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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第一更】 ...

  •   再次用餐时,尉迟家所有人都在。主母,以及不修边幅邋遢至极的尉迟珊。

      尉迟昊牵着顾燃走向餐桌的脚步因为尉迟珊的存在而微做停顿。他立定的位置离餐桌有七米来远,这个距离并不长,迈上十来步就到了。

      但他就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言语。

      顾燃微微抬头,抿嘴看向身旁的男人,他也不想过去,那边有个可恶的女人。可恶到即使闭上眼睛,手拿炭笔,他也能把尉迟珊一副趾高气昂,天下唯她独美、独尊的丑态描摹得栩栩如生。

      Aki同文森跟在两人身后,男人不动,两人自然不会动。

      男人沉默了七秒时,主位上的尉迟家主挥手狠狠推翻了一杯热奶,乳白色的液体滴洒在古棕色地毯上,滑稽极了。

      “不过来吃饭杵在哪里给人当猴看?我尉迟家现在不仅是谁想来就来,还得供养你这尊大神不成?老子都还没死呢!”

      顾燃吓得身子一颤,移着小步子躲到男人身后,他不喜欢这个人,这个被称之为男人父亲的人。

      Aki不怕死添油加醋:“哟哟,昊,原来你在家里是尊佛吗?我听说你们国家的佛是很崇高的,会得到许多贡品。你得到了吗?”

      “尉迟家的人说话,外人插什么嘴!尉迟昊,你手底下这些不听话的狗也该换换了,主人不像主人,走狗不像走狗,有个屁出息!”尉迟家主气急了,说出的话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修养。

      尉迟风永远是那个和事佬,他站起身,将自己的牛奶递到父亲跟前,讨好说:“爸爸,小弟还小,今年也不过二十二岁。你看别家二十来岁的孩子,有几个不是在夜总会度日的?”然后他换了副稍加严厉的脸,冲被他唤作小弟的男人说:“小弟,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吃饭。”

      男人笑着摇头,这顿饭怕是鸿门宴,他还不想花费脑筋在这种事情上:“你们合家团圆,我就不掺和了。正好有事,先走一步。”

      他转身一瞬,凌空飞来一张还夹带着三明治的碟,碟直奔顾燃后脑勺。

      那一秒,男人身上陡然腾升的怒意将尉迟家主这位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商界风云的男人都吓得腿软筋疲。

      尉迟风已经呆了,骤然收缩的瞳孔几乎定格成永恒。

      尉迟珊的手还僵在半空,脸上的得逞和满足刹那化作绝望与恐惧。她甚至都没看到男人是怎样伸出手,而后将她带着怒意扔出的碟子给粉碎的。

      是的,那碟子粉碎了,不是碎了,是“粉碎”了。雪白的粉末如沙般直流下地。碟中的三明治以一种诡异的轨迹狠狠砸在地毯上。

      地毯被砸了个坑,不深,却足够惊人。

      文森也愣了一秒。

      Aki是个大条的女人,她吓了一跳后便花痴般望向男人,湛蓝的眼睛散发出宛若大海的光:“噢,昊。如果我向你求婚,你会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考虑哪怕一秒吗?”

      回应她的,是一双近若罗刹的黑瞳,恍若沉睡在深海的巨龙陡然张眼,要俯冲而上,破水而出,上天际遨游一番,睥睨天下。

      顾燃也看到了,男人的怒火。他张了张嘴,却又没说一个字,然后狠狠将自己砸在男人怀里,冲可恶的Aki女士吼道:“Aki小姐,你明知道尉迟先生是我,你是要和我断绝美好的友谊吗?”

      男人伸手轻揉少年埋在他怀里的柔发,周身的戾气在一瞬间消失无踪。好似刚刚只是所有人做的一场梦。唯有地毯上那堆白色的粉末见证了这一切不真实的现实。

      主母却还有理智,她站起来,手叠在胸前,这是一个真正的贵妇,骨子里刻着高贵:“你有事就先走,不用太在乎这顿饭。”

      尉迟家主的脸陡然一黑,主母目不斜视,继续说:“往后不想回来就不回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人活着,就该掌控自己的人生,肆意一些,放纵一些,也不枉此生。”

      “多谢。”尉迟昊深深看了一眼这个高贵的女人,如果这不是一个虚无的世界,他倒是愿意同这样的女人成为知己,无关年纪。

      离开尉迟家男人的心情并没有好很多。刚刚尉迟珊的行为无疑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

      “文森,你上次说网已经布好,只待收鱼?”

      “是的BOSS,只待收鱼。”

      收鱼?不,现在收鱼有什么好玩的?他捕鱼又不是为了销售,纯然一个乐趣。若是这鱼儿一击就被网了,岂不是无聊?

      “去查查犀角香是怎么来的。”男人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话。

      既然有人要他不好过,又人又要讨好他,那么这两个人,一定是敌人。

      文森果然是个合格的助理,不过答案有些让他迷惑。那燃犀角香的人,是尉迟管家,那个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然利落之气的老头。

      “管家?”尉迟昊对这个答案同样迷惑:“我不记得这个人同尉迟家有任何矛盾。”

      “是的BOSS,即便没有矛盾,但事实证明就是这样一个人试图……”

      “不用说了。”男人眯了眼:“也许我们应该邀请管家来做客。”

      管家来得很快,这是一个利落的老头,正如文森评价的一般。如果换做他,他自认比不上这位已经染了华发的老人。当然,那是指生活能力上。毕竟他的数值可是负。

      “二少爷,您找我有事?”

      尉迟昊细细瞧着眼前这个迷一样的老人,即便他已经很认真地去瞧了,却依旧找不到这人的来和去。难道这是主脑的BUG?

      “不,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聊表一番谢意,毕竟犀角香不是有钱就能拿到的东西。”

      管家的脸照旧平淡:“钱不能买到,总有别的法子。说来其实也是一件小事。”

      男人一笑:“那么,多谢。”

      “不必。”

      说话间,顾燃从屋外冲进来,他脸上手上都还沾着颜料,更握着一只不知染了多少种颜色的排笔,被颜料染了色的睫毛微微煽动,好似一张羽扇,轻柔、灵动:“尉迟先生,我听到你们在说犀角香,真的还能有犀角香吗?”

      十八岁的少年,身量体格其实早就拔高了,除了男人,怕也没人能经得起少年这冲劲十足的投怀送抱。

      “喜欢?”如果是小家伙喜欢,他不介意向管家讨要,然后送出这份人情。

      人情,有时候其实比金钱更难还。

      顾燃猛点头,五爪直直招呼到男人纯白的衬衫上,当即便画了只花猫:“真的可以吗?”

      男人无奈:“当然可以。”难道他的话已经这么没有可信度了?

      管家默默等两人腻歪完,才说:“二少爷,我哪里还有不少,下午就给你送过来。”

      不少?这人真的只是一个管家?

      管家走后,尉迟昊命文森丢下手头所有工作,集中精力跟踪管家。

      管家送来的犀角香着实不少,顾燃待在画室里作画时、睡觉时,都会燃。Aki女士受不了这香,终于没再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

      “昊,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能忍受这种传说中的死人香吗?”

      不燃香的时候Aki女士也会靠近两人,然后千律一篇地重复这个问题。

      安稳的日子似乎从回国以后便不复存在,声势浩大的媒体在男人享受美人在怀,犀香绕梁的日子时,悄无声息渗透了男人为少年铸就的坚固城墙。

      那是一次意外,他出门时少年正在画室里专心致志作画,然后该死的,他竟然放心将少年放在没有文森在的别墅里。

      接到Aki那个疯狂的女人咆哮般的求救电话时,男人气血膨胀,捏断了座椅的把手。

      那座椅是真皮的,里料不清楚,绝对不是泡沫就是了。

      Aki在电话里用母语尖叫、辱骂。

      她说:“昊,你怎么会愚蠢到这种地步?你知道小燃燃此刻正瑟瑟发抖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如三年前,那时候小不点站在人前,明明脸色苍白,却紧咬着下唇一脸倔强。

      他回到别墅时,那一群群拿着话筒争先恐后往屋里挤的记者那么碍眼。男人如同修罗,他走得极慢,所过之处,必定有人哀嚎。

      摄影机话筒散落一地,他的小不点就坐在沙发上,眼眶里攫着泪花,手上还染着铅色。

      见到男人,少年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一下子窜起来扎进男人怀里,狠狠抱住,吸溜一口气:“尉迟先生,为什么他们非得要我离开你?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就会成为耻辱?为什么我们的事情,他们非得要来指责?我们明明都不认识他们。”

      尉迟昊伸手,轻轻抹去顾燃眼角那一丝委屈的泪花:“因为他们活得太久,厌烦了。”宛若阎魔,说着掌控生死的话。

      少年天真地问:“还有人会因为活得太久而厌烦吗?为什么我想同尉迟先生长长久久。是不是希望太大了?听说如果愿望超乎了现实,会被神惩罚。”

      尉迟昊笑了,神,什么是神?一个虚拟的世界,哪里来的神?和他长长久久在一起吗?如果只是这个愿望的话,他还是能满足小家伙的。等他离开的时候,把这个空间摧毁,不就是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消失了的东西不就永远都不能再消失了,长长久久了不是吗?

      Aki从厨房里溜出来,她手里还夸张地拿了把西瓜砍刀,见到尉迟昊这个疯狂的女人使了十二分力气把将近两公斤重的砍刀直直往男人身上招呼,并叉腰大吼:“你这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让一名优雅的女士当护卫拿砍刀很不绅士知道吗?”

      尉迟昊眼皮微微一撩:“不好意思Aki小姐,我从你什么找不到丝毫关于“优雅”一词的象征。”

      少年也忙点头,男人在,他一点都不怕:“是的Aki小姐,我也没看到。不过你打算扔过来的刀飞到厨房去了,你得提醒你一声。还有……”他故作夸张一笑:“Aki小姐,你干架的身姿酷呆了。”

      听完顾燃的话,尉迟昊这才注意到,这名一向注重打扮的Aki女士,此刻香肩半露,高跟鞋也只剩下一只,上等蕾丝制成的裙摆也成了布条。

      也许,他应该看在这一次的事情上,对这个可恶的女人稍微好一些。

      屋外倒了一地的记者很快挣扎着爬了起来,尉迟昊同顾燃都在,还外带一个外国女人,这场景不拍下来都对不起手上的相机不是?

      咔嚓咔嚓,闪光灯将三人的眼睛闪得难受至极,尉迟昊不认为自己是个冲动的人,若是没有小不点,即便这些人将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他都能闲听棋子落灯花。但从遇到小不点那一刻起,他这一世就不可能做一个软弱无能的人。惹怒主脑已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既然已经没有退路,又何必要隐忍?

      将小不点安放在沙发上,尉迟昊单膝跪地,他的手还牵着顾燃,微微抬着头。他目光虔诚,顾燃三十度垂头,同样虔诚地看着他,这个姿势,好像求婚。

      “待着这里,别动。”

      顾燃一紧张:“尉迟先生,我以为你要跟我求婚。”好伤心。

      尉迟昊眼皮一跳:“你好像才十八岁。”

      顾燃眨巴着眼睛:“可是你以前还说我太小,结果还不是在我十八岁前跟我那什么那什么,哎呀,羞死人啦。尉迟先生,你怎么变得这么没担当了。”得寸进尺得很熟练,至于羞涩,不过是随口从嘴里吐出的词。

      尉迟昊揉揉额角:“你难道真打算跟我过一辈子?”

      “咦,三年前我不是这么说的吗?”

      男人一怔,三年前他不是因为小不点说要陪他一辈子的话而选择过一段别样的人生吗?

      心被触动往往不需要任何前兆,一句话就可以。

      男人的笑明媚起来,他站起身,以一个绅士礼对沙发上纯真的少年行了个礼:“等我回来。”

      他信步走向门口,每走一步,都有人控制不住往后退两步。

      当他走到门边时,先前堵住了整个门框的记者摄影师全都面露恐惧抱成一团,站在离他三米远的位置,瑟瑟发抖。

      好似在他们眼中,男人是一头嗜血猛兽般,正伸着他锋利的獠牙,随时准备将他们剥皮吞骨,填入腹中。

      尉迟昊还想同小不点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一段日子,他不会傻到给自己找麻烦,不过一一摧毁了摄影师门的相机而已。

      有个年轻的摄影师试图藏点证据,他拍了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是如何用一股超自然的力量摧毁大家相机的画面。

      但男人就像是长了一双天眼般,含着邪魅的笑走到他身边,立定,伸手:“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

      男人只说了一句话,他吓得腿一软,跌在地上。那个被他随身携带的迷你小摄影机也从兜里掉了出来,落地的一瞬间炸裂开来,成为一堆废品。

      明明只是摧毁了大家的相机,他又没有控制人记忆的能力。偏偏没有一个记者妄图将曾经见证过的可怕事情公之于众。

      男人喋血的眼睛同邪魅的笑意就是最深刻的警告。

      生,或者死,只在一念之间。

      过了段时间,文森回来了,并带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BOSS,文森失职,管家几乎不出门,唯有每天晚上十二点到凌晨一点,会忽然消失一个小时。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我眼前消失的,又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文森说。

      没有见识过男人空手碎碟前,他绝对不会相信管家是凭空消失,大不了是他大意了。如今,他不得不信。

      尉迟昊敛眉,扭头注视着眼前这名跟了他三年,优秀至极的助理:“你确定。”

      “确定。”

      难道,这里有非虚空之人?那个管家,为什么要讨好他?他又是谁家的人?肯定不是主脑弄过来的,没有人愿意在残破的游戏世界里流浪,即便是嗜爱游戏的他。

      尉迟昊掩饰住神情中的惊讶:“你不用跟着他了,尉迟家那边最近应该会有行动。毕竟看了场好戏,有些人也该开始恐惧害怕。从今天开始,文森,你的任务只有一个,用你的生命去保护小燃。”至于那有可能是来自现实的管家,只要不惹他,他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尉迟家果然很快行动起来,尉迟昊在主宅空手碎碟不仅吓到了尉迟珊,让这个已经一无所有的女人痴傻了好几天,更让尉迟家主开始害怕起来。

      他的确喜欢优秀的儿子,但若这个优秀的儿子对他无敬却饱含恨,那么,他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同样怕的,还有尉迟风。正如尉迟昊所了解的那般一样,这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和尉迟家主有想同的缺点,心胸狭隘。

      狭隘到容不下自己的血清。

      一场血的拉锯,正悄然上幕。

  • 作者有话要说:  乖乖,听说今天收假了。我却如此勤快。
    第一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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