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李懒言

51、啄吻

　　那人逆着光，面容隐在黑色斗篷连挂着的兜帽下，一手侧在身后，另一只手半隐在袖袍内，似乎攥了什么东西。

　　血水顺着袖口接连滴落，在地面上画了鲜红的一滩。

　　墨荼荼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以及来者的身份。

　　她眉头蹙起，缓缓站起身，与传说中的颠婆相对而望。

　　两人中间隔了红丹的尸身，空气幽凝沉滞，安静到诡异。

　　墨荼荼没做任何动作，但周身的每一分细胞都已经处在高度警觉状态——她感受得到，对方来者不善。

　　以她现在的状况，如果对方要杀她，她只有俯首认宰的份。

　　墨荼荼目视前方，心突突地跳，耳朵却没闲着，努力听四下的动静：风吹，枝摇，水流，鸟啼，虫鸣……一丝一毫声响都不放过。

　　俄顷，对方终于有了动作。

　　颠婆身形极快，如暗夜中掠空行走的魑魅，转瞬间来到墨荼荼身前，手掌平伸，五指勾起，直探她丹田。

　　墨荼荼等的就是这一刻，揉身斜掠，从其身侧绕过，手没闲着，一把拽住了对方的兜帽，正要用力扯下，手心传来一阵炽热的刺痛感，灼得她立即收回了手。

　　竟然还碰不得？

　　一恍神的功夫，颠婆已绕到她身后，掌心带气劲扫她肩头，墨荼荼身体前倾，抬腿踢身后方。

　　自然没能踢中。

　　又顺势横扫，朝前方猛扑过去，掌心偷偷渡了灵力，触地，刚好落在红丹的尸身处，劲风突起，红丹身下铺垫的枯叶霎时呈倒流的飞瀑，肆意铺向天空，迷人双眼。

　　墨荼荼强提着一口气，朝她早就觑准了的方向跑——她刚刚听到一处方位，有风回旋呼号，有水穿流奔趟，还有人低声细语。

　　大抵是一处山洞。

　　逃掉的希望渺茫，但她还是拼上全力。

　　须臾功夫，颠婆已经追赶上来，五指化为锋锐钢刃，下手毫不留情，狠狠扣她右腿。

　　只听一声微不可闻的破肉声响。

　　墨荼荼的右小腿被扣住，钢爪深陷，锋刃透骨，她忍不住一声痛哼，脚下一软，控制不住身体，向地面扑倒。

　　很快，身后又有劲风扫过，脊背抵住一片冰凉，刺痛感骤然传来，想必是钢爪没肉，就要透心而入——

　　墨荼荼心下一凛，难不成今天要死在这里？

　　恰在此刻，眼前划过一道暗影。

　　一只冰凉的手握上她手臂，将她向前一扯，刚好躲开了身后的索命一击，紧跟着，来人另一只手揽住她腰身，微微用力，把她带入怀中，又揉身侧转，以己身之躯与她换了个位置。

　　闻人猜挥掌捻诀，剑指翻转，带着墨荼荼旋身向后滑掠，短短片刻功夫，已经与近在咫尺的钢爪交手了三四个回合。

　　手臂甫一被拉住，墨荼荼便知道是他来了。

　　除了苏麟的死，连日来经历了那么多惊心险境都没能让她流泪，此刻却冷不防鼻尖一酸。

　　不过，眼下放松显然太早了些。

　　她原本以为危险只来自颠婆一人，或者说，她以为刚刚要置她于死地的人是颠婆，却没成想，周遭还埋伏了其他人。

　　六名黑衣人从天而降，与颠婆一模一样的打扮，斗篷兜帽加身，令人看不清样貌，他们双臂挥舞交叠，发出齐刷刷的金属破空之音，六道钢爪从六个方向分别向着她和闻人猜发起了进攻。

　　墨荼荼第一个反应是强行驱动骨笛，与闻人猜共同御敌，腰间却一松，而后，有另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她身侧。

　　是芊芊。

　　芊芊速度奇快的抓住她肩膀，本欲施展隔空移转之术，以最快的速度带她逃跑，却没想到，离她们最近的一名黑衣人临时改变了攻击方向，钢爪撕划过空气，裹带着一股强劲的气流，直扫芊芊面门。

　　妖与妖之间过招，自然知道怎样阻止对方遁逃。

　　芊芊没办法，只得带着墨荼荼左闪右避。

　　墨荼荼不由郁闷，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自己当前的定位：伤员，累赘。

　　简直时运不济。

　　正分神，突然另有一道钢爪朝着她心口抓来，芊芊也看到了，即刻松开手，墨荼荼会意，向后仰身，借助双腿的力量，平擦着地面旋滑而过，却忘记了右腿有伤，剧痛传来，脚下一软。

　　钢爪趁机再次扣下。

　　墨荼荼大惊，未等反应，侧方一道白芒疾驰而过，没入她身下，她只觉后心一暖，白色灵光寄托了主人的意志，替她完成了原本的动作，带着她的身体堪堪从钢爪下侧滑出去。

　　芊芊刚好躲过偷袭，见墨荼荼飞身扑向自己，立即再次抓住她手臂。

　　黑衣人不依不饶，挥舞着钢爪转瞬又至。

　　墨荼荼心有余悸，不敢再忘记自己右腿的伤，专心致志配合芊芊，两人还算默契，几番交锋，都没落得下成。

　　这空当，墨荼荼忍不住开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看到小黑和清练她们了吗？”

　　芊芊已经不耐烦了，改变了一味的防守策略，开始捻诀反击。

　　“猜哥哥特意让小黑将你从狐府救出，你重伤在身，不留它在身边保命，反倒让它去引开清练，自作聪明。”

　　墨荼荼讶然，旋即想通：不然小黑怎么会出现在狐府？却不服气：“不是你在燕鸻府暗示我出城往北走，去尸裹沼泽的吗？”

　　芊芊又挡下一击，目光冷冷扫向她，掌中紫芒抛出，从她肩颈掠过，直击上又一只扣向她后心的钢爪。

　　“那只是为了助你解围，临时提议的。”

　　“……”

　　***

　　没过多久，两方局面渐渐分出高下。

　　闻人猜独自应付四五人游刃有余，只因一直未下杀手，对方便如同狗皮膏药，连被错断了骨头都要不停折返回来。

　　芊芊的主要任务是带墨荼荼离开，无奈每一次要逃遁，都被挡下，末了，她不想再浪费时间，祭出铜镜，出了杀招——直接化掉了那名对她们紧缠不舍的黑衣人双臂。

　　惨叫声骤然响起，墨荼荼心下一沉：这声音有些熟悉，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她被芊芊拽住手臂，看到四下场景迅速变幻，转瞬之间，她们已经离开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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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不防换了新环境，墨荼荼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侧转过头，看芊芊。

　　芊芊的神色也十分茫然。

　　墨荼荼问：“这是什么地方？”

　　两人仍然置身于山林之中，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婆娑古树遮天蔽月，林风游荡，带起植物的枝叶摩挲交错，沙沙作响，不远处，有水汩汩流动，在幽静暗夜的映衬下，音律愈发明显。

　　芊芊皱眉：“我分明是要带你回万妖城……”

　　话未说完，顿住，目光冷凝，直直盯住前方。

　　墨荼荼觉得奇怪，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也愣住了。

　　双眼早已适应了林间的黑暗，所以看得清楚：她和芊芊前方，围立了十数名狐族，为首一人须发皆白，一身灰袍，周身气息森然凛冽。

　　两方之间沉默片晌，灰袍老者先行开口：“是你们杀了红丹。”

　　十分笃定的语气。

　　墨荼荼和芊芊面面相觑。

　　老者又道：“杀人偿命，快同我回万妖城伏罪吧。”

　　墨荼荼不动声色：“你们是怎么知道红丹死了的？亲眼看到了吗？”

　　红丹妖心被取，除了她和那些黑衣人，应该没有其他人在现场。

　　老者冷哼：“我不需要看到，你就是凶手。”

　　“我是凶手？”

　　墨荼荼注意到了重点，立时通晓其意：他们不是真的来缉拿真凶的，而是来缉拿她的。

　　压低声音：“臭猫，你觉得咱们有几分胜算？”

　　芊芊答得痛快：“没有胜算。”

　　“……”

　　“闻人猜知道我们到了什么地方吗？”

　　芊芊顿了顿：“猜哥哥只让我带你回万妖城。”

　　墨荼荼道：“那你先走吧。”

　　“为什么？”

　　墨荼荼的目光渐渐警惕，盯着前方已经开始朝她们迈进的狐族，言简意赅：“你回去找他，再回来。”

　　芊芊自然也注意到了前方危机，脚步不由自主后退：“不行。”

　　“为什么？”

　　芊芊更言简意赅：“我不认得路。”

　　“……”

　　眼见着狐族众人越来越近，墨荼荼有些急了：“那我们……投降？”

　　芊芊瞪她一眼，顿延片刻，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啊？”

　　“猜哥哥不顾时限来到此处，就是为了保你平安，所以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

　　不顾时限？

　　墨荼荼正想问个清楚，却没了机会，已有几名狐族先行发难——

　　***

　　芊芊又一次祭出了铜镜，狐族近半数人双手交叠，捏诀祭咒，剩下的人则飞身而起，悬空而立，筑起围剿之势。

　　墨荼荼屏气凝神，右掌虚握，骨笛现形——即便是垂死挣扎，也得拿出基本的诚意。

　　忽然，她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地面窜滑过来，不动声色探上她脚面，逡巡片刻，又顺着她的脚踝向上。

　　心下奇怪，甫一垂首的功夫，芊芊已与狐族展开了第一轮交手。

　　夜空之中，熠煜紫芒与丹红灵光骤然交汇，宛若有人执笔作画，画墨倾洒，喷薄四溅。

　　墨荼荼本想负责撑开一道屏障，却没能来得及。

　　缠裹住她的是一条叠指宽的树藤，藤上长满暗绿色的枝叶，藤身连同枝桠都仿佛有生命，争先恐后爬缚上她的右小腿。

　　墨荼荼腿上伤口被牵动，剧痛乍起，她痛哼一声，被树藤拖拽着，身体向前倾倒，藤蔓动作很快，又疾速向后飞滑。

　　芊芊与灰袍老者都注意到了她的异动，面色同时大变。

　　芊芊立时收势，不顾会被对面狐族打伤的危险，朝着墨荼荼飞身抓来，灰袍老者见状，不甘示弱，也从另一个方向掠驰过来。

　　墨荼荼根本够不到芊芊。

　　树藤如同钢筋铁索，紧紧禁锢住她的右腿，向后拖拽的速度比起红丹的长鞭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了躲避地面上的砂石碎屑，墨荼荼拼命护抱住头脸。

　　很快，她看到芊芊身形一滞，被一道丹红灵光击中后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而另一侧，灰袍老者已经借机到了身前，眼见就要抓住她。

　　突然，有一股强劲的力道擦着她头顶上方掠过，径直迎上了老者面门。

　　灰衣老者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化作了一团血雾，消散在了弥弥暗夜之中。

　　紧随他身后的狐族冷不防见到这一幕，顿时都被震慑住，警惕的稳住身形，停在原地。

　　甚至有好几名开始向后撤退。

　　只有芊芊依然固执的向前追赶。

　　墨荼荼周身上下都被拖拽得失去了知觉，在看到芊芊受伤的那一刻起，大脑也跟着一同发木，她机械的看到灰袍老者在她面前化作一团血红，机械的看着其他狐族踟蹰着撤退，又机械的看着芊芊朝她的方向重新掠起。

　　恰在此刻，身子一轻，开始直直往下掉落——

　　***

　　原来此地是一处悬崖。

　　身体急速下坠，墨荼荼的心脏猛然收缩，她忘记了自己有没有高声尖叫，只看到芊芊也跟着飞身而下，可不知为什么，她飞到一半，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去路，无法再前行。

　　眼见着芊芊的身影越来越远，自己却像一只笨拙的雏鸟，无论别人怎么努力都无法拯救——除了不停地下坠，还是不停地下坠。

　　心中莫名的疲惫。

　　——凭什么啊？云里雾里的，就要死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她还没活明白呢，她还没找出老妈的死因，没为苏麟报仇，没听闻人猜讲她的身世，甚至还没再见他最后一面。

　　——做人就这样戛然而止，真对得起她这几天遭过的罪吗？

　　人生真的是太艰难了。

　　也不知道这悬崖下面等着她的是什么，草垛？水潭？或者像电影里演的那种，倒插着一堆能把人刺出千百个窟窿的钢刀？

　　……也不能这样想。

　　没准不是钢刀，而是梅花桩那么粗的木刺，效果还不如钢刀呢……

　　……

　　万丈深渊深万丈，墨荼荼的身体一直急速往下落，脑子里控制不住划闪过这些不着边际的念头。

　　划闪着划闪着，眼眶就红了——她还不想死。

　　也许是被她真心感召，头顶上方忽然飘传来一个清淡的声音：“荼荼，用骨笛破障。”

　　熟悉的隔空传音，是闻人猜。

　　墨荼荼心中一激灵，立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里应外合。

　　周身仿若打了鸡血。

　　她迅速祭出骨笛，即便身体悬空，还是冒着被闪断气的危险，使尽浑身力气，将它向上抛出。

　　白雎骨笛周身青芒浮烁，旋转着向上翻飞。

　　随着与墨荼荼距离越来越远，最终化作一点星芒，消隐在高处的黑暗之中，紧跟着，她看到，骨笛消失的地方忽有白芒乍起，宛若夜空之中星石陡亮，华光四射，晃得她险些睁不开眼。

　　耳边的风声呼啸着变大，墨荼荼警觉地周身一凛，借着高处投递下来的光线，她发现——万丈深渊终于到了底。

　　地面之上，迎接她的是一处水潭。

　　她看得分明，潭水之中，正有淤泥慢慢从地底深处漫延出来，逐渐填满整方清水，而一路将她拖拽下悬崖的树藤，正是生长在这潭水之中。

　　脑海里冒出四个字：尸裹沼泽。

　　恰在此刻，耳边有破空之声传来，除了缠裹住她脚踝的藤蔓，又有三四条树藤从潭中窜出，蔓条狰狞挥舞，速度极快的争相卷裹向她的脖子。

　　墨荼荼大惊，拖着已经虚脱的身体，向侧方翻转，可是徒然，她的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树藤尖端尖利如针，飞速疾掠，眼见着就要将她的喉咙贯穿——

　　须臾之间，一道白色灵光从她身侧劈斩而下，目标并非空中任何一条张牙舞爪的藤蔓，而是整方尸裹沼泽。

　　灵光甫一打进水中，有爆响骤起，紧跟着，水波翻涌，浪花飞溅，索人性命的树蔓像被击中了要害，触电般放过了墨荼荼，开始往沼泽之内逃窜。

　　闻人猜御风而行，终于从屏障之外来到了她身边，在她堪堪落入沼泽之际，将她拦腰接起，纳入怀中，又径直往上空腾飞。

　　不知为何，墨荼荼前一秒还紧张得要晕厥过去，这一刻，心却像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静水暗涌涟漪，被刹那间煮沸，翻腾着滚滚而动，无法重回安宁。

　　脑袋晕乎乎的。

　　隔了许久未见，她出神的望着他，看极淡的月光下，他的面容清俊逸然，神采泠冽，虽经过了一番打斗，却不见丝毫慌乱之色。

　　夜色幽暗，掩住了一切身外之物，身外之音，只剩下他和她。

　　心不知何时彻底放松下来，墨荼荼被他横抱着，迎风向上，全然忘记了移开目光，脑袋里火树银花，漫天铺地。

　　恍恍惚惚间，忽然就觉得，闻人猜，能这样安静的看着他，特别好。

　　于是，她做了一个连自己也没料想到的举动——轻轻伸手，环住了他的肩颈，然后凑上前，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他唇角。

　　他的唇也如同他的手一般，冰冰凉凉的，不带一丝暖意，也正是这份冰冷，将墨荼荼的大脑震醒。

　　她一激灵，浑身陡然僵住。

　　——她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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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人猜起先没什么反应，很快，微微侧眸，与她四目相对。

　　墨荼荼又是一僵，完了，他是不是……要把她扔下去了？

　　他一直未言语。

　　墨荼荼更慌了。

　　——绝对不能被扔下去。

　　——她得说点什么。

　　——解释，对，诚恳的解释。

　　片时，她战战兢兢的开口：“其实……我们现代人，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表达谢意，就是这样的……”

　　他仍旧不说话，静静的望着她。

　　耳边嗡嗡的，就只剩下风声，周遭景物一如既往，疾速向下。

　　墨荼荼彻底乱了方寸，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后，便听他缓缓开口：“此番谢礼，在古时，需择月圆之夜，拜会月老，求红线系足，行合卺之礼。”

　　墨荼荼闻言，脸霎时红得如同火烧一般，若不是此时已经日落，夜色盈染，一定遮不住她满面的红晕。

　　然而未等她再强词夺理，闻人猜已经带着她换了方向，不再御风向上，反而朝着一面崖壁轻掠过去。

　　墨荼荼怔了怔：“我们不上去吗？”

　　“先为你疗伤。”

　　***

　　崖壁之上，铺满翠绿的藤蔓，这些藤蔓扎根涯底，又蠕蠕上行，时而化作遮掩山壁的乔饰，时而窥探舞须，伺机而动，瞄准时机，将选得的猎物收入囊中。

　　闻人猜带着墨荼荼飞往一侧山壁。

　　不多时，他们的身后方，如绿瀑般的枝蔓缓缓分离开来，山壁微微抖动，发出极低的隆隆闷响，壁身随之裂开，一隅山石被绿藤垂绕着，向前凸出，俄顷便停下，仿若这荒野山间陡然幻化出的幽静天台。

　　其上伫立了两人。

　　乐乐站在绛衣男子身后，同他一起目送闻人猜与墨荼荼的身影消失在广漠无边的夜色里。

　　过了片晌，乐乐恭顺的开口：“凤主，灰长老自不量力，竟妄想从您手下抢人，他率领的狐族还未撤出死域，我们要不要去杀了他们？”

　　男子眸色幽深，静静凝视前方，听了她的话，缓缓收回目光。

　　“让他们回城吧，狐族今日死了这两位，方寸已乱，我们同他们，来日方长。”

　　乐乐闻言，唇角扬起：“颠婆屡次出尔反尔，还杀了红丹，墨荼荼这一次把伤治好，恰好可以替我们除掉她。”

　　话落，空气有些凝滞。

　　她心头一震，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片晌。

　　“墨荼荼。”

　　男子漫不经心的唤出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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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崖间的氛围随着他的静默，陷入无限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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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6000字，时间上没做到隔日更，就在字数上努力。
下一章计划后天更，如果没更出来，就……提前祝大家端午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