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队长叫叶修[全职]》冰糖松鼠

21、我家队员超忆者

　　事情最早是由一篇荣耀论坛贴开始的，题目就很有煽动性：“让我来告诉你们某个一边比赛一边背微博的新人是什么怪物”。
　　莫谷如今是兴欣最受关注的新人，她在挑战赛决赛时背诵超过一万字的垃圾话的事迹也近乎人尽皆知。这个题目虽然没有点名对象，但一出现大家就知道说的是谁。
　　点进去之后是一个视频链接，数年前一个很火的综艺节目《超级大脑》的一期。
　　“今天我们有一位特殊的嘉宾。她是至今为止来到我们节目年龄最小的一位，但她确确实实拥有一个超级大脑！”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后，一个小女孩被妈妈牵着走上舞台。
　　“宝贝儿，告诉大家你今年多大了？”
　　小女孩看上去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奶声奶气地答道：“我今年九岁了。”
　　背景大屏幕中放起介绍短片，这个化名布谷的小女孩已经多次跳级，以九岁的稚龄就入读初中，并计划参加明年的中考。根据小女孩的妈妈介绍，她具有超越常人的记忆力，任何事情都不会忘记。
　　现场有教授出来解释，这种被称为超忆症的症状在世界范围内大约有几十起记录，但这是首次有如此年轻的超忆症在中国境内被发现。
　　大部分宣称自己具有超凡记忆力的人都是通过科学的记忆、联想方法和长期的后天训练才取得优秀记忆的能力，世界上甚至有记忆大师的排名赛。但是超忆者与他们完全不同，超忆者的记忆是先天的本能，就如同呼吸一般平常。与其说他们记忆力超群，倒不如说他们丧失了“遗忘”这种能力。大脑CT扫描发现超忆者的海马体与正常人存在结构上的差异，但超忆症更详细的原理至今还不明确。
　　“无论如何，现场和电视机前的各位马上可以亲眼见证一下超忆者的神奇。”主持人说道。
　　第一个项目是超忆者的经典测验，空白拼图。
　　一副2000片的空白拼图被推了出来，它们原本是以拼好的状态安置在一个大画框里。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工作人员敲击画框背面，拼图块像雪花一样纷纷落下，露出拼图后面木色的画框底。他们还细心地翻动落在地面上的拼图块，确保每一片都分开，而不是大片大片地连在一起。
　　小女孩走上去，捡起一块拼图，踮起脚放在画框左面偏上的一个位置；再捡起一片，放到右下角；如是重复。
　　她不像正常人拼拼图一样从边角开始，或是从小到大连点成面。随手捡起每一块白色的碎片，她都记得它们本来所在的位置，直接就放到那个位置上了。没有犹豫，没有停顿，只是不紧不慢地机械地操作着，平均一秒钟安一片，三十多分钟后，2000片拼图全部归位。
　　全场掌声雷动。
　　这时候，有早就安排好的挑刺嘉宾提出异议：有可能这幅拼图小女孩早就训练了千百遍，所以才能有如此惊人的熟练度。并不能证明她具有超级记忆的能力。
　　一番扯皮之后，妈妈透露出小女孩已经看过了最新版的《辞海》，凡是上面的内容随便考。
　　接下来就是观众互动的环节，各种神奇的问题被提出，比如：辞海第1098页第三个词是什么，释义是什么？生僻字“勖”在哪一页上？到最后，连“崆峒”这个词条后第100个标点是什么都问出来了。
　　小女孩的回答都是瞬发，且全中。只是面对越来越狂热的提问观众和越来越刁难的问题，她的情绪有些不太好了。主持人一宣布提问阶段结束就扑到了妈妈怀里。
　　“如果现在还有人怀疑刚刚提问的十五位观众全是托（现场哄笑），或者这也是训练的结果，那么接下来的这个项目一定可以打消所有的质疑。”
　　“英国BBC今天播出的《神秘侦探》第四季第三集，泰国三台今晚8点播出的《落难公主》第11集，迪拜电视台同样是今晚首播的《萨拉马传奇》，现在投影到大屏幕上。”
　　三部不同影片的依次播放了10分钟的片段，尤其是《落难公主》放的是泰国电视台的直播。英语、泰语、阿拉伯语，没有中文字幕看得所有人云里雾里昏昏欲睡。
　　小姑娘明显也没看懂，戾戾地靠在妈妈怀里走神。半个小时后，主持人要求小姑娘复述视频的内容。
　　名叫“布谷”的小姑娘有些不太乐意，妈妈哄了她好一阵她才嘟着嘴走到舞台中央，一串接一串的英语、泰语、阿拉伯语从她口中流出，整整三十分钟。她记下了所有的台词，连时间都卡得一丝不差！
　　小姑娘的声音被录音后拿来和原声比对，事实上，她连语气和音调都能模仿，若不是声线实在稚嫩，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如果这都是作弊，那只能假设我们同时买通了BBC、泰三和迪拜三家财大气粗的电视台，从而提前拿到了今天才播出的片源！”
　　观众们不再有质疑，纷纷向着台上的小天才鼓掌欢呼。
　　“宝贝儿，你知道屏幕里的人说的是什么吗？”
　　小女孩皱皱眉：“英语我学过。后面两个不懂。”
　　观众再次送上掌声，妈妈自豪地表示她的女儿已经翻过一遍牛津英汉字典了，阅读水平妥妥专业级，只是他们还没有找到更适合她学习听力的教材，听说可能有些跟不上。
　　现场的一个大脑神经领域的教授表示对女孩的能力很感兴趣，希望能再做一个小测验来看看她的记忆反应速度。
　　小女孩“哇”的就哭出来了，她扯着妈妈的袖口：“妈妈，我饿了，我们回去吧。”
　　妈妈连忙蹲下来，连吓带哄：“你不乖这周就没有糖果吃……你按照老爷爷的要求做，回头给你买萌萌兔的布偶。”
　　最后，工作人员端来了牛奶饼干。小女孩叼着饼干，抽抽噎噎苦大仇深地开始了她在这期节目上最后一场表演。
　　一台透明的自动麻将桌，一套文字图案被临时封起来的麻将牌。牌被推入麻将桌，洗牌开始。
　　不得不说节目组也是下了血本，麻将桌是特制的，能确保人们能够看到每一块麻将牌，但同时洗牌速度很快，让人眼花缭乱，即便是盯着一块麻将牌追踪它的轨迹，不一会儿也眼花跟丢目标了。
　　洗牌结束，规规整整四条长城。工作人员开始拆封条，小女孩报花色。答卷完美！
　　老教授高度赞扬了这起在中国境内发现的超忆案例：“大部分的超忆者并不能表现出这么强大的能力，甚至有一些超忆者学习一塌糊涂。他们就像是拥有无限内存的渣电脑，一跑起来就卡机。但‘布谷’不一样，她可以完美处理她的记忆，反应能力、模仿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都与她的记忆力相匹配，具有相当高的研究价值和应用价值。”
　　“她就像是一台行走着的超级电脑。”节目的最后总结道。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但帖子的发布人还有补充：
　　我是X谷的初中同学，只有一年的初中同学。谢天谢地只有一年。我记得自从她跳级到我们班后每次考试的失分都不会超过10分，这些失分还全由作文贡献。她从来不背课文，作业也不写，却还是毫无悬念地包揽了各项奖学金。
　　原本的年级第一是个很努力的特困生，家里有个酗酒的老爸。他全靠着奖学金满足生活所需。X谷空降后他就失去了经济来源，家里迫使他休学。面临巨大的压力努力学习还是赶不上自带外挂的X谷，最后在绝望中跳楼自杀。从此以后，校方就取消了X谷的奖学金资格。
　　我希望荣耀职业联盟能通过这个血的故事重新考虑X谷进入联盟的资格问题。有些天生异常的人是会破坏竞技的公平性的。

　　这篇帖子被疯狂转载和回复，自然也引起了媒体的注意。对于莫谷是否能进入联盟，大部分的群众是懵逼的，但这并不能阻挡他们对这件事的关注：真正生物学意义上的天才、人型自走电脑，要成为荣耀职业选手！粉丝们无疑很期待莫谷会打出怎样的比赛，但同时也有一些人抱有和发帖人同样的担忧，荣耀竞技平衡性是否会遭到破坏？
　　紧接着，B市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发表声明，他们已经承接了莫谷和荣耀职业联盟之间的一切法律事务，莫谷在挑战赛中签立的法律文件不违反任何法律法规和联盟规则。如果联盟无故取消莫谷的参赛资格，他们不排除会使用法律手段来解决问题。
　　再然后，前往莫谷家乡G市的记者挖掘出了更多的消息：莫谷的能力曝光后曾遭受校园暴力；莫谷从高中退学后辗转借宿于各个研究组，总共59篇研究性文章中提及她的名字，范围涵盖古代语言、神经科学和人工智能等多个领域；莫谷是重度抑郁症达到了自我否定和自杀的阶段……
　　黄少天看到那篇帖子的时候就坐不住了，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巨大的恐惧让他连愤怒都忘记了，背上全是冷汗，身体也抖起来，仅剩的理智让他订下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那个跳楼而死的初中同学，黄少天是知道的。莫谷10岁，黄少天14岁，念的同一所初中。那是一个有着红色夕阳的傍晚，期末考试刚结束，他拉着邻居家的小青梅快乐地准备回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血花四溅。
　　莫谷脸颊上沾着一点血迹，神情是呆滞的。
　　从那天开始，莫谷就不乐意见黄少天了。她说一见到黄少天她就会想起他们一起目睹的那起惨案，想起无数个声音在高高低低地指责：“他是被你逼死的。”
　　于是，童年的感情逐渐冷淡下来，最后分道扬镳。直到去年，荣耀让他们再度走到一起。
　　黄少天焦虑地在机场候机室走来走去，飞机晚点了，从晚上八点推迟到现在凌晨两点，还是没有消息。夏季的H市和G市都面临台风的威胁，恶劣的天气将许多飞机困在机场。他狠狠地一拳砸到沙发上。
　　莫谷的手机关机了，兴欣也没一个挂着Q.Q的，他联系不到她。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莫谷拒绝见他的那段时间。
　　天知道当他发现成年后的莫谷不再疏远他的时候他有多开心！天知道他现在心情有多糟糕，这简直堪比蓝雨出局步嘉世后尘！

　　黄少天到达H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9点。
　　一下飞机就收到短信，“您拨打的电话号码13xxxxxxxxx已开机。”莫谷的号码。感谢10086的服务。
　　黄少天差点把手机甩出去，联盟顶尖的手颤抖着拨通那个号码。
　　“喂。”莫谷的声音闷闷的。
　　“少女，你在哪里？”
　　“上林苑。”
　　“我跟你说啊，你就在那儿别动，我马上过来找你。千万别动啊，不然我把你今年椰子冻统统吃掉！”
　　“不要。”
　　“是不要椰子冻了？还是不要吃掉？你说清楚啊！少女我告诉你我说到做到，你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balabala”
　　黄少天没挂电话，一路上唠个没完。他也不敢挂，生怕一个不注意那头就失联甚至永久失联。别人不知道莫谷的自杀刺激点他还不知道吗？
　　莫谷的心理负担其实从小就在积累，长辈的炫耀和同龄人的排斥产生剧烈的两极分化，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她的能力让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感受。天才、怪物、非人类，唯独不是，人。举世瞩目，同时也孤立无援。她一天天变得冷漠，一天天与社会脱节，初中时发生的自杀事件更是埋下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就等着一根导火索。
　　问题的根源早就有人点出来了：你的能力，不能让其他人变得幸福，也不能让你自己变得幸福。这句话中的怜悯在很长时间内裹得她透不过气。其实，还是委婉的。事实是，她让人不幸，也令自己不幸。
　　黄少天推开卧室门冲进去。兴欣的众人很识趣地没去打扰。
　　莫谷没哭，只是穿着睡衣顶着被子呆坐在床上，看见黄少天进来，毫无生气的眼珠微微一动。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个泛着潮气的怀抱里。
　　头顶上的声音颤抖中带着一丝沙哑：“我是你男朋友啊，你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都跟我说啊，什么事说出来哭出来就好了。你……这次可不能甩开我听到没有。”
　　“我有让你更幸福吗？”女孩闷声闷气地问。
　　“咳……不带这么撩的啊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觉得有。”莫谷伸手摸摸男票布满血丝的眼角，整个人又生动起来。

　　H市的天空暗得如同夜晚，呼啸的风声夹着巨大的雨点。这场台风停留得格外的久。
　　上林苑的小楼亮着灯，今天没有boss刷新，大家嘴上没说，手上都关注着莫谷的新闻。看着吃完午饭的莫谷和黄少天又回了楼上房间，老魏长出一口气：“哎，那个视频你们看了吗？超级大脑，真TM……”
　　“变态。”
　　“对，变态！”刚说完就发现方才接口的是莫凡，额，忘了还有个哥哥坐在这呢。老魏唬了一下，讪讪地摸摸自己的鼻子。
　　莫凡的面瘫脸上透着一股“你们这些凡人看个视频就震惊简直弱爆了”的信息。
　　苏沐橙抓了一把瓜子放莫凡桌上。“你是不是见怪不怪了？”
　　“嗯。”莫凡开始嗑瓜子，“比这过分的多得去了，超忆者。”
　　“可怜。”叶修说。
　　“我们也就寒暑假在老家碰上她，”莫凡继续嗑瓜子，“同情禾姐。”
　　“我倒是听说你们关系不错。”
　　莫凡出神地看着地面，像是在回忆什么，好久才说：“她心地很好。”

　　莫谷靠在男票大腿上。
　　“我一直很羡慕普通人的，羡慕你们能遗忘。”
　　黄少天难得很安静地一言不发，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莫谷的头发。
　　“遗忘在保护你们，保护你们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糟糕回忆的伤害。
　　“但是后来我仔细想了，你们也不是能够忘记所有糟糕的事情。
　　“比如，初中的时候我们一起看到的小楠的自杀。”
　　黄少天身体一震，手下轻轻缩紧，将几缕头发抓在指缝间。
　　“我没有忘记，你也没有忘记。但为什么我会害怕和你见面而你却不会害怕呢？难道你看见我不会想起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吗？”
　　“因为……”黄少天只恨自己脑筋转得不够快，答案就在嘴边却抓不住。
　　“很奇怪，我后来在蓝雨、在B市看到你的时候，也没怎么想那件事。不不，我没有忘记，所以时间久远不是理由。
　　“我昨天仔细回忆了。其实有一瞬间我头脑中还是闪过那个画面的，但随后我想到了在荣耀竞技场里跟你PK，想到了芒果酥，想到了双皮奶，想到了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玩，想到了你跟我说过的好多好多话。”
　　“小蘑菇……”
　　“于是我知道了。就算不能遗忘，人类还是可以保护自己不受糟糕记忆的伤害。只要快乐的记忆足够多足够强把糟糕的记忆淹没就可以了。正常人的记忆，就是这么操作的。”
　　莫谷坐起来，与黄少天对视：“我不会再因为糟糕的记忆逃避任何人了。我变得比以前更坚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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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两件事
一、在这个故事中蓝雨因为技能点优势是第八赛季的冠军，但第九赛季冠军依然是轮回。理由有很多，75级升级使得技能点优势被重新洗牌，于锋离开蓝雨等等。当然最重要的是小周和轮回确实到达巅峰了压得住一年压不住两年。
二、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扔地雷,特别受鼓舞。但其实意思意思就行了，没必要扔太多，看着大家扔地雷莫名心疼……嗯，我只要有评论就足够开心了，虽然不会每条都回但每条都要看好几遍，好看不好看都给个回应有助于我调整后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