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牛肉炕饼

23、梦魇

　　不过这些现在跟悠然没什么关系。她正站在床边看着村里的大夫给“明哥儿”诊脉呢。

　　说是大夫，不过是村里略通些医理的老人罢了。因了早年间在药房做过学徒，治个头疼脑热也是尽够了。盖因乡里人家，有什么不适的能抗便自己抗过去了。实在忍不得了，才去讨几副药吃。

　　这位被悠然称一句“王爷爷”的老人，在村里还是很吃的开的。因为更多的时候，举凡是村里谁家牛马牲畜撂了蹄子，或是难产接生，都少不了他。所以......。

　　王爷爷的主业是兽医。顺便医医人......。

　　此时他正紧闭了双眼，一手搭了露出床帏的一只手臂的脉上。口中念念有词。

　　别的不说，气势倒是足足的。

　　“哥儿的脉象还好，只是弱了些，叫哥儿起来吧，我看看舌苔。”

　　悠然忙赔笑道:“也不知这小子作的什么怪，偏要把自己这么捂着，再不见人，王爷爷多担待些吧。”

　　她可是好不容易等小家伙稳稳睡了，才叫明哥儿与他一道儿躺了。还特特收拾了这主屋，把先前撤下的床帐又搭了上去。才算是“布置”好了这场地。

　　“原也没什么大碍，想来是哥儿娇养惯了，肠胃有些不大好。加上似是伤了风不舒服，才会拗了些。”

　　“那依您看......。”悠然瞧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

　　“所幸烧已经退下了，便是好好将养着些便罢了。只是姐儿还是得多上点心，别叫再烧起来了。”

　　老先生倒也实在:“若是不放心，或是再严重了，便带了哥儿去镇上瞧瞧，买了对症的药丸子化开让哥儿喝了，好的更快些。”

　　翻译起来就是没啥事儿，多观察，饮□□细些，要是愿意花钱，就去镇上药房自己买成品药吃。

　　她当然知道这孩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至少表面上是。王老先生也不算说错。

　　请这位村大夫，不过名正言顺的做个引子罢了。

　　悠然自己已经细细看过了。这孩子身上并无青淤伤痕，头上也没有伤口。瞳孔也正常，也没有呕吐的迹象，高烧也已经退了。除了刚醒来时的狂躁，跟睡沉时偶尔的梦魇，并无其他不妥。

　　至于老先生所说的体弱，想来应该是这孩子被带着劳累奔波的缘故，身体自然受累。不过确实是要多观察着点，若真是因为高热导致了惊厥，或是如老人们所说的再叫烧坏了脑子，就更麻烦了。

　　她真正想带这孩子去瞧的，是他的嗓子还有“疯症”。虽然她对这里是否有类似精神心理研究的大夫没抱什么希望。不过多找个人看看也是好的。

　　恭恭敬敬的送走了王老先生，还搭上了她一篮子鸡蛋，悠然总算是松了口气。草草整治了些吃食对付了晚饭，便撵了文哥儿明哥儿自去西屋睡了。明哥儿还好些，文哥儿这几天都是陪着她熬的，着实辛苦了些。

　　去厨下掂了壶热水放到炕前的小桌上，悠然抽着鼻子哆嗦着上了床。温热的被褥总算是给了她一丝暖意。原本是想在这屋里置个炉子的。喝个热水什么的也方便。只是想想一氧化碳中毒的概率还是算了。

　　厨房里照常是留了一个灶眼儿烧着的，小炉子也有，平日里要做些煎炒蒸炸什么的也方便不少，省时省力。不过她们家厨房够大，除了晚上，门也是照常开着的。倒也不担心老鼠什么的，阿花却不是吃闲饭的。

　　虽然感觉怪怪的......。阿花倒是自得其乐的很。

　　拢了被子搓着手的悠然没发一会儿呆，嘴里就干的受不住了。正待下床，却见之前睡得安稳的孩子双目紧闭，呼吸粗重起来。双拳紧握，关节处都泛了白。

　　还未待悠然有所动作，那孩子便蹬了被子，躁动起来，牙关紧咬，眼里却是沁出泪来。

　　悠然只得笨拙的把人拢到身边，轻声安抚。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杂七杂八的在他耳边说了一通。却明显发现那孩子紧绷的脊背慢慢松缓下来。

　　正在心里暗喜，那孩子却开口出声了，仍旧是单调的“啊啊”声，却已是染上了哭腔。

　　饶是自认为冷硬心肠的悠然，见此情景，也不由得心酸起来，再抬眼是已是满眼泪痕。

　　她不知道这孩子到底背景如何，也不确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看着这样的他，就那么陷入自己穿织着回忆的梦境里苦苦挣扎，却丝毫挣脱不得。孤单的仿佛被这个世界抛弃。

　　一如她这一缕孤魂。

　　“瑞哥儿，你以后就是瑞哥儿了。”悠然一下下轻拍着孩子的背，拿被褥胡乱蹭了下脸，忍着鼻腔里的酸意道“快些醒来吧，不过是场梦而已，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阿姐在这儿等你呢。”

　　一下又一下，半盏油灯都燃了大半，瑞哥儿虽已不再躁动不安，却仍是小声缀泣不停。似要哭尽了委屈苦楚。悠然却是迷糊着换了几轮酸疼的手臂。

　　西屋里的明哥儿文哥儿也才算是微微合了眼。主屋里的响动，他们如何会听不见。明哥儿当即便要下床，到底是被文哥儿拦住了。他们这位阿姐，看着没什么脾气，若真是去了，怕是要恼。

　　结果到了次日一早，好家伙，一大两小三双六只眼睛眼底都透了青黑。倒是瑞哥儿，大约是歇过来了，气色却是要好些，肉眼可见。

　　不过悠然还没打算补觉，今天可是有的忙呢。不过这几日明哥儿文哥儿休学在家，倒是能帮了她大忙。

　　一大碗的大米洒在了案板上，让悠然拿擀面杖碾的碎碎的。淘洗干净了冷水上锅，让文哥儿拿着勺子慢慢推煮。

　　泡发好的香菇木耳是早几天在东婶儿家淘换的，他们家倒不缺这个，如今他们家二小子浩哥儿赶的骡车，来回运送的最多的，就是这些干货。他们自家也弄这个，虽说质量平平，好歹给家里添个进项。

　　鸡胸肉是昨天腌上的，条件所限，悠然只往里洒了点盐巴，料酒是没有的，叫她拿少少的米酒充了数儿，效果貌似还不赖。

　　锅里的水已是煮开了。嘱明哥儿改了小火，悠然把切成小碎粒的鸡肉并香菇一股脑儿的倒了进去。木耳被细细切了丝，再加上一小撮姜丝还有几颗大枣，味道还没出来，颜色倒煞是好看。

　　瞧见火候已是差不多了，嘱明哥儿熄了火摆起碗筷来。悠然擦擦手去看瑞哥儿了。

　　小家伙倒是醒了，不哭不闹安静的出奇。只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瞧着悠然。把她这颗老阿姨的心快萌化了。

　　轻轻的捏了捏瑞哥儿的鼻子，他只是皱了皱眉，并不闪躲。悠然抱了手看他自己笨拙的穿衣，坏心眼儿的想看个笑话。却不料杀出个程咬金来。文哥儿也是无语了，饭菜都摆好了，迟迟不见人来。却见他这阿姐只在床前做甩手掌柜状。

　　难得发一回善心的文哥儿看不过眼，出手帮瑞哥儿套上了长袄，系好系扣。

　　“好好的，阿姐逗他做什么，这些不熟悉的慢慢教就是了，何必在这个当口耽误时间。粥都凉了。”

　　居然被文哥儿给教育了。

　　不过这顿饭可是让她找回了场子。几人进了厨下用起饭来，照常是一小碟腌菜辅食，主食还是包子。不过本来被悠然特意多做了留着晚上再吃一顿的鸡肉粥，被几人扒了精光。连锅里的零碎都没放下。

　　特别是瑞哥儿，大约真是好了，胃口大开。自己拿了小勺扒了悠然给他盛的小半碗粥，喝了个精光。也不说话，只眼巴巴的瞧着悠然。虽然这粥好克化，大病初愈，还是谨慎些好。到底又给他少少舀了半勺，不让他多吃。

　　让明哥儿领了瑞哥儿去院子里溜达消食。悠然对着文哥儿道:“收拾收拾，一会儿咱们出去。”

　　文哥儿闻言放下抹布抬眼看着悠然“阿姐有什么打算？”

　　“去镇上，咱们得请了人再给瑞哥儿看看，到底稳妥些。还有那银子，那么放着我心里不踏实，还是早些换了才好。”

　　“可要带着他们倆一起去？”

　　悠然也愁这个呢，她倒是想做个样子出来呢，到时候大大方方的把瑞哥儿带进来。问题是这人多眼杂的，要怎么把人带出去呢？

　　“不若咱们自己赶车去罢，多带几床褥子，盖得严实些也就罢了。出了村就好了。”

　　主意是好，倒也可行，只是......

　　“咱们也不会赶车啊！”激动没多久的悠然回过神来。

　　“我会。”

　　悠然险些惊掉了下巴。文哥儿很是淡定。

　　其实也就是在县里了。在村里，悠然自己也见过的，那些比明哥儿还小的孩子赶车赶得极溜。这么一想便也释然了。

　　文哥儿以前在学里时，先生也是教过的，不过是马车。不过文哥儿不打算解释，赶车罢了，早前闲暇时也上手过几次，更别说这次他们打算借的是老刘头的牛车。那才是走惯了这几条路的，怕是不用管它，自己闭着眼也是能走过来的。

　　两人商定好了，各自收拾停当换了衣服，出门借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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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是发出来了。
谢谢大家的点击收藏....
下章就让小家伙过了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