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蝶[科幻推理]》梦落遗尘

8、一念之间

　　午饭时间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只是再次让温柔惊吓了一把。
　　她心中不食人间烟火的魏相叶同志竟然挑食，还挑得一本正经理所当然。
　　她心中宁折不弯的靳默隐老大竟然会吐槽魏相叶同志的挑食，还吐槽的一本正经铁面无私。
　　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觉得……他们的确很般配。
　　她见过很多小两口吵架，吵起来要不是翻旧账就是开打，吵到最后还会提分手。
　　当然，这是吵架的套路，最后到底会不会分手就难说了。
　　但是如果魏相叶和靳默隐在一起，他们要是对一件事产生了分歧，而且是很大的分歧。
　　他们会怎么应对？
　　吵架？
　　打架？
　　还是坐下来跟对方讲道理？
　　靳默隐不喜欢讲道理，他觉得浪费时间。
　　在今天之前呢，温柔或许会觉得，如果他们在一起了，吵架了，应该是以冷战开场，最后不了了之。
　　靳默隐那种说一不二的性格，没理由会坐下来听一个人跟他好好讲道理。
　　但是他也不是脾气暴躁的人，一言不合就开口骂，更加不可能对女人动手。
　　如今看来，他其实也有幽默细胞，也能好好对话。
　　所以说……
　　温柔一个大中午的功夫，脸色阴郁了不少。
　　所以说，老大为什么对他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同胞们如此铁面无私冷血无情呢？
　　就因为……他们不叫“魏相叶”？
　　靳默隐不会在意她的阴郁。
　　魏相叶看不到她的阴郁。
　　所以温柔再一次被她老大给无情了。
　　从餐厅出来，上了温柔的车。
　　这里倒是要提一句，并不是靳默隐没有车。
　　相反，他的车很高档呢。
　　不是指品牌和价钱，是性能。
　　大约可以参照零零邦的爱车，执行重要任务时才会用，现在正在保养。
　　再反过来说，正因为他的车很重要，才不能随便拿出来抛头露面。
　　否则，什么时候被炸了都不知道。
　　比如……
　　几分种之后。
　　“跳车。”
　　这句话出自魏相叶之口。
　　就在引擎发动后几秒。
　　“怎么？”靳默隐看向她。
　　“车上有炸弹。”魏相叶特别冷静的说道。
　　温柔瞪眼，“真的假的？”
　　她惊讶的不是魏相叶察觉有炸弹，而是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那么冷静？
　　倒显得她这个大风大浪里过来的刑警小家子气了。
　　“我听见了，在车底。”
　　温柔觉得目前来说，她人生最大的疑惑有两个。
　　一个是她的老大真的对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第二个就是，魏相叶这个人，到底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惊慌失措？
　　“在这么短时间，又是在人来人往的街边，他们肯定只是将炸弹粘在车底。不过没有及时引爆的话，很有可能对方装了炸弹就离开，并不打算亲眼看到我们粉身碎骨的画面。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现在有两种选择，在不知道敌人手里有没有引爆器的当下，我们是冒险停车拆除炸弹，还是尽快开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跳车。”
　　当然是第二条。
　　这根本没的说。
　　就算装了定时器，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对方手上依旧拿着引爆器。
　　不及时引爆的理由可以有很多。
　　想要在某个定点引爆。
　　或者想要和他们谈条件。
　　“我知道附近有个废弃的工厂……”温柔立刻踩满了油门。
　　“等等。”
　　魏相叶突然抓住了靳默隐的手。
　　“碧狐是个正常人。”她说。
　　靳默隐点头，“局里都是四肢健全的正常人。”
　　所以，能听到这么些微声音的，只有魏相叶一个人。
　　连靳默隐都听不见的声音。
　　就像是……专门放给她听的。
　　魏相叶浅浅一笑，“靳警官，你愿不愿意把命交给我？”
　　靳默隐从后视镜里看了温柔一眼，“继续开，保持正常速度。”
　　温柔挑了挑眉，没有任何质疑，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让我们来理清一下思路。
　　电子钟发出的嘀嘀声，在静谧的环境下，靳默隐和温柔也很有可能察觉。
　　引擎发动后，计时开始了。
　　如果是魏相叶，如果是这个在车水马龙中依旧听得见从消音|器中射出子弹的声响的女孩，她就一定可以在一片引擎轰鸣声中听到电子计时声。
　　这是一条毒计。
　　不管他们有没有察觉，跳不跳车，很有可能都要死。
　　若是及时发现了不妥，这就等于不打自招。
　　魏相叶在靳默隐身边。
　　靳默隐身边的就是真正的魏相叶。
　　试探，包括灭口，用一个炸弹就解决了。
　　魏相叶不得不感叹一句，对方是高智商犯罪团伙，怪不得能把警方耍的团团转，那么久了，死了那么多人，连像样的证据都拿不出来。
　　只有她，这个意外的出现。
　　可是退一步来说，车上坐的不是魏相叶，炸弹就不会被引爆？
　　很有可能对方同样嫉恨车上坐着的靳警官。
　　但是，魏相叶的前提，靳默隐的前提，似乎达成了一致。
　　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让对方发现……她，真正的魏相叶，在这里。
　　“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暗地里的勾搭被摆上了明面。这明明是对他们不利的事情。可是他们对警方似乎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反而将自己做的事大张旗鼓的宣扬给警方知道。但是偏偏，他们无论如何都容不下我。我觉得这件事，说不通。”
　　“私人恩怨？”靳默隐开口道。
　　“你想说，他们的BOSS和我有仇？不……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魏相叶握紧靳默隐的手，脸上隐隐带着笑意。
　　运筹帷幄的快意？
　　“说。”
　　在此之前的重点，难道不该是……靳默隐为什么没有挣开她的手？
　　“组织不是见不得人，他们的研究也不是见不得人，只有幕后的BOSS见不得人。”
　　有一种兵法，叫“弃车保帅”。
　　有一种骗局，叫“空头支票”。
　　有一种投资，叫“空壳公司”。
　　如果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这么打算的呢？
　　只要BOSS在，哪里都是组织，哪里都可以重新开始。
　　警方可以介入，也就是他们并不排除会被一锅端的可能性。
　　那只是表面上。
　　研究做完，只要推出一个替死鬼，表面上组织土崩瓦解，实际上重要人员全都改头换面，在社会上可能还是非常光鲜亮丽的人物。
　　下棋，走一步要想十步。
　　用计，还未开始就要想结束。
　　以结果为前提，这就是计谋。
　　就魏相叶而言。
　　别人还在迷宫里翻地图找指南的时候，她却已经在脑中描绘了整个迷宫……从全局到局部再到细节。
　　没法子啊，看不到的人，就是容易多想嘛。
　　因为一般人，用双眼判断事物的一般人，会被眼镜欺骗，会质疑自己的直觉。
　　很多人都坚信“眼见为实”，那么……魔术又怎么说？
　　盲人“看”得比他们清晰，正因为没有什么可以欺骗他们的双眼。
　　“看来我们很赶时间。”靳默隐冷漠道。
　　是对方想把魏相叶杀死，还是他们想把幕后主使抓出来。
　　“虽然说，有时候最不可能的猜测往往是事实。但是这也不过是主观臆断。世界上那么多人口，警方在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的前提下，要缩小搜索网根本就是大海捞针。我这个证人的确是决定性的。只要我听到过……对方知道这一点之后，很有可能不会再在大众面前露脸。的确很危险啊，人怎么可能一辈子不说话？”
　　“就算是这样范围也太广了。我们就年龄和智商这两个考量圈了几个能收集到声音的嫌疑人。说是嫌疑人，我们也只是广撒网而已，说不定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温柔无奈的耸了耸肩。
　　“年龄？”魏相叶反问道。
　　“你说是很好听的男声，就你这个年龄来说，会那样称赞的男子应该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左右吧……就好像我们老大这种正值壮年的大帅哥。”
　　魏相叶竟然颇为赞同的点头了。
　　“听那个人的声音，不难想象他的容貌。应该是很英俊没错。”
　　温柔透过后视镜觑了自家老大一眼，不由缩了缩脖子。
　　什么事都是他们自个儿脑补的，魏相叶和靳老大真的……“暂时”还不是那种关系呢。
　　魏相叶对靳默隐的好感，更近乎于对英雄的敬仰。
　　八字都没有一个小撇的事，外人倒是乐颠颠的瞎起哄。
　　其中尤以文仲此人为甚。
　　“虽然尸体都是在本市被发现，但是不能排除他们的作案地点在外市或者外省。”靳默隐无视了温柔饱含深意的眼神，一脸公事公办。
　　“而且，组织如果足够庞大，他们的据点甚至可能在外国。不在我国境内，连国籍都在外国的话……警方很有可能就算知道了也没有办法抓人。”魏相叶补充道。
　　“如果你的推测没有错，他们是以人体研究为主要活动，那么就需要大量资金，先进的医疗设施，安全隐秘的实验场所。”
　　魏相叶微微一笑，“没有人会在自己家里，做这么精密的实验……是么？”
　　她再一次为靳默隐打开了思路。
　　只要有钱。
　　只要有足够的钱。
　　外头看起来是贫民窟，没准地底下建造出了一个王国。
　　他们找不到，很有可能不是对方隐藏的好，而是他们找得不够彻底。
　　想法太狭隘。
　　想法太平常。
　　办案，很多人靠经验。
　　太依靠经验的人，逻辑会陷入一种惯性。
　　经验越是充足，越是无法从惯性里跳脱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业界都说要有年轻的新鲜血液的原因。
　　需要有不同的思路，不同的想法，不同的创造力。
　　谁说警察就不能靠创造力办案？
　　谁又知道自己正面对的是什么心理变态的犯人？
　　“可能性太多，不能锁定嫌疑人的话，警方不可能非法逮捕。不过，我们应该已经有了一些方向。”靳默隐的双眼中迸发出了如鹰隼般锐利的光芒。
　　很男人，很有魅力。
　　可惜该看的人看不见。
　　“有钱人。有丰富医学知识的有钱人。”魏相叶笑着替他说完。
　　温柔不知为何笑得有些诡异。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提醒这两个人……他们的双手还握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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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等等，我怎么直接把谜底给写出来了→_→又喜欢伏笔又喜欢剧透→_→而且突然发现，虽然我本人知道相叶的话都是对的，但是其他人为什么也觉得她是对的，然后调查方向都按她说的做……诶，好纠结→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