岸观火，不参与禽族和兽族在遥远的未和虫族接壤的星系的战争。

　　墨出宫的时候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他说：盟约已弃，转眼间悠长岁月已过，王上身边陪伴者众，虫虫长大了，不需要少爷陪伴了吧……

　　墨出了宫，再也没有回来过，有传闻说他入了战场，有人说他去寻找盟约之镜的起源。直到虫族帝国的王宫被突然穿越空间虫洞降临的禽族围攻，灵一直试图找回他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灵，回不去了…家…没了…”瑟兰沙哑的声音无限悲伤，眼角湿润，有泪转瞬滴落。

　　心忽的被扎了一下，莱格捂住胸口，某个沉睡的意识传来的心痛，悔恨懊恼还有长长的太息，他创造了他们支配了他们，最终作茧自缚，王座和宫墙束缚了他，漂泊在外的千万年中，宇宙深处的某个灵魂吸引着他，他要靠近，却从未想过重回王座。

　　“这一次，家里只有你和我，其他的咱们都不要了…”莱格抚平瑟兰皱紧的眉心，仅剩的微薄精神力缓缓抚慰着瑟兰剧烈的精神波动，梦靥中的瑟兰很快平静下来又陷入熟睡。

　　莱格靠着的祭台虽然坚硬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用手细细摸着感受，是某种大型动物骨骼的材质，骨骼…荒星上瑟兰和路西法以虫族战斗形态搏斗的时候，莱格捡起地上断肢的骨骼尖刺攻击路西法时，就是这种手感，整个祭坛都是同一种虫族的骨骼堆砌而成。

　　似曾相识之感……莱格突然抱紧怀里的爱侣，瑟兰的骨骼，整个溶洞中布满了的骨骼和瑟兰的何其相似，高耸的祭坛，诡异的血池，扭曲的壁画，这些都是墨家族某位祖先的遗骨。

　　凹槽在莱格的敲击下深陷进去，开启了某个尘封万年的残影，整个溶洞瞬间恢复成普通的岩洞，虫族巨大残破的躯干爬进里面，他伤的极重，腿骨间刺入的探测器一闪一闪发的光在暗黑的溶洞中明明灭灭，半战斗模式的虫族围捕了重伤的虫族，用他的血制作某种黑色的涂料，在溶洞里涂满，刻满符文的锁链锁住受伤的虫族。

　　十几个穿黑色斗篷的人，他们每天都放锁住囚犯的血，制作的涂料涂满岩洞又画满壁画，他们开始抽虫族的骨头，每天在不同的部位抽几根，虫族强悍的自愈能力长出新的骨头再继续抽。高高的祭坛一点一点建起，直到虫族的生命力耗尽骨头不再生长，眼睛完全失去光泽。

　　除去锁链的时候虫族解除战斗形态，破娃娃一样的人形支离破碎，只有头颅是完好的，干枯的白发挡住的脸露出一半。

　　“墨！”莱格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看到残影的心一直在疼，那是墨失去生机的脸，泡在红色液体中，仿生材料拼凑起他的四肢和躯干，植入芯片和动能，最后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台完美的生物机甲。

　　生物机甲开机的那刻，杀光了所有的黑衣人，郑重地穿戴好从黑衣人行李中找出的一身华服——当初墨闯进灵寝宫质问他时穿的那身华服。

　　莱格酸涩的眼中满是泪水。

　　灵，看到了吗？生死一线逃亡的时候，墨没有出现，因为他不可能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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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沉入识海最深处，微弱透明的灵在那里睁开眼，莱格上去拽住灵的领子拎到眼前。

　　“你是谁？”

　　“我是灵传承中留下的一缕执念。”微弱的形体在莱格的拉拽下又淡了几分。

　　“嗬，大爱无私奉献的王虫大人，生命之树孕育出的万物之灵？不管什么原因，你舍弃了他，背弃了持续千百万年的承诺，早已是不争的事实。我老家网上有些特酸的心灵鸡汤上说呀，人这一辈子想拉一个人的手一直一直走下去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你轻易就浪费掉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的心太软，处处求全的结果是处处残缺。你还记得当年的胖虫子和少爷吗？我想想，你包括你之前的很多代都忘记了。是你们挥霍消磨光了少爷的感情，害得他被困在这里不想往生。”

　　很多缕传承记忆中熟悉的王虫残影出现在莱格周围，莱格松开灵的领子，扫视他们每一个，笃定地说“我是莱格.灵，我爱瑟兰.墨，和前生无关，和传承无关，即便整个虫族在我面前覆灭，我也会选瑟兰.墨。胖虫子为少爷创造了虫族，虫族如果想抛弃少爷，胖虫子就抛弃整个虫族。”

　　莱格怒吼着发泄，掩埋在万年历史尘埃中怎样伤痕累累的过往？堆积成祭坛的骨骼残忍的嘲笑着记忆中自以为是的爱情，初次开坛祭祀的牺牲品是陪伴了他万千岁月的那颗血淋淋的心脏。

　　为什么？摧毁虫后，失去虫王的万年岁月，才发现虫族天生的缺陷不能没有虫王的信息素，摆脱一个王的控制，迎来的却是一个更为孱弱的雄子群体的控制，更加卑微的匍匐在弱者脚下，万年天罚。

　　“他们来了……”历代王虫的残影争相说着什么。

　　同时莱格也预感到某个强大的力量要从他身边抢夺什么，祭坛的仪式准备了上万年，只等献祭者灵魂转生者的到来，完成最后的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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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把瑟兰还给我。”

　　不知何时出现的墨抱着昏睡的瑟兰走到祭坛上，祭坛下无形的屏障阻挡住莱格的靠近。

　　“春日祭开始了，墨带少爷回兽族。”

　　“不可以，我不同意，瑟兰是我的伴侣，我的爱人。”

　　“无耻虫族，背弃盟约，最后的战役中兽族皇族死伤殆尽，少爷如此高贵的皇族岂容尔等继续肖想？满池醉生血莲绽放之时，少爷与你，前世今生牵绊尽去…”墨的神情冷肃用莱格完全陌生的语气斥责，像是胖虫子记忆中面无表情跟在少爷身边的管家。

　　莱格手腕上的光环微微振动着脱离，丘比特小团子坐在地上打着哈欠睁眼。

　　“墨，墨，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丘比特有乖乖看好主人哦…”丘比特爬起来迈开小短腿蹬蹬蹬跑上祭坛，歪着头仰望墨和昏睡的瑟兰。“墨带妈妈去哪里？”

　　丘比特不受屏障阻挡，莱格按下左手臂环上的能量最大化的按钮，输入抢回瑟兰的指令。

　　五短小身子迅速拔高，初见时成年的丘比特脸上还挂着儿童的稚嫩，他趁墨不备抢了他抱着的瑟兰便跑。

　　满池血莲同时绽放，古老的传送阵荡出莲华形状的波纹，祭坛上的光亮了，丘比特抱着瑟兰跑在突来的光亮中，他感觉到某种无法抵抗的吸力，用最后的力气抛出怀里的妈妈。

　　巨烈的亮光闪过，莱格伸出双臂拥抱抛过来的虫族，温热的触感，他接到了。

　　眼睛流下两行血泪，强烈光线刺激下的失明，莱格除了怀里的瑟兰感觉不到任何动静。

　　“丘比特？墨？”

　　没有回应，整个空间静谧的可怕，血莲香由浓转淡，墨和丘比特同时消失在祭坛上。

　　精神力几乎枯竭，看不到，只能听到细微的水滴声，抱着怀里昏睡的人。

　　“醉生血莲…去TMD醉生血莲…”莱格疯了一样拔掉池子里的血莲，血莲刹那绽放过后花瓣脱落花托，落了一池红色花瓣，原本血红的池水竟然清澈见底起来。

　　虫族的往生石，兽族的醉生莲，好比人类传说中的孟婆汤，都是忘却前尘往事重获新生时用的，往生石只是洗去此生记忆的负累，醉生莲又名碎生血莲，兽族以血骨为咒，失血抽骨的极致痛苦下，打碎前尘不可逆的净化灵魂，瑟兰会渐渐忘了他，回到当初少爷无爱无恨无情无欲的状态，不喜不悲，像居于九天的上神一般高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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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虫纹消失了…”瑟兰迷茫的看着自己的胳膊，洁白细嫩的如同幼虫一般，没有一丝纹路，曾经清晰的记忆变得有些模糊，他只记得自己身上有虫纹，但虫纹的样子已然模糊。

　　现代虫族已经可以控制隐藏虫纹，只有身受重伤身体虚弱的时候虫纹才会浮现，他困在血池里的时候虫纹就出现了，现在身体更虚弱，虫纹反而不见了，甚至他无法让虫纹再显现出来。

　　虫纹是虫族的标志，也是虫族战斗中运用能量的关键，莫明其妙消失了。

　　莱格寻声走过去，摸索着拉住瑟兰的胳膊“没关系，过去的消失了，我们再一起创造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