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真烦传》青镜里

25、二十五、浩浩荡荡出宫去

　　“哎，先别忙着给朕表忠心，”宋良笺抬手制止了李大宝，“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谁都明白，只是李大宝，朕也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在工部，有没有沾染到什么。总要让朕考察一下才行，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李大宝陪着宋良笺笑了两声，没说什么。宋良笺知道这人内里和看起来的憨厚样儿根本就是不搭边儿的，只是一个要被外放到川地的官儿，怎么着都不能是个傻白甜吧？真有些什么龃龉，宋良笺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它过去。

　　前提是李大宝不是庆国公的人。宋良笺瞥了他一眼：“行了，下去吧，等朕的消息就是了。”李大宝疑惑，不过还是磕了个头走了。宋良笺和怜秋目送李大宝出了殿门，前脚李大宝刚走，后脚宋良笺就对着怜秋点了点头。怜秋会意，一个转身人就不见了——去跟踪李大宝了。

　　卓东来不好天天都亲自上阵做这种盯人的工作，当然是交给念夏和怜秋来做比较合适。只是念夏又被托了别的事情，现在正天天的跟在孟银婵的身边，学着孟银婵的一举一动呢。

　　宋良笺伸了个懒腰：“哎，还真是……那一脸的大胡子，辣眼睛的很。”这个李大宝，心里面怕是明白着呢。宋良笺想了想，猛地站了起来，对外面喊道：“人呢！摆驾！朕要去一趟甘泉宫。”

　　此时此刻，孟银婵正带着念夏，身后围了一圈的宫女，一群人没事儿正在观赏宫里刚得的一本茶花。突然听得皇上驾到，孟银婵也来不及梳洗，赶紧去迎驾。

　　“恭迎陛下圣驾。”孟银婵还没有拜下去一半，就被宋良笺给扶起来了：“哎，你与朕又何须如此多礼，外面儿风头大，你身子弱，快些进去吧。”孟银婵心里面觉得好笑，不过面上还是十分柔顺地跟着宋良笺进了内殿——说实话，这天已经开始渐渐地往暖了过了，宋良笺这话说是她怕冷，其实是她自己畏寒才是。

　　宋良笺进了内殿，被暖烘烘的气息包围了一会儿，才算是开心了起来，也有心思和孟银婵说些逗趣儿的话了：“银婵啊，朕瞧着今日天光不错，不如朕先带着你出宫去看看那皇家剧院怎么样？”

　　孟银婵正在喝茶，闻听到此言，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难得地明贵妃如此失态，她赶紧放下了手里面的茶盏，瞪大了妙目看着宋良笺：“陛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陛下。”“哎，朕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了。”宋良笺摆摆手，“朕知道你想要去川地，不管是什么原因，朕愿意答应你，作为交换，你也得答应朕不是？”

　　孟银婵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即便坐立不安了起来：“可是……这……”陛下出宫哪儿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宋良笺嘿嘿一笑：“你就与朕说，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孟银婵看着宋良笺的眼睛，抿了抿嘴唇：“妾……自然是愿意的。”“那就这么定了。”宋良笺拍拍手，杨无缺应声而入：“陛下吩咐。”“去，把吕豪给朕叫过来，”宋良笺难得地没有找卓东来，“金吾卫既然是镇守皇城的，也该他们干干活儿了，别没事儿天天养了一身的膘。”

　　吕豪进宫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宋良笺想要做什么，心里面回忆了一下这几天自己做的事情，怎么都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干什么事情才对啊。

　　这么一想，吕豪就更害怕了——他和一般的文武百官不同，有的人是害怕不能够受到陛下的重要，有的人是害怕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不保，而吕豪最害怕的，就是不能够猜到陛下的心思。

　　从前的吕豪就是仗着自己了解小皇帝，才敢那么的肆无忌惮，只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吕豪突然发现自己猜不到皇上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了。

　　就好像一夜之间陛下变了一个人一样，可是每天上朝的时候，吕豪看看宋良笺的面容，还是那样稚嫩的小皇帝的脸，为什么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呢？吕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已经跟着内监走进了殿门了。

　　“臣吕豪叩见陛下。”吕豪不敢怠慢，利索地跪了下来给宋良笺磕了头。宋良笺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那儿的吕豪，歪了歪脑袋：“起来回话吧。”上朝的时候没有仔细地看，吕豪这老家伙似乎比之前乖觉了不少？

　　吕豪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低着头等着宋良笺的吩咐。宋良笺看着他：“朕这几日在宫中着实是闷得难受，想着要去出宫去那皇家剧院看看戏，锦衣卫有活儿干，分不出人手来，从金吾卫掉一队人来吧。”

　　吕豪顿时就觉得两个肩膀上分别各砸了一个字，左边拍着了一个“责”右边落着一个“任”，一时间惊得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挣扎一下的时候，宋良笺却大手一挥：“好了！就这么定了！朕等会儿就带着明贵妃过去，你快些去调人马吧。”

　　吕豪：“……臣遵旨。”陛下！你是不是在和臣开玩笑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啊！你为什么要赶着今天出宫去看唱大戏啊！

　　然后吕豪就十分郁闷地去调金吾卫了。

　　孟银婵和宋良笺坐在一处，将吕豪的那张苦瓜脸看的是一清二楚，她忍不住地就想笑，不过最后还是憋住了。孟银婵现在算是明白了，只怕什么锦衣卫有事情都是胡扯的，她宋良笺想借着机会教训教训吕豪才是真的。

　　宋良笺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对孟银婵伸出了手：“来吧，朕的贵妃，让朕来给你挑一挑出门的衣裳。”

　　今天的皇家剧院也是人满为患，票刚刚放出来就被销售一空，《铡美案》的上演在京城里面掀起了一股热潮，连带着这几日皇家剧院里面都是爆满，把个李老爷高兴的是合不拢嘴。

　　这个高兴劲儿，在他看到那个穿着便装的翩翩公子之前都是保持着的。李老爷笑眯了眼睛，看着宋良笺，嘴巴越张越大，都僵在那儿了。他伸着手指着面前的那个人，抖啊抖的。宋良笺直接用扇子将他的手指给打开了：“李老爷，多日不见您还是风采依旧啊。”

　　李老爷腿一软，就要给宋良笺跪下，宋良笺一个眼神，周围立马就出现了两个穿着短打的侍卫，将李老爷一边一个给扶住了。宋良笺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胸口：“今儿出门不打算惊动别人，朕的包厢可曾给朕留着？”

　　“留着留着！一直都给您留着！”李老爷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小的给您带路！”说完，李老爷就一马当先带着宋良笺往包厢去了。

　　孟银婵跟在宋良笺的身边，寸步不离，她已经许久没有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了，这么乍一看还有一些紧张。宋良笺握住了孟银婵的一只手，安慰地捏了捏：“莫怕，有我在。”孟银婵看了看宋良笺，放松了一些，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皇家剧院有这么一个包厢，在最好的位置，但是常年都是空着的。对外面的说法是给李家老爷自己留的，其实是给宋良笺留的，就为了防止她什么时候心血来潮，要出宫来。这么看，现在正好是时候。

　　孟银婵跟着宋良笺一起进了包厢，被里面那张长长的椅子惊了一下：“陛下……这个……这个是……”“哦，这叫沙发。”宋良笺大马金刀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来吧来吧，坐朕身边来。”

　　孟银婵依言坐到了宋良笺的身边，调来的那一队金吾卫就守在那儿，宋良笺也不受影响，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下面的主舞台：“要开始啦！”

　　一出铡美案唱的是击玉敲金，教坊司的人果然专业素养就是要高上一些，宋良笺一个不算是票友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就更不用说孟银婵了。等这出戏结束了，孟银婵跟着宋良笺出了包厢了，都没有能够彻底地回过神来。

　　“嘿，别是听上瘾了吧？”宋良笺伸手在孟银婵的面前挥了挥，“回神了回神了。”孟银婵眼神一动，一把扯住了宋良笺的衣袖：“陛下！这铡美案，这……这……”这分明就是朝颜公主和施琇还有白葭的故事啊！这不是在影射当今的朝廷吗！

　　宋良笺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可是这……公子！”孟银婵还记得自己这是在外面，不能喊宋良笺陛下，“这不是大不敬吗！”

　　宋良笺很无所谓：“有什么大不敬的，那天在法场周围，那么多的人都看见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银婵，倒行逆施可要不得。”

　　“再说了，若是没有朕的授意，谁敢演这出戏？”宋良笺说着，还冲着孟银婵挤了挤眼睛，“不说别的，你今日觉得这出戏如何？”孟银婵讷讷地道：“挺……挺好的……”“那便是了，”宋良笺一拍手，“觉着好看就是了，朕也不甚在乎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