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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章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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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
“哇!真的吗!”钟叙北从枫屿的手中跳到了对方的肩膀之上,并舔了舔对方的脸颊,“小枫屿,你真好~”
枫屿天君看起来十分镇定。
只是耳后悄悄泛了一点红。
虽然枫屿说要带钟叙北下界看看,但也只是个说法而已。
钟叙北每日每夜的呆在仙境中,当然是作为一只猫。
直到有一天,他陪着枫屿在枫树林中弹奏古琴之时,天帝再一次的降临于此。
“小叔叔。”
天帝含笑唤了一声。
枫屿冷漠地扫了天帝一眼,站起身,回道:“天帝。”
“小叔叔每日有花有琴、有酒有猫,日子过的甚是惬意,侄儿本不该叨扰您的清静,但前些日子五帝龙王的请求,您究竟意下如何?”
枫屿继续抚琴,“实难赞同。”
“但……”天帝一直保持浅浅的微笑,从周身萦绕着的金雾中,钟叙北可以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从他的身上一掠而过——“但是,如若我们再不采取一些行动,天地之间便即将陷入小叔叔所谓的浩劫之中了啊,而你最不愿见到的场景也会如期而至……五帝龙王也是走投无路了,方会来到天界求助的。”
“既然天帝如此说了——”枫屿收了抚琴的手,又站了起身,“在下便下界走上一遭。”
“如此甚好。”天帝笑道,“侄儿正有此意。”
待到天帝离开枫林仙境,钟叙北兴奋地“喵呜喵呜~”叫了两声,欢快地摇起尾巴:“那个……我们是不是可以去人间玩啦?”
“是啊。”枫屿抚琴,唇角微翘地注视着钟叙北,“只是你这般模样去人间有诸多不便——”说罢停止弹琴,指尖汇聚了一团紫雾,轻轻点了下钟叙北的额心,便接着抚琴。
钟叙北顿时觉得身体内有一股即将破土而出的真气——滚滚而来,愈来愈烈——终于,那股真气叫嚣着冲破了他的身体。
钟叙北躺在地上大口喘息,平息过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眨了眨眼睛。
感觉不太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钟叙北一边想着,一边坐了起来——
终于知道为何不对劲了!
他从一只喵变回了人形了!
钟叙北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了正在抚琴的枫屿身旁,笑嘻嘻地靠近了对方,“小枫屿,我愈看你愈觉得你只是个小小仙,如若不是整个天界都在对你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到你是天君啊,你瞅瞅你的外表,怎地也猜不到你已经几千万、甚至几亿岁了啊……”
枫屿:“…………”
钟叙北前面的话本来让他甚是开心,后面的……
枫屿犀利的目光斜飞到钟叙北的脸上。
钟叙北立马笑道:“别别别——咱们说话归说话,莫要一言不合就动手。尤其是打屁股,尤其要不得……”
枫屿悄悄地瞟了钟叙北一眼,不再说话。
待到钟叙北和枫屿下界之时,已然是三天后。
到了凡间,枫屿便不再腾云驾雾了,并收了真气,否则天君下凡,非得闹得此处的凡仙个个瑟瑟发抖、不得安宁。
两人做普通的公子打扮,肩并肩行走在郊外荒野。
路过乱坟岗之时,便能看到几十座新坟,碑字和土壤尚新,坟前还点着一盏又一盏的坟灯。
一只大黑狗吊着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在坟地间漫无目的游走着。
钟叙北觉得十分奇怪,“坟灯尚在燃烧,证明才去世了没几天吧?一个小小的村庄而已,为何突然死了这么多的人?怕是前方有流感染疾,或是天灾人祸?”
“是吗?怕不是如此简单吧——”枫屿伸出手,朝着一个方位虚指了过去,“你看那边的几个新坟,莫不是隐隐有些污浊的青黑之气?”
钟叙北定眼一瞧,还当真如此。他笑道:“厉害厉害。小枫屿真不愧是开辟六界的天君大人,观察入微啊……”
枫屿默默看了钟叙北一眼,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了。
终于走到了城镇中,明明仅是黄昏时分,可街道上竟全无人影,而顺着街道望去,家家闭户。
不只是住户,甚至连客栈和酒店之类的也闭紧大门。
“人间为何变为这般模样了?”钟叙北疑惑地问枫屿,“我死之前,此刻正是孩子们在外游玩,大人们斟茶聊天之时啊。村落和村落之间的风气不会差得如此之多吧?”
枫屿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得不好心的提醒你一句。你在我的仙境已经住了许多时日,而天界一天,凡间即便不是一年,怕也有几月过去了。如此算来,距离你去世之时,凡间也过去了少说有几十年。”
“…………即便如此。”钟叙北道,“那也不至于黄昏时分便家家闭门闭户吧?”
“自是有他们的原因。”枫屿带着钟叙北在街道上四处逛了逛,便寻了一间客栈,轻轻敲了起来——
无人问津。
钟叙北也跟着一起敲门。
又过了许久,店门才被从内打开一个小缝隙,弱弱地问道:“是是是……是谁啊?”
枫屿礼貌地说道:“店家,您好。我们是路过的修仙者,想借贵店住宿一晚,不知是否方便呢?”
“修仙者?是道长?”掌柜放心地长吁了一声,将店门开大,邀请钟叙北和枫屿进来,“道长们,我们可等到你们了!”
钟叙北和枫屿对视了一眼。
“伙计们,莫怕!莫怕!是修仙的道长们!”掌柜对几个躲在后厨往外探头的伙计们说道,“道长们来解救我们了,快出来拜见啊。”
“道长!道长!”一位伙计冲了出来,对着钟叙北和枫屿“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长们,你们终于来了!请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吧,这一段日子,村子里死了有几十个人了,我的老娘和妹妹都死了……如此下去,不知何时才是个头啊……村子里人心惶惶的,怕是终有一日我们整个村子都要暴毙荒野啊……”
“快起来吧,快起来!”钟叙北走上前去搀扶起那位伙计,“他们是得了什么顽疾么?”
“不是……”那位伙计哭得上接不接下气,“他们是莫名其妙猝死的……一个接一个……死状无比凄惨……”
钟叙北和枫屿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大家哭诉了一番之后,感恩戴德地将钟叙北和枫屿请到了最上房。
一进屋子,钟叙北便一脸严肃地问枫屿:“为什么?”
“梵听之前不是说与你听了么?”枫屿走到茶桌前,慢慢坐下,“如今妖魔鬼怪的数量已然失控了,人类愈来愈少,妖魔鬼怪却愈来愈多——”
钟叙北想了好久,仍然想不出个头绪:“那究竟是为何?你们这些大神也没办法改变这般现状吗?”
“错了,你大错特错!”枫屿用一只手背支起下巴,“其实你先前已经推测的很准了,并不是我们天界不作为,而是因为问题的核心在地府——而地府,便是代表着鬼族。鬼族和妖魔不同,他们和人类实属相通的,人死为鬼,鬼再世为人。而且,鬼族并不服从于天界,他们拥有着自己的神君,那……便是鬼君。”
“鬼君?我听白无常说过他是鬼族唯一的神君,好像叫——”钟叙北挠了挠后脑勺,他素来记性好,关键时刻却想不起来了。
枫屿冰冷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叫故迹。”
“哦对对对!故迹鬼君!”钟叙北走到茶桌旁,和枫屿面对面坐着,询问道:“他是鬼君,你是天君……那你们认识?”
枫屿意味深长地注视着钟叙北,“何止是认识,怕是要太熟悉了……他与我共同诞生于远古洪荒时期,当年一同征战天下,开辟六界。之后他便去到了冥界——他虽身处冥界地府,但他是一尊如假包换的神,冥界鬼族唯一的神。其实当年鬼族部下是希望他称为‘鬼帝’的,但他并不想和灵岫对应称号,故而与我对应为‘鬼君’。”
钟叙北恍然大悟:“原来‘天君’和‘鬼君’是如此来历啊!”
枫屿轻轻挑了下眉梢。
在两个人交谈的过程中,突然一个黑影飞快地从窗外略过——
钟叙北只感觉到了一阵疾风,几乎是同一时刻,枫屿便如一阵闪电,眨眼间消失于这间屋子。
默默的为方才的妖魔鬼怪点蜡,碰到谁不好,偏偏碰上了至高无上的天君……
钟叙北无所事事地掏着耳朵。
一阵黑影倏地从窗外闪进屋内——
“谁?是谁?干什么的?”钟叙北抬头看了过去,“你们还没完没了?”
他方才明明看到了黑影,但为何转瞬即逝?
话音将落,钟叙北便突觉一阵头晕目眩……片刻之后,他便晕厥过去,失去了全部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